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高手對決
江城一中，網球館。
謝知瑤牽著徐小小的手步入比賽會場時，被裡頭鼎沸的人聲嚇呆了。
能容納三千人的看台不說座無虛席，但起碼三分之二的座位都已坐滿。
「這邊!」不遠處白晏晏沖她們招手，謝知瑤和徐小小艱難地擠到了她身邊，坐下時還稍喘著氣，滿臉獃滯。
「很多人吧，」白晏晏似乎看出她的詫異，輕笑了一聲，「大多都是高一的，這比賽一年一度也挺難得的，更何況這是決賽。」
江城一中的文娛活動宛如割不完的韭菜，上至運動杯校園祭社團活動，下至班級野營、辯論賽，立志於關愛孩子們的身心健康。
在其他運動杯還未開始時，網球新生杯確實算得上矚目。
徐小小在旁邊插話，「肯定還有因為溫令璟來的，畢竟看帥哥打網球就是帥上加帥！」
謝知瑤默默想到了前世看過的《網球王子》，在心中點了個贊。
「呵，」白晏晏冷冷一笑，卻又凝滯住，她神色變得莊重，「來了。」
謝知瑤和徐小小朝台上望去。
賽場上少年單薄頎長，與其他選手站在一塊，難免有些格格不入。
謝知瑤找到一個恰當的比喻，好像別人是來比賽，他是來選秀的。
但當他拿起網球拍時，那種錯覺頓然消失。
少年臉上一直帶著溫和的笑意，可手中的動作卻乾脆利落，揮拍的那一瞬間，緊繃的肌肉線條自襯衫中顯露出一點。
那球在被擊中的瞬間，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彈至地面，后輕旋著掠過對手極力攔截的動作。
場中的少年隱藏在清雋外表下的攻擊性和爆發力帶來的反差惹得場中女孩子尖叫連連。
但謝知瑤卻看出那種令人心悸魅力背後的真正原因。
不同於一般男生自以為是的賣弄，他的溫和的背後是高高在上的漫不經心。
他的注意不是在耍帥上，也不是在結果上，彷彿......是在欣賞著對手的狼狽。
感覺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呢......
第一次見到溫令璟時，謝知瑤正為湊齊學費而在便利店裡打工。
那日天氣不好，突降暴雨，狂風大作，少年跑進門時渾身早已濕透。
他在店裡磨磨蹭蹭挑了半天，最後拿著一桶泡麵到櫃檯，掏出兩個硬幣，俊臉通紅，磕磕巴巴地問道:「我能...我能借點錢嗎？」
許是話已說出，他找回了點自己的節奏，捏捏手指頭，又補充道:「我之後必定歸還。」
被系統提示音激醒的謝知瑤不著痕迹地觀察他，視線落在對方腕骨的手錶上，這牌子她知道，起碼五位數起跳。
她其實很想說不，身為老窮鬼的她每天早飯還吃著價值為一個鋼鏰的饅頭。
但迫於腦中系統的尖叫，也只得微笑著遞出自己的私房錢，這狗系統，就是煩人。
溫令璟伸手，明明應是極為狼狽的場景，被他的儒雅的姿態襯得卻像夫子在收束脩。
交接之際，他指節不經意間觸碰過她的指尖，帶來微涼的酥麻感。
謝知瑤抬頭剛想問他什麼時候還，卻看見他一瞬間發白的臉色。
「這位朋友？」謝知瑤杏眼瞪圓，咽了咽口水。
不是吧大哥，千萬別倒在這了呀，她沒錢送他去醫院的。
溫令璟重新回神，如墨的眉眼帶著笑意，恍若俊雅的病弱公子，
「我沒事，可能是雨淋久了，剛剛確實有點暈。」
謝知瑤鬆口氣，她歪歪腦袋，視線繞過他望向店面。
為賺到更多的錢，她值的是夜班，此刻已過凌晨，店裡並無其他人，空寂得可怕。
她領他到吧台那邊，路遇門口，被鑽進來的風冷得搓著手哈了口氣，「暫時在這休息一下吧，雨該好久才停呢。」
溫令璟跟在她身後，默默垂眸。
謝知瑤擦了擦吧台的桌子，邀他入座。
溫令璟道了聲謝，他坐得筆直，雙手放在腿上，軟軟的髮絲蓋住眉梢，像只乖巧的小狗。
媽呀，這麼大一隻野生A在面前，此時不刷更待何時。
謝知瑤捏著拳頭，大著膽子坐到他的身邊開始攀談，令她意外的是，少年的心防極易攻破，沒多說幾句便露出脆弱的神色。
活像是富婆們願意拋擲千金供他一笑的小奶狗，讓姐姐們心軟地為他揮霍家財。
