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小烏龜
被砍掉手腕的漢子失聲慘呼,指著那持刀的首領不解的喊道:「大哥!你這是做什麼?那怪物走了,咱們就可以帶著兄弟們撤了啊!還真要留在這裡等死嗎?」
「你要找死,也別來禍害老子!現在逃,你能逃得過四條腿的馬嗎?」
漢子捂著手腕猶自不甘的吼道:「後面還有幾十萬人給我們墊背呢!等他們殺完了人,我們早都已經逃回山裡去了,怕他個鳥!」
首領嘿嘿冷笑,手中滴血的鋼刀掃了一圈四周:「你!還有你們所有人,剛才難道沒看見那位大人的手段嗎?只要敢跑,就別怪我不顧念兄弟情誼,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們大家好!」
亂賊們默不作聲,這樣的事情不止發生在一處,越是靠城門方向的人越想要就此遠遁。
奈何絕大部分的首領人物都不允許他們逃離,每個人都意識到了這次難得的機會,誰又會眼巴巴的看著他從手掌心裡流過呢?
百姓人潮中也發現了正在飛速趕路的吳鈞二人,有些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一個勁的哭喊道:「仙人,大俠!你救救我吧!」
有些更是直接就上手想要去抓吳鈞的腳踝,溺水之人誰又顧得上什麼禮義廉恥,就算是把吳鈞抓下來,陪他們一起等死,也要好過什麼都不做的好。
崔彥文心中悲嘆,亂世之中人心如此,實在是令人不勝唏噓。
吳鈞面無表情,以他的速度又豈會是這些凡俗能夠捕捉得到的,眨眼間就穿過了幾十里長的人潮,來到了官道盡頭的交叉口處。
零星的幾個難民飛奔在道路上,身後鐵潮如浪花般奔涌襲來。
身著黑甲的騎兵此時個個都是渾身浴血,就連黑甲都被鮮血染成了猩紅,馬匹通體也被鮮血浸染。
這些騎兵此時面目猙獰可怖,臉上還掛著扭曲而殘忍的笑容。
吳鈞冷哼一聲,飛身而起落在鐵騎正前方,厲喝道:「住手!」
這些殺紅了眼的騎兵們哪會聽他的,一排騎兵舉起手中彎刀,縱馬飛奔彎刀徑直就向兩人的頭顱割去。
一整套的動作宛如行雲流水一般通暢自如,很顯然,這樣的動作在今夜已經重複了不知道多少次。
吳鈞也懶得和這些人廢話。
一揮袖子罡風頓起,立時就將縱馬而來的騎士全都掀翻在了地上,戰馬哀鳴倒在地上想要掙扎著爬起來,卻是徒勞。
交叉口處路面寬廣,吳鈞兩人的出現絲毫沒有引起其他騎士的注意,他們或是從旁掠過,或是壓根就沒有看到他們二人。
吳鈞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真氣滾滾,從他嘴中伴著音波激蕩而出:「住手!我是內衛指揮使!」
騎兵們頓時一愣,殺紅的雙眼也漸漸恢復了過來,數百騎緊急勒停了馬韁,齊齊轉頭向吳鈞看來。
崔彥文有些緊張的注視著這些朝廷官兵,這幅模樣簡直比先前的亂賊還要更加兇殘暴戾。
騎兵隊伍漸漸收攏,後方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騎兵都尉率領大部隊迎頭趕上。
他看見自己的兵正在前方列隊,這一舉動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當即加快速度猛揮馬鞭沖了上去。
到了隊伍後方,他氣得揚起馬鞭就狠狠抽在了最後面的士卒頭上,士兵被他打得嗷嗷怪叫。
一邊抽,都尉一變罵道:「誰叫你們停下來的!賀大人不是說了嗎?一路殺下去,凡是不……」
都尉的話還沒說完,一道身影就憑空出現踏在了他的坐騎頭上。
奇怪的是,座下的馬匹像是沒有絲毫反應一般,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都尉頓時就吃了一驚,他急忙抬頭看去,卻看見了一張似曾相識的少年面龐。
吳鈞劈手奪過都尉的馬鞭,劈頭蓋臉的就抽在了他的腦門和臉上,就連威風凜凜的黑鐵頭盔都給抽掉在了地上。
後方騎兵大軍見此情景哪容得他在那裡放肆,怒吼聲中,百餘騎高舉長槍對著吳鈞就發起了衝鋒。
吳鈞不屑的一撇嘴,輕輕一掌揮出,百餘騎還沒有接近他百米之內,就被掌風打下馬來。
騎士們更是骨斷筋折,一個個倒在地上直哼哼。
見此情形,數千騎兵頓時就被嚇得噤若寒蟬。
人不可貌相,眼前這看似普普通通的少年,居然還是一位手段通天的神仙中人。
都尉同樣也被這一手給震得不輕,強忍住臉上的疼痛抱拳道:「老爺,小將也是奉命辦事……」
