第十八章:埋伏
京城禮部尚書府,右相許連元坐在主位上抬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對下首的李治中淡淡道:「方才我說的你可都記下了?」
李治中點頭道:「下官記下了,請大人放心,我定會妥善安排。」
許連元點了點頭,放下茶盞后一眨眼椅子上便不見了他的身形,李治中對此早就習以為常,這些鍊氣士都是這般神出鬼沒。
他坐在椅子上略一思量,喚過一個下人來讓他去把少爺叫來。不多時,一身酒氣的李明貴就在幾個下人的攙扶下來到了大堂內,嘴中還含糊不清的說著:「美人,再陪本公子喝一杯。」
李治中見他這幅模樣登時氣不打一處來,竟是直接走過去狠狠一巴掌便扇在了他滿是唇印的臉上,罵道:「畜生,還不醒來!」
李明貴被這一巴掌扇的神志清醒了一些,睜開眼一看自己居然到了父親面前。酒頓時嚇醒了一半,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李治中見他這幅窩囊樣心裡更加生氣,不過此時也顧不上收拾他,冷冷問道:「前幾個月你從趙府擄來的小丫頭呢?是不是已經被你收房了?」
李明貴眼珠一轉,還想抵賴。只是一抬頭便看見李治中冰冷的目光,他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只得一五一十的把梁樂兒的事情說了出來。
原來他趁著趙府查抄,帶著父親安排保護他的的鍊氣士嚴斌,去趙府把那名為梁樂兒的小丫頭給擄了回來。
不曾想小丫頭居然已經修成鍊氣一層,好在有鍊氣三層的嚴斌出手,輕鬆制服了小丫頭。
嚴斌用真氣封印了她的丹田,李明貴本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享用一番,嚴斌卻發現了這個小丫頭的體質非同尋常,乃是極為罕見的玄陰之體。
可以用作鼎爐使沒有資質的普通人可以修鍊,但是必須要讓其服下一枚陰丹激發其體質潛能,並且要保持處子之身才可以成功。所以李明貴至今還未能得償所願,一親芳澤。
李治中聽完后略一沉吟,此女體質能讓兒子成為鍊氣士確實珍稀,但是右相大人的吩咐自己也不能違抗。再三思量之後還是對李明貴說道:「把那女子交給黑衛。」李明貴剛想問為什麼,李治中嚴厲的目光看得他不寒而慄,只得點頭應是。
李明貴下去後來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推開房門後走到一副古畫前,一轉捲軸牆面打開,露出了裡面的一間密室來。
密室里點著一盞油燈,昏黃的燈光下隱約可以看見牆角處放著一個籠子,在燈光的映照倒映出一個披頭散髮的小小人影,籠子里傳來一陣惡臭。
李明貴似乎被這股惡臭熏到了一般,抬起袖子來揮散了面前的空氣。用油燈往那籠子里一照,籠子里的人像是受到驚嚇一般往後縮了縮,蜷縮成一團小球,就像受驚的小獸一般。
李明貴罵罵咧咧道:「臭丫頭,讓你不聽話。」
籠子里的人臉上厚厚的一層血泥,頭髮披散。小小的身軀上全是一道道淤青的傷痕,手上的指甲也被拔了出來,衣服上血跡斑斑,那雙曾經彷彿會說話的大眼睛里徹底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如今眼神獃滯,黯淡無光。她的脖子上還套著一個鐵圈,連接著一條鎖鏈。
李明貴一隻手捂著鼻子,一隻手用鑰匙打開了籠子,用袖子裹住鎖鏈就像拉狗一樣把小女孩給拖了出來。
拖到門外時,門外已經站著兩個黑衣武士,見到這七分像鬼,三分像人的小女孩,眼中都不免閃過一絲憐憫之色。
他們從李明貴手中接過鎖鏈,抱起女孩一閃身就消失了,李明貴回到房中嫌棄的脫下了這身衣袍,招呼過一個下人來道:「給我拿去燒了,真噁心。」
三日後,京城東邊的京兆尹衙門口前已經被湊熱鬧的百姓們圍的水泄不通。今天可是要處斬前兵部侍郎趙興平的大日子,聽說這老小子還是個高高在上的鍊氣士呢,竟然敢通敵叛國,幸好右相和國師大人發現的及時,這才把他揪了出來。
不多時衙門兩扇朱漆大門打開,從裡面推出了一輛囚車來,囚車裡坐著的是一個披頭散髮,頭髮花白的老者,目光渾濁,面對前方人群的叫罵和扔過來的菜葉雞蛋眼中沒有一絲波動,只剩下了麻木。
如今的京城看似守備鬆懈,其實卻是外松內緊。京城四門旁的商鋪里大門緊閉,裡面不時傳來一聲盔甲碰撞的脆響。
城門處的守備要求每個進城之人都必須摘下斗笠帽子等物,露出面容來對照一張畫影圖形,凡是長的相似的都被當場拿下。
東門城門樓上,竹柯和許連元相對而坐。竹柯冷笑道:「這便是你的高招?換做是頭豬也不會來!」
許連元卻淡淡笑道:「豬是不會來,可是有些人卻比豬還要蠢。」頓了頓道:「特別是某些讀書人。」
竹柯不置可否,冷哼道:「那便拭目以待吧。到時候出了差錯,看你如何向那位大人交待。」
西城門,一個圓臉胖子穿一身短打,背上背著一捆燒柴就往城裡走。守備攔下他對著臉型看了半晌,畫像上的是個菱角分明的少年,這胖子一臉的橫肉一看便不是同一個人,守備一揮手便放行了。卻不曾注意到胖子的眸中的神韻竟和畫像上的少年驚人的相似。
這個胖子就是葉子玉用那篇易容術改換了面容裝扮而成的,他從城西進城則是害怕東城門處有大人物坐鎮,所以特地選擇從相反的方向進來。
葉子玉三天里已經多次暗中踩點觀察,計劃了一套縝密的救人方案和逃跑路線,只是能否成功他卻沒有絲毫把握,只能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此時押送趙興平的囚車已經停到了城中的午門前,不一會從午門處竟又出來了一輛囚車,裡面關押著居然是一個不人不鬼的小女孩,大概便是官府所說的逆賊家眷,怎麼看也不像是那傳說中的鍊氣士啊。
一個身穿蟒袍的太監從午門走出,拿著一卷聖旨宣讀一番之後便要處斬趙興平。
趙興平被押出囚車,看著被折磨成這樣的梁樂兒眼中不禁流出了兩行濁淚來,喃喃自語道:「是師傅對不起你。」
身後的劊子手把酒水含在口中,一口噴在刀上。雪白的鬼頭大刀高高舉起,只等高台上的大人下令,便要一刀揮下取了趙興平的首級。
只聽一聲鑼響,時辰到,行刑官扔下籤子,下令道:「斬!」
竹柯冷笑道:「你輸了。」許連元眸中閃過一抹疑惑之色,剛要開口說話,忽然神色一凝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