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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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關了,室內一下安靜了許多。
這房間大概是從前姜外公的婚房,擺飾陳設都隱約有著半世紀前的陳舊感,但都擦拭打掃地很乾凈,棉被蓬鬆柔軟,床頭淡淡清香。
但那張床實在太大也太醒目了,還是實木架子的,存在感難以忽略,梁又木等了會兒,見楚弦還是沒說話,半晌,才聽到他鎮定地清了清嗓子。
多少有點欲蓋彌彰了。
「累不累?要不要先睡。」他垂眼把梁又木手上的包提開放好,問:「衛生間在哪?」
梁又木指了下那扇小門,說:「熱水往左擰就有,不過要等一會兒,等涼水放完了才有熱的出來。熱水不多,得省著點用。」
「嗯。」他沒看梁又木,把行李箱里兩人的睡衣都摸出來鋪在床上,抬手看了眼表,十一點半,還挺淡定:「差不多了,你先去洗澡。」
梁又木:「……」
楚弦:「……」
兩人同時沉默,心中想法涌動。
-靠,怎麼說怎麼奇怪。
-他還害羞啊?好吧,其實她也有點。
梁又木乖乖拿了睡衣,站在原地不動了。
「你去洗澡,我去再拿床被子。」楚弦揉揉她腦袋,風輕雲淡,「幹什麼,嫌冷不想洗?」
「不是。」梁又木指了下他身後的書包:「內衣還沒拿。」
楚弦:「…………」
在他頭頂冒氣之前,梁又木體諒人臉皮薄,最後還是沒讓他幫自己拿,放人走了。
兩人都洗完澡躺進床上已經快十二點半。老棉被暖烘烘的,明明很厚,壓在身上卻不覺得重。燈也關了。山裡的夜是真的黑,附近人家也都早早關了燈,不像城裡還有各色螢燈在閃,人聲是沒有的,只有偶爾幾聲狗叫,安靜到有點像另外一個世界。
被窩裡,梁又木靠在楚弦的胸口前,無聊地一點點數他堅實的心跳。一,二,三,挺綿長,四五……嗯?怎麼還快起來了?
「腳挪開點行嗎。」楚弦用下巴磕磕她頭頂,嗓音清明,沒多少困意:「不挪開也行,別動來動去的,哪都碰。」
梁又木很不配合,把大腿哐的架他腰上,楚弦鼻音挺重地輕笑,伸手扣住她膝彎,往自己那兒再帶了帶:「要架就架穩點。」
二人緊密貼合,他指腹帶著薄繭,觸感粗糲,掌心火熱,梁又木被碰的一麻。
「我睡不著。」梁又木拱了拱,道:「下午在車上睡太久了。」
楚弦逗她:「回趟老家還要調時差?」
「你呢?你為什麼不睡。」
「……我?」臉被抬了抬,楚弦在黑暗中緩慢地磨她上唇,若有所思,「你外公平時性格怎麼樣?他喜歡什麼?」
原來在做功課呢。
「明天你就知道了。」梁又木配合地將唇微張,氣息填滿濃烈,「他前年喜歡看球賽,去年喜歡做木藝,今年聽我媽說,好像又迷上釣魚了?別擔心,他會喜歡你的。」
「會喜歡我?」楚弦手指收緊,舌尖更深入了點,舔吻著她唇珠,低低問:「…你說真的?」
梁又木被那樣纏人地親著,卻突然有點忍不住笑意。怎麼這麼可愛,什麼真不真假不假的,難道要她寫個保證書籤字畫押嗎?
