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潮
下了早讀之後,謝知瑤半趴在桌上塗塗畫畫,驀地桌面被敲了兩下,發出「篤篤」的聲音。
謝知瑤稍抬起頭。
代理班長雲斯鳴站在她面前,遞給她一張班委申請表,少年眉眼帶笑,溫柔繾綣。
「實在不好意思,我沒有當班委的意向。」謝知瑤沒有接過那張紙,禮貌朝他笑笑。
身邊的洛逢源早已停筆向兩人望來。
雲斯鳴不動聲色掃他一眼,開口道:
「雷老師說,如果不報就去找一個人來代替你。」
明明是命令式的句子,被少年說出口卻莫名帶上幾分溫柔,似空中飄蕩的浮絮。
謝知瑤在心中哀嘆,這個死老班怎麼還不消停,她拒絕了無數次,沒想到這次還讓雲斯鳴來遊說。
雲斯鳴,書中路人甲,出現篇幅很少,大多數是跟在男配司一然身邊出現的。
司一然,當代校園傑出青年,在上學期以斷層式的票數當選學生會會長。
如果說謝知瑤不能確定安斐有無後援會的話,那司一然絕對以及肯定是有的。
校草不足以用來形容他,給他個「神人」的稱號謝知瑤都覺得沒有問題。
他也是一班的同學,只不過這時候應該還在國外研學,過些日子才能回來,所以由原來是副班長的雲斯鳴擔任起代理班長的職務。
謝知瑤臉上浮起幾分無奈,似乎是妥協了一般伸手,「我會努力找到的。」說著她抽出雲斯鳴手指間的薄紙。
「祝你好運。」雲斯鳴頷首笑道。
離開前,他不經意間又瞟了洛逢源一眼,神色透出隱不可查的厭惡。
*
第一節課是語文課,老師是個氣質溫和的女子,她似乎很喜歡謝知瑤,喜歡的程度和叫她起來回答問題的頻率簡直不相上下。
溫柔秀致的少女被叫到的那一刻,不緊不慢地起身。
她思忖片刻后,從容作答。
不僅能掐住每道論題的關鍵之處,甚至各類典故詩詞,信手拈來。
窗外微風拂過几絲發梢,日光慢悠悠浸潤在少女的臉上,如玉般的面容被襯得透明。
不由自主地,不少同學的目光都落在了少女身上。
謝知瑤感受著蹭蹭蹭往上漲的關注值,再一次感受到了裝逼的妙處。
她順利地走完流程,正壓抑著內心的得意坐下,還未繼續翻頁,眼尾卻瞥到了洛逢源微微勾起的嘴角。
謝知瑤瞬間裂開,內心羞恥得恨不得馬上逃離這個美麗的世界。
趁著老師不注意,她鼓著臉小聲逼問:「你剛剛是不是在嘲笑我?」
洛逢源:......
「沒有。」他言簡意賅,手抵住嘴輕咳一聲。
謝知瑤打算下課再收拾他,在一個已經知曉自己本性的人面前裝逼真的會痛,尤其是他還笑了!
一切都是他的錯!
她很有骨氣地騙了洛逢源兩根白糖冰棍才勉強原諒他。
從大賣部回教室的路上,陽光正盛,樹梢完全遮不住撒下的光線。
洛逢源撐著一把大黑傘將身邊的女孩遮得嚴嚴實實,時不時還用身體擋住四周掃來的視線。
「誒?瑤瑤!」正眯著眼舔著冰棍的謝知瑤抬眼望去,看見自己的舍友白晏晏正沖著她揮手。
「你這是要去哪呀?」等她走近后,謝知瑤才發現她身上的運動衣。
「打比賽去啊,」白晏晏晃晃胳膊上的網球帶,眉眼間滿是攻擊性,她颯然一笑,「給那些小東西點教訓,要他們知道,花,怎樣才算紅!」
謝知瑤凝滯一瞬,拍了拍她的肩膀,嘆道,「祝你好運。」
白晏晏笑著應了聲,瀟洒地擺了個姿勢,才轉身離去,期間像是從未發現過謝知瑤身邊的洛逢源。
謝知瑤早已見怪不怪,她喚了聲還在發愣的同桌,正想繼續走,忽地手指感到涼意,她低頭一看,
「草,我的冰棍!」
謝知瑤在門口的垃圾桶旁吃完了快要融化的冰棍,才進了教室,迎面撲來的涼爽氣息讓她舒服地晃了晃袖子。
可好心情在見到桌上雲斯鳴留下的紙后蕩然消失。
她拈起紙張的一角,晃了晃讓它立起來,又盯著它看了許久,心中發愁,從哪找個同學來當班委呢?
不是她不想當,而是實在是不能當,她能說老班想讓她當的團支書得和今後的班長(司一然)、學習委員(安斐)一直保持密切接觸嗎?
想想就得窒息好吧,刷好感也不必給自己找這種修羅場。
她趴在桌上嘆氣,既來之則安之,實在找不到人,她頭鐵頂上也不是不行。
*
時間不緊不慢來到午休時刻,昏昏欲睡的氛圍席捲全班,不少人已趴在桌上眯覺。
另一些學霸還在桌上與學習資料奮鬥著,隱隱傳來筆尖劃過紙張的細微沙沙聲。
洛逢源看著支起身子的謝知瑤,她正為下午的體育課做著準備,手裡拿了支防晒霜,擠出了點膏體到手心。
謝知瑤桌上的試卷被她整齊地碼到一邊,被壓在下面的,是下午上課要用到的書冊和已經完成的習題。
她做事向來一絲不苟,但性格又完全不同,有時會帶著些許急躁,將氣撒在微不足道的點上,就像現在這樣。
或許是被工程量的巨大惹惱了,她的手在觸及手臂時總是加快速度,「啪」地一聲,防晒霜被不耐煩地壓在了堪與之比白的嬌嫩肌膚上。
白色壓著點被她拍過的紅色,后又迅速被主人抹開不見。
脖子就更過分了,如玉般,極細,極白,又被她如此隨意對待。
洛逢源從未覺得自己的自制力有這麼差過,他知道他不該看,可視線卻依舊牢牢地追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