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這屋裡,陳硯松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頭先他還有幾分羞慚,打心底里愧對袁玉珠,且之前在王爺跟前添油加醋地詆毀吳十三,也有些不好意思,甚至他覺得,那天被吳十三暴打,也是他該受的。
可這一刻,他不這麼認為了。
這對狗男女肯定早都勾搭上了,袁玉珠定是在沒和離時就給他結結實實戴了頂綠帽子,讓他做了王八,惠清福伯他們就是打掩護的,沒錯,就是這樣!
陳硯松丟開拐杖,一瘸一拐地從青石台階上奔下來,誰知院子里有積水和青苔,太滑,他沒留神,噯呦叫了聲,後背朝地給摔了個屁股墩。
一旁隨侍的阿平見狀,忙不迭地過來攙扶。
陳硯松一拳頭攮開阿平,可自己身上有傷,渾身每一寸都疼得跟刀割似的,於是又解恨似的拽住阿平的腰帶,艱難地站了起來。
男人仰頭,讓那星星點點雨落在臉上,澆滅渾身的妒火和怒火。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人家袁玉珠已經是自由身了,跟誰好,已經不關他的事了。
陳硯松輕嘆了口氣,悶不做聲地在院子各處轉悠,心裡說服自己,不要再想那個禍水前妻了,可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地往燈火通明的上房裡看,揣測他們倆現在幹什麼?
親嘴兒?抱著?還是打情罵俏?
陳硯松暗啐了口,走到一株牡丹花跟前,撕扯花瓣來紓解壓抑。
這時,阿平忙湊上前來,剜了眼上房,低聲憤憤道:「二爺莫要生氣,他們走不長遠的,且不說王爺那關能不能過,單單就說江州的袁大舅就肯定不同意啊,袁大舅剛直倔強,怎會容得下吳十三那種腌臢潑皮,也不知道夫人是怎麼想的,居然與這種人親近,估計是被哄騙了吧。」
陳硯松心裡好受了些,點頭道:「她久居深閨,為人單純,哪裡知道這世道的險惡,小白臉子最靠不住了!」
阿平饒有深意地看了眼陳硯松的臉,笑著附和:「二爺說得極是,夫人跟著您的時候,穿金戴銀、錦衣玉食的,不曾受過一日委屈,哪像現在,東躲西藏見不了光,若不是咱們好心收留,她估計得流落街頭了。」
陳硯松十分認同:「你說的沒錯啊,你瞧她穿得什麼東西,破麻袋!」
阿平見二爺這會子對袁玉珠氣憤非常,於是瞅準時機,搓著雙手湊上前去,勸道:「二爺您消消氣,正如崔總管說的那樣,天下溫柔賢良的好女子多的是,又不差這一個。哎,這事本不該小人提的,我妹妹阿玉當日被夫人斥罵后,心裡冤枉極了,總憋著口氣,這兩日高熱不退,饒是燒糊塗了,口裡還念叨著二爺,她今年都二十一了,再耽擱就真成老姑娘了,小人尋思著,您見多識廣,官商兩道都很有面子,還想請您多費費心,給她尋上一門好親。」
陳硯松眉梢一挑,立馬瞭然,故意嘆了口氣:「其實我心裡是有良玉的,實在捨不得她,只是那日被玉珠逼著發了毒誓,不能要她,哎,她是個好姑娘,若她願意呢,就留在陳家,一輩子少不了她吃穿,不願意呢,我會替她尋個好人家,嫁妝會厚厚的備一份。」
阿平語塞,他本意是想趁機讓二爺將妹妹扶成良妾,沒想到竟砸了自己的腳,急道:「二爺,您聽我說,我妹妹她這麼多年對您痴心一片……」
「這事兒完了再說。」
陳硯松厭煩地擺擺手,打斷阿平的話。
正在此時,前面傳來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陳硯松忙望去,只見從葫蘆拱門那邊走來兩個男人,頭前那個身量瘦小,恭恭敬敬地打著只宮燈,後面那個穿著方領寶藍色直裰,手裡握著只紫砂壺,一臉的富態,正是王府的大管家崔鎖兒。
「大哥、大哥!」
陳硯松忙不迭地迎了上去,忍著腰背的劇痛,抱拳躬身見禮,哭喪著臉:「您不來,小弟可真沒主心骨嘍。」
崔鎖兒撈起陳硯松,讓小太監舉起宮燈,他湊近仔細瞧,笑道:「傷瞧著好了些,我送你的『金玉化瘀膏』可有按時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