被角外的空氣涼意逼人,兩人交換的氣息灼熱發燙,隱約有些溢出去的聲音,二人就這麼親昵地接了會兒吻,楚弦退開,哄小孩似的輕拍了拍她的背。
「閉眼,一會就睡著了。」
「你為什麼不抱我了?」
「睡你自己的去。」
「不行。」
被子里一番混亂,梁又木被壓著手腕按好,楚弦萬般無奈的聲音在靜謐中傳來:
「再動真硬了。」
「真的?!給我看看。」
「……你看個屁你看,睡覺!」
*****
次日就是除夕,梁又木睡了個好覺,日上三竿,她是被楚弦捏臉捏醒的。
同樣是叫人起床,他用的方式就跟姜梅不大一樣,姜梅如果實在叫不醒,就會幹脆利落把她被子一抽。梁又木在臉頰微微的痛意中迷迷糊糊睜開眼,張口就問:「幾點了?」
「十點。」鄭軒在後面涼涼道:「你外公魚都釣回來一桶了。」
梁又木:「……」
「爸。」她坐起來,還怪不樂意:「你幹嘛突然進房間。」
「你問你男朋友。」鄭軒語氣微妙:「我六點半就讓他來叫你,怎麼回事,叫到十點還沒起?你倆溝通用的是聲波?」
楚弦摸摸鼻尖:「我看她睡挺香的。」
「……」木頭誤事啊,鄭軒痛心疾首:「要是睡的不香還要人來叫?」
梁又木洗漱完在那吃雞蛋,才知道自己睡過了小團建,他們一大早就去水庫釣魚了。
姜嶙竹穿著件棉襖,大冬天的看上去也不冷,正在那刮鱗片,魚鱗飛濺閃閃發光,見梁又木出來,扯著嗓子在灶台那問:「乖囡,晚上想吃紅燒的還是蔥爆?」
他叫一聲乖囡,姜梅也跟著抬頭,才發現不是在叫自己,忍不住笑:「怎麼不問我?」
「兩條,我知道你要清蒸的。」姜嶙竹菜刀一轉,臉好像什麼時候都是泛著紅的,相當精神:「吃什麼?紅燒?」
梁又木也對外公笑:「紅燒的。」
姜嶙竹做個手勢:「O——K——!」
晚上就是除夕,按理是該從中午就開始準備年夜飯了。客廳的大茶几上面放著果盤,擺著小包裝零食和那種一大塊一大塊的土紅糖,吃兩口就能膩到齁。
梁又木拆了袋堅果,小聲問楚弦:「你今早也去了?」
楚弦在她身邊坐下:「嗯。」
他今天換了件輕薄的長羽絨服,線條幹凈利落,坐下時把外套脫了,沒放,而是搭在臂上,側臉看她。
「怎麼樣?」梁又木問:「他挺喜歡你吧。」
「還好。」楚弦煞有其事地回憶了會兒,道:「主要是我說我能幫他一起挖蚯蚓,他立馬就開心很多。」
梁又木:「真的?」
楚弦:「真的。」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老爺子釣魚喜歡用自己抓的魚餌,蚯蚓當然是最好,夏天的時候還可以抓點知了啊瓢蟲的,但她爸媽都特別怕蟲子,更別提抓了。楚弦這下子算是投其所好?
有人來串門,身後帶著一串小孩,男孩女孩都有,見門閉著眼睛就一頓叫:「叔叔阿姨好!公公婆婆好!」
訓練好的,有備而來。
「哎喲,都長這麼大了?」姜梅跟進來的花白頭髮奶奶挺熟,「今天家裡沒什麼吃的,你們拿點零食。」
梁又木叫:「周奶奶。」
這是她外婆生前的好朋友,經常來走動。
周奶奶朝她慈愛地笑笑,視線落到旁邊的楚弦身上。
梁又木說:「這是我男朋友,叫楚弦。」
「怎麼樣。」姜梅跟炫耀什麼似的,問:「帥吧。」
「帥,真帥啊,跟明星也差不多了。」周奶奶嘖嘴:「怎麼長的有點像我娃年輕時候……」
「拉倒吧!」姜嶙竹在那頭也要扯著嗓子喊:「你兒子倆眼睛加起來有他一個大么!」
鄭軒在那切年糕,也跟著樂呵呵。
楚弦坐那兒,對上樑又木含笑的眼,反倒不知說什麼,心裡一陣陌生的暖意沖刷涌動,難以描述。他抿了抿唇,最後也只是默然收緊手指。
梁又木沒什麼抵抗地就和他十指交握。
冬天日頭黑的晚,逐漸昏暗的天際下,客廳里的大電視早就打開了。這年頭的春晚更像是個氣氛組,開著聽個響,眼熟的不眼熟的明星在大屏幕里晃來晃去,開口全是吉祥話。灶台那煙火繚繞的,魚肉油脂的香味開始遮不住,梁又木跟著楚弦過去一起端盤子,差點被燙個夠嗆,還是坐著不添亂了。
楚弦把最後一盤紅燒魚端完,姜梅悄聲過來,道:「小弦,你那酒帶了沒?」
「帶了。」他接收到眼神暗示,有點遲疑:「不是說收藏?」
哪有來見家長不帶禮的。
「酒不拿來喝收藏個什麼,怎麼也信這些。」姜梅拍拍他胳膊,「年夜飯喝幾口沒什麼,去拿去拿。」
楚弦:「啊?」
他記得又木說過她媽得少喝酒?
