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雪又大了些,紛紛揚揚,整個廣慈寺被雪霧籠罩住,仿若另一種世界。
寺前那株紅梅開的正好,一點一滴的紅,離得遠瞧,好像血撒在雪上似的,有種詭異的美。
主持惠清不僅是佛法精深的高僧,而且醫術也高明得很,主持說,那個男人命大,並未傷及臟器,就是失血過多,需要靜養段日子。
袁玉珠清楚得很,瞞著丈夫救下個無惡不作的殺手,著實是件不明智的事,可她沒法子,這個殺手知道女兒的去向,只要有一絲希望,她就不放棄。
蔭棠實在太忙了,忙著和大房勾心鬥角爭家業、忙著做生意、忙著討好魏王……還忙著應付那些鶯鶯燕燕,女兒的確是他親生的,可……
她忘不了蔭棠第一眼看到女兒時的表情,失落且無奈。
所以,她不能守在房裡乾等著,得做些什麼。
禪房裡充斥著血腥味和苦澀的藥味,地上凌亂著堆沾了血的紗布等物。
此時的禪房,只有袁玉珠、丫頭璃心還有那個重傷的殺手。
袁玉珠將袖子挽起,默默地拾掇滿地狼藉,而這時,那個殺手剛剛上好葯,手撐住牆,由璃心替他換上乾淨的僧衣。
袁玉珠餘光掃了眼,這男人赤著上身,胸口綁了圈白紗布,隱隱有血滲出來,他看著瘦,但其實很強壯,身上布滿了各種老傷舊傷,瞧著駭人得很。
「會不會很疼啊?」璃心一邊替男人纏紗布,一邊輕聲問。
「當然了。」吳十三歪頭,粲然一笑,俊美的面孔如孩子般純真,眨眨眼:「可是姐姐你這麼漂亮,我看見你呀,就不疼了。」
「去你的。」璃心的臉頓時紅透了,輕手輕腳地幫男人穿上中衣,完全忘了,自己之前被這人一劍鞘打暈的事,女孩輕聲問:「你是做什麼的?叫什麼?你是西域哪兒的人?誰把你傷這麼重?」
吳十三腳底一個踉蹌,佯裝站不穩,歪在璃心身上,虛弱地喘氣,勾唇淺笑:「姐姐你好關心我呦,我媳婦兒都沒你這麼細心溫柔。」
璃心身子一頓,緊著問了句:「你、你成親了?」
吳十三疼得咳嗽了幾聲,噗嗤一笑:「若是你嫁給我,我可不就成親了?」
袁玉珠白了眼那貧嘴賤舌的男人,自顧自地將被單鋪到小床上,手往平舒展,並未回頭,淡淡說了句:「請先生不要戲耍我的婢女,她很單純。」
「怎麼,夫人吃醋了?」吳十三輕推開璃心,慢悠悠地往身上穿灰色僧袍,雖笑得輕佻,可那雙眼睛卻冰冷。
他從頭到腳地打量袁玉珠,分析這個女人。
她看起來也就二十齣頭,腰很細,不像生過孩子,肌膚養的細白,可見日子過得足夠優渥;眉頭緊蹙,眼睛微微發紅,可見心事重重。
這種涉世未深的貴婦,就是笨頭魚,天下最容易上手的獵物。
吳十三手捂住傷口,慢慢地朝小床那邊走去,坐下后歪頭瞧向正整理枕頭被子的女人,一笑:「瞧夫人鋪床疊被如此嫻熟,怎麼,在夫家也要幹活兒?還是……專精床上的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