吳鈞冷哼一聲將馬鞭摔在了地上,這才饒有興趣的看著都尉冷笑道:「李鐵軍,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麼快就把我給忘了是吧?」
李鐵軍,也就是這位騎兵都尉的大號。
他茫然的看了看吳鈞,雖然說是看著面熟,但卻始終記不得是在哪裡見過這位大人物。
吳鈞劈頭又是一個大耳光摔在了他的臉上。
「內衛白虎堂,送客,記不得了嗎?」
李鐵軍心中頓時打了一個激靈,也顧不得什麼,連忙翻身下馬跪倒在了馬前。
叩首道:「吳大人!末將有眼不識泰山,一時間竟然沒有認出您老來,該死!實在該死。」
說完一個勁的叩頭請罪,背心處卻是冷汗直冒。
原來就在一年前,李鐵軍從副將晉陞都尉,照例到了都尉這個層次的武官。
上任之前,都必須要到統管兵馬的大將軍府中,拜會大將軍韓安平。
李鐵軍上任時正好韓安平被請去內衛白虎堂中議事,雖說是是議事,其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只是照例召開而已。
因此,李鐵軍有幸進入傳說中的內衛門檻,坐在白虎堂外等了一天。
大將軍出來時,正好就見到吳鈞負責出門送客,兩人當時還攀談了幾句。
這件事也一直被李鐵軍當作炫耀的資本,平時和同僚們吹牛就沒少拿這個說事。
畢竟,那可是內衛中的大人物啊,雖然只是說了幾句話,可也沾上了一絲仙氣和貴氣不是?
雖然李鐵軍不知道吳鈞的真實身份,但既然能代表內衛去送大將軍,這個看似年紀輕輕的大人,想必在內衛中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了。
眼下禁軍歸屬賀氏父子統管,但這也不過是權宜之變而已,等平叛之後,該怎麼的還得怎麼的,難不成他們還能騎在內衛大人的頭上去不成?
正在他心中飛速盤算的時候,吳鈞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磕頭。
喝道:「是誰讓你們出營進城的?又是誰讓你們對百姓下手的!」
李鐵軍只是略微猶豫了一瞬:「這……」
吳鈞便冷哼一聲,手掌眼看就要抬起。
李鐵軍只得苦著臉,一五一十的把禁軍的情況說了一遍給吳鈞聽,正在說呢,後方又傳來震天的腳步聲。
吳鈞抬手打斷了李鐵軍的話,又指向後方正統率大軍緩緩推進的那名騎士身上。
問道:「你說的賀章文,是不是他?」
李鐵軍順著吳鈞手指的方向看去。
看清楚了之後忙不迭的點頭道:「是,是他,沒錯。」
吳鈞面色陰沉,冷聲道:「把你的騎兵全給我拉到這邊來,皇帝陛下根本就沒有下過詔書給任何人,他們這是矯詔,是謀反!」
李鐵軍瞬間就被嚇得面如土色,他失聲叫道:「可,可趙將軍都被他們給斬了,怎麼可能是矯……」
「少廢話,我的話你都不聽嗎?難道非要和那些亂賊一起等著被砍頭嗎?」
李鐵軍慌忙應道:「是,是,大人說的是,我這就讓手下人都過來,要和他們劃清界限才是!」
說完,他翻身上馬對著手下負責發布命令的旗手吩咐了幾句。
接著大旗搖晃,五千餘騎看到旗幟命令后便飛奔向這邊而來。
在李鐵軍的指揮調度下,騎兵隊伍很快調轉馬頭,長矛指向了正在後方緩緩推進的步兵大陣。
賀章文此時也察覺到了前方的異樣,他神色一動,先是策馬進入了鐵壁之中。
然後傳令三軍小心戒備,這才繼續推進。
當看到對面倒戈相向的騎兵后,賀章文先是一驚,然後額頭上青筋暴起,顯然是怒到了極致。
雙方相距一里不到,這個距離倒是讓賀章文微微心安了幾分,如此近的距離下,騎兵衝鋒根本就達不到最快的速度,戰鬥力也會大打折扣。
可究竟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剛才還好端端向前推進的騎兵,一下子就全都倒戈了呢?
正在他猜測的時候,身旁的軍士忽然指著前方喊道:「大人!來了,有個什麼東西飛過來了!」
飛過來?難道是羽箭。
賀章文連忙下令:「舉盾!」
步卒們連忙舉起盾牌防禦,可想象中的金鐵交擊之聲並沒有響起。
大軍陣前,竟是突兀的傳來一道淡漠的聲音:「賀,賀什麼來著?我一時給忘了,既然你是那隻老烏龜的兒子,那我就姑且叫你小烏龜王八蛋吧!」
賀章文面無表情,在他身旁的士兵卻已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他深吸了一口氣,策馬緩緩走出鐵壁,因為他知道,這看似堅不可摧的大陣,在這個對手面前形同虛設。
只因為,對方不是凡人,而是鍊氣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