鄭軒在後面瞅呢,小眼鏡邊閃著亮光,楚弦跟他對上眼,見他苦大仇深、勉為其難地那麼一點頭,才道:「嗯。」
梁又木那頭,袁莎莎正給她打電話,嚎的人神共憤:
「我以為至少能和我爸撐到大年初二,結果連除夕都撐不過就得罵我,你說他是不是有點毛病?還是中年色衰了看不得年輕男人?我做什麼他都不爽,小肚雞腸的。遲早把他捋下去,到時候還敢跟我生氣,我停了他卡!氣死啊!」
袁莎莎完了到王凱耀,不過他沒打電話,只是在四人小群里發了段堪稱地獄的語音:
「叔叔,你怎麼還不結婚啊?我媽媽說你還沒有女朋友,真的嗎?不會有人真的二十多了還找不到女朋友吧叔叔?」
【王凱耀】:@弦@又木你倆帶我走吧,沒有你倆我可怎麼活啊!
【弦】:想的美。
劃下來,全是王凱耀和袁莎莎在微信群里瘋狂炸粑粑,憤怒在燃燒。
梁又木:「……」
怎麼還有功夫發消息呢,楚弦。看他那個緊張的樣子,從天一黑連手都不讓碰了,生怕外公誤會他是個登徒子,自己泥菩薩過江不耽誤嘲笑別人,心理素質實在有點飄忽。
年夜飯,五人圍坐在桌旁,一桌好菜,幾兩小酒,剛開始氣氛還生澀,幾杯下肚立馬熱烈起來,姜梅問:「又木,你不喝?」
「不喝。」梁又木單獨拿了瓶橙汁:「我吃菜。」
楚弦給她夾了塊魚肉。
沒人敬他酒,他總不可能一個人悶頭喝,當然他也知道,今晚是必須得喝的。對有些人來說,話題只能在酒後能攤開來說個清楚明白。
姜梅跟姜嶙竹樂樂呵呵說著什麼,鄭軒在對面悶了兩杯,臉色已經開始有點發紅了。
「乖囡,你今年是不是很忙?都說那個公司事情要是太多就請假回外公家,在村裡花不了多少錢。」
「我還想攢攢錢以後來村裡蓋個平房呢。」
「最近去鎮里抱了很多兔子回來養,隔壁家小孩塞它嘴,手指給啃破了。你外婆以前好像也干過這事,特逗……」
「真的啊?」
鄭軒醞釀完畢,終於朝楚弦一放酒杯:「來,我敬你!」
楚弦放下筷子,端起杯,跟他一碰。
玻璃杯子在半空中發出震顫的脆響,他抬臉,把酒液一飲而盡。
鄭軒也幹了。
梁又木和姜梅都知道,他的酒量可以用啤酒為單位來計算,也就是壓根不會喝,還想壓著點,鄭軒就開始了,一抹嘴,還帶官腔的:「怎麼說呢。你和又木的事情,我可能是最早知道的。撇開其他一切事情,我樂見其成!這杯就算恭喜你們的!」
楚弦:「謝謝。」
又各自幹了一杯。
「就算不用這個角度,我也是一直看著你長大的。」鄭軒又肅然道:「很辛苦,不容易。」
他臉色嚴肅,綳得很緊,不像在喝酒,更不像在夸人,像在逼供。
楚弦舔了舔唇,簡短道:「不會。」
「我知道你很聰明,你也明白。要只是朋友,我巴不得又木身邊多幾個你這樣的朋友,品行又好,關鍵時候還靠譜能幫忙,懂感恩知道進退……」鄭軒嘰里呱啦誇了一大堆,先抑后揚:「但是!」
他又喝了一杯。
姜梅人看傻了。以前主要是她喜歡喝酒,鄭軒管著她不讓喝,他自己以身作則當然也不喝,現在竟然發揮這麼超群?