晚風輕柔地吹動少年的衣角，溫令璟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
注意到他窘迫的神色，謝知瑤很大方地把自己幹活用的圍裙借給了他。
他道了聲謝，圍上圍裙的樣子很可愛，給清俊冷淡的面容添上幾分暖色。
回憶中少年乖巧又脆弱的面容與現在爆發掠奪的動作交疊在一起。
......從前以為的小奶狗可能是個小狼狗。
有些棘手了，謝知瑤微蹙眉。
場上少年流利又瀟洒的風姿在賽場上自動被套上一層光環，即便沒有舞台光影、聲效構建起來的幻象，
一種無端的感覺隱隱潛入，在空氣中無端滋生，刺激得女孩們的尖叫一輪高過一輪。
徐小小的心都忍不住漏了一拍，因為上學期的事迹，她不自覺看向謝知瑤，怕她再入火坑。
下一刻，她知曉自己完全是多慮了:
謝知瑤目光一直追著那顆球，那副樣子正經得像在做研究，甚至眸光中透著點驚悚。
周遭的女生的議論從一開始就未停，四面八方鑽入耳中。
「我草，我來之前還覺得你大驚小怪，沒想到還真挺帥——」
「完了，純純是路轉粉了，他有後援團嗎!」
「現在的學弟，真是讓人嘶哈嘶哈——」
「瑤瑤姐姐，你不覺得他很帥嗎？」徐小小也忍不住問。
帥？
視線對上徐小小因躁動的氣氛略泛紅的臉，謝知瑤面上浮現出一個極為複雜的表情，她猶豫著「嗯」了一聲。
帥嘛，肯定是帥的，但以為的軟萌小奶狗學弟突然變得有些變態，這無疑加劇了她刷好感的難度。
現下謝知瑤只期望於她所觀察到的都只是錯覺。
「喂——」白晏晏不爽地開口，「你們是背叛組織了吧。」
比賽的結果可想而知，溫令璟以極大的分差取得勝利。
「雖然這個學弟又帥又厲害，但是在我心裡，晏晏姐才是最棒的。」離開賽場后，徐小小湊到白晏晏跟前，忙寬慰道。
「馬屁精。」白晏晏嘴上說著，神色卻很受用。
幾個人吵吵鬧鬧閑聊著，卻在走廊的拐角處正巧碰到一行從更衣室出來的少年。
個個身高腿長，渾身散發著荷爾蒙的青春氣息，其中被簇擁在中間的少年聽著旁邊人的打趣，笑得溫潤。
徐小小忍不住哇哦了一聲，那行人看過來，那個少年似乎和同伴說了什麼，長腿一邁，就朝這邊走過來。
謝知瑤心裡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在一眾小夥伴們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清俊文雅的少年在她面前站定。
「學姐，你也來看了比賽嗎？」少年似乎剛洗完澡，發尾還濕潤著，水汽和清香撲面而來。
他穿了一件白色T恤，寬鬆的領口微露出一截鎖骨，一點水跡自額前垂落，滑到微凸的喉結，又隨著滾動的動作沒入深處。
謝知瑤不能確定他是否在□□她，如果是的話，那確實很成功。
她目光在他喉結上不動聲色掠過，調轉時，早已直視那雙清透的眼。
「是呀，學弟表現的很不錯。」她隨口稱讚了一句，但因著亮晶晶又真摯的黑眸，沒有人會懷疑她的真心。
溫令璟笑起來時，那雙透徹清潤的眼彎成可愛的弧度，分明是極好的景緻，謝知瑤卻下意識覺得不對勁。
和那一行人道別時，面對舍友們的逼問，她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什麼，不論是聲音還是臉，抑或細微處的神態，無一不妥帖，這感覺......
草，他居然裝的比她還到位!
*
溫令璟回到同伴的身邊時，已有人蠢蠢欲動。
「溫哥!」一個少年攬上他的肩膀，好奇地問，「你居然認識謝女神嗎？!」
溫令璟微不可聞地蹙眉，他淡笑道，「機緣巧合之下認識的。」
他想起便利店那晚，探查到的濃郁又令人生厭的情緒，掩去眸中陰暗。
「喂喂喂，聽說謝女神喜歡安斐，這是真的嗎？」另一個少年也迫不及待問出聲。
「我也不太清楚，」溫令璟垂眸，長睫輕顫，「不過，她好像確實有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