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6章
玉珠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天剛亮就醒了。
紗窗上暗暗淡淡的,是一片灰色,外頭傳來噼里啪啦的雨點子砸地聲,下雨了。
這會子,她頭枕在吳十三的右胳膊上,他的左臂像把鎖,鎖在她的腰間。
他睡得很沉,一呼一吸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頸,如同春日裡的柳絮略過人的皮膚般輕柔舒服。
玉珠慢慢地推開他,而他似睡懵了,輕哼了聲,又似嫌熱,一把揮開薄被,正面呈一個「大」字平躺著。
玉珠盤腿而坐,手托腮,打量他。
他人高腿長,右手常年握劍,生出層繭子,身段好得不得了,離遠看瘦,離近看壯。
玉珠垂眸,看向自己染了鳳仙花汁的紅指甲,平日里她喜歡養著玩兒,此時食指和小指缺了一塊,目光前移,十三結實的小腹上橫七豎八布了數道輕微血痕。
女人抿唇偷笑,也不知怎地,她就特別喜歡抓,昨晚上他疼得直喊,卻又躲不開,笑罵若是再抓,就要剁了她的爪子。
哼。
你敢。
欣賞了會兒美景,玉珠便輕手輕腳地下床,自顧自地擦洗梳頭,她換了身雲煙紫的抹胸和紗衣,坐到梳妝台前,細細地往臉上抹潤膚膏子,然後調弄脂粉,畫了個淡妝,正在描眉的當口,她感覺背後痒痒的,彷彿有人在看她。
玉珠忙扭轉過身,果然瞧見吳十三這會兒側身躺著,手托腮,眉眼含笑地望著她。
見自己的這小動作被發現了,吳十三臉忽然紅了,一把用被子蒙住頭。
玉珠被他這情竇初開小少年的模樣逗笑了,輕移蓮步走過去,側坐在床邊,要掀開被子,誰知他在裡頭死死地扽住,就是不妥協。
「還說是什麼極樂樓的頂級殺手哩,怎麼像小媳婦似的,居然害羞了。」
被子里的吳十三隻是笑,就是不鬆手。
「是不是口臭,怕我聞見?」玉珠故意戲弄。
這時,吳十三一把揮開被子,手順勢勾住玉珠的脖子,猛地吻了上去,解恨似的,把她唇上的胭脂全都啃乾淨,又沖她哈了兩口氣,笑著問:「哪裡臭,好好聞一下!」
玉珠心裡笑,漂亮的男人怎會有口臭,雖這般想,可她卻嫌棄地撇過頭,「哎呦,熏死我了。」
吳十三氣得撲倒她,兩人又鬧了一會子。
屋裡氣氛曖昧,玉珠推了下男人,柔聲道:「我去廚房弄點飯,夏日裡炎熱,之前存的新鮮菜肉估計都壞了,米應該還好著,我熬點粥,你梳洗一下,吃罷飯得去廣慈寺了,咱們一夜未歸,師父指不定急成什麼呢。」
「沒事兒。」吳十三摟住她,嘟囔道:「師父曉得我本事高,能護得住你,況且他早看出來咱倆有貓膩,一夜未歸幹啥去了,他清楚得很,哎呦,累死了累死了,感覺才閉眼沒一會兒,天就亮了,來,陪我睡個回籠覺,等睡醒了再去廣慈寺。」
玉珠秀眉微蹙,望了眼灰濛濛的紗窗,笑道:「也成,左右外頭雨挺大的,萬一淋濕了,又得發熱了,你別說,我這會子困勁兒也上來了。」
吳十三往後挪了挪,給她騰出個地方,問:「那睡?」
玉珠擠進被子里:「睡!」
兩人說好了,等晌午雨停了后,就下山去廣慈寺,可睡過頭了,左右雨後山路泥濘,那且等太陽出來后,將濕地烤乾了再走。
找到這個借口,兩人便在蘭因觀里待足足一日兩夜,真真是如膠似漆,難捨難分。
在玉珠這個好師父姐姐的悉心教導下,吳十三的技藝可謂是一日千里的進步,不僅掌握了要領,還能創些新花樣兒。
玉珠很滿意。
第三日的上午,兩人收拾了細軟和一些昂貴的首飾、銀票,將觀里的大門鎖了,下山往廣慈寺去了。
雨後的太陽溫柔極了,官道兩側的草木上還殘留有點點水珠,打遠處緩緩行來二人一馬,馬上坐著個容色明麗絕艷的美人,她那如秋水似的眸子里如破土而出的冬草,含著向陽而生的旺盛生命力,牽馬的是個年輕男人,他好像很愛女人,時不時地回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