這可是洋酒啊,度數挺高的,不是啤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楚弦也跟著喝了。
他從頭到尾都沒怎麼說話,只是喝。或許他喝酒本來就習慣沉默,梁又木坐在他身邊,看他仰頭一飲而盡,下頜線清晰,喉結跟著滾動,再把空杯置到桌上,指腹隨意抹掉唇角那點沾染的水光。
楚弦喝酒不上臉,只上耳朵,臉還是平常神色,耳朵卻已經紅起來了,連帶著脖頸也泛起薄紅,聲音也帶了點啞,梁又木看著他微微蹙起的眉峰,和凸起的喉結,突然覺得。
怎麼有點性感。
「但是,對象的話,那肯定就,呃,不一樣了。」
鄭軒一杯喝完,臉已經紅成西紅柿了,還在義正言辭:「我知道你很好!人很好!但這社會就是這樣,談戀愛受苦的大部分都是女孩。我和你媽……不是,嘴瓢了,我和你阿姨,雖然從小把女兒養在身邊,但我們倆從來沒覺得她是什麼……所有物一樣的。你明白我意思嗎?我們只想讓她開心,幸福。如果你做不到,就換人。如果換人也不行,那就自己來。咱不缺人。」
姜嶙竹一邊吃魚一邊點頭:「說得好!」
梁又木本人還坐在旁邊呢:「爸,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小孩子。」鄭軒話鋒一轉,「小孩能半夜帶男朋友回家?」
姜梅:「啊??」
姜嶙竹:「哈哈哈哈哈哈!!」
姜梅:「爸,你笑什麼?」
姜嶙竹:「我當時看小鄭也差不多,主要是你喜歡,不然早給我踹出去了,煩都煩死,整天跟蒼蠅一樣轉來轉去,還以為誰不知道呢。」
鄭軒:「?!」
楚弦:「……」
梁又木:「……」
果然上次還是被發現了。
「我明白。」楚弦應了,又敬了鄭軒一杯,重複道:「……我清楚的。」
鄭軒肅然點頭。
本來這話題總算是過去了,皆大歡喜,梁又木筷子還沒拿起來,就聽到鄭軒略帶顫意的聲音:「話是這麼說,可是我還是……」
眾人:「……?」
鄭軒:「好難受!」
姜梅:「老鄭,你喝醉了吧?」
「我沒醉。」鄭軒又去抓酒杯,已經變成西紅柿的樣子了,「我就是不服,這世界上竟然有比我還關心她的人,我不服,我難受哇!」
梁又木:「這也要爭?」
楚弦:「對不起。」
姜嶙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也有今天!」
姜梅:「你笑啥呢爸?!」
「……」
晚上八點整,這頓年夜飯以爛醉如泥的鄭軒被抬進床上告終。
姜梅跟姜嶙竹也喝了不少,跟著幾個人一起把殘羹收拾好之後就各自回房了。老村裡沒什麼娛樂活動,要麼早睡要麼玩手機要麼找人聊天,一般選第一種,因為手機信號不好,聊天湊不齊人。
房門關上,梁又木看著渾身酒氣的楚弦,問:「醉了沒?」
楚弦坐到床上,抬眼看她,搖頭。
梁又木看他神色跟往常沒什麼區別,試圖用土辦法驗證,伸出三根手指:「你看這是幾……」
她話沒說完,腰一緊,就被撈著抱到人腿上去了。
楚弦跟抱著毛絨大玩偶似的,深深把腦袋埋進她頸窩裡,親了下她脖子,隱隱有點要拿她鎖骨磨牙的意思。
「……要咬可以,別咬脖子,明天不好遮。」梁又木友情提醒,揪了下他的耳朵:「還說沒醉?」
「醉了。」楚弦火熱的吐息打在她下頜,「醉了一半。」
他就這麼抱著不撒手了。梁又木要起來,他倒也不攔,就跟著一起,抱著腰黏在人身後跟背後靈似的,這麼冷的天,梁又木活生生給黏出一身汗。
「醉了趕緊睡。」梁又木說,「再熬夜明天頭疼。」
「不行,沒洗澡。」楚弦問:「我身上臭嗎?」
梁又木被黏的難受,往後推了一把,楚弦順勢又坐回去了:「算不上臭,就是酒氣有點重。」
後面半天沒聲音,梁又木轉頭一看,他正盯著自己呢。
梁又木:「幹嘛?」
楚弦:「你別推我好不好?」
梁又木:「…………」
這酒槽年糕精還能不能好了,她順著人張開的雙臂坐回他腿上,拍拍後背:「行了,洗漱下就早點睡吧,我跟你一起。」
「不想睡。」楚弦眼睛都已經斂上一半了,啞道:「能親你嗎?」
每次都要問一句。
梁又木唰一下把被子給他蓋上了。
也就會親了,讓看看都不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行。
兩人迷迷糊糊睡到深夜,大概十一點多時,門外傳來嘔吐的聲音,挺久沒停。多半是鄭軒回過神來了。
梁又木先醒的,楚弦也跟著醒了,沒開燈,下床在找什麼。
「找什麼?」她把燈開了,揉著眼睛問:「應該是我爸,他不會喝酒。」
「嗯。」楚弦示意她繼續睡,「我帶了解酒劑。開水壺在哪?」
「在黑桌上面,小的那個。」
梁又木看著楚弦赤著上身出門,心想他說的是真的,醉了一半。還能清醒思考,能做事,但沒那麼謹慎了。她就沒在其他時候見過楚弦光膀子。
她睡意全無,也下床穿了拖鞋,敲了敲衛生間的門,裡面沒什麼聲音。
姜梅一喝酒就睡得很死,鄭軒應該在衛生間里,吐完消停多了,楚弦一手提著開水壺,用牙撕開藥劑包裝,叼著邊角兌水。
朦朧光線下,他頎長的結實腰腹也泛著暖光,闊肩窄腰,胸肌腹肌明顯,肌理線條利落乾淨,能看出鍛煉痕迹,卡在剛好的那個平衡點上。
再往下,深灰睡褲鬆鬆垮垮卡在胯部,露出一點邊沿。
梁又木一邊看,一邊感覺好冷。
他很快把解酒劑送過去了,鄭軒休息了一會兒,好了不少,有氣無力地回房,像個報紙殭屍。
楚弦轉頭,看她站那:「餓嗎?」
「有點。」梁又木一愣,「你怎麼知道我餓?」
「剛剛飯你都沒吃幾口,不餓才怪。」楚弦試了試天然氣,「想不想吃面?」
梁又木:「哪來的面?你帶了?在哪?」
「帶了。」楚弦小得意地朝她勾了勾唇角,道:「最右邊那個夾層,有兩包。」
梁又木呲溜一下溜進房間了。
她一邊去找那個夾層,一邊在想,楚弦到底帶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
一翻,藿香正氣水。
再一翻,野外行軍杯。
再一翻,一個小麵包。
梁又木翻了好一會兒,沒找到面,指尖倒是觸到了一片薄薄的東西,被放在特別淺的地方,混雜在一起。
她撈出來。
是個套。
梁又木:「……」
她幾乎都能想到楚弦那時糾結的表情了。要帶,還是不帶?說不定能用上的東西他都帶上了,這要帶么?到底帶不帶?……最後還是丟進去了,拉鏈一拉,他估計都忘了。
門外腳步聲響起來了,楚弦:「等等……」
遲了。
梁又木把那個小小的方片丟到床上,抬眼看他。
楚弦止住步子,抿唇,明明沒喝酒,耳根一下又紅了。
空氣凝固,卻又好像夾雜暗火叢生,梁又木用陳述的口氣問:「該帶的都帶了?」
「不該帶的也帶了。」楚弦幾乎尷尬了,視線都不往那兒放,「收起來吧,放著幹什麼?面呢?」
梁又木沒收。
意思很明顯。
楚弦喉結滾動兩下,意似詢問:「嗯?」
梁又木聽到衣料和被單摩挲的窸窣聲響,楚弦像只黑豹般緩慢地靠近,單膝跪在床面上,看向她的眼睛。
她看到了壓抑著的渴求和情※欲,很熟悉,彷彿烏雲壓城之前那一刻,只等她的一聲號令。
「正好我也想帶的。」梁又木問:「但一個是不是太少了?」
話音剛落,她就被人兇狠地咬住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