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第21章 21

瑪麗有一點驚訝,她並不是看不起女傭這個職業。在這種整個社會都要求女性依附於男人的時代,任何一個敢於出來謀生的女性都值得尊重。她只是為帕金森夫人放棄自己的事業敢打遺憾。

「你在哪幹活兒?我明年或許會去一趟倫敦,到時候可以去探望你。」

「你能去看我?那太好了,不要忘記帶一些你釀的葡萄酒給我。」帕金森夫人又喝了一口香檳,轉頭看向瑪麗。

「我的僱主是約翰公爵,他住在希臘街13號。」

「約翰公爵?」瑪麗微微一愣,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哪個約翰公爵?」

「還能有哪個約翰公爵?當然是約翰·霍華德,整個倫敦難道還有第二個約翰公爵嗎?」帕金森夫人喝完香檳,又向侍者要了一杯馬丁尼。

「他是一個十足十的混.蛋,但是他的夫人是一位非常善良又慷慨的女士,而且出身高貴,來自法國。」

「你在那裡不會受欺負吧?」瑪麗憂心忡忡,她對約翰公爵這個名字再熟悉不過了——這個險些把爸爸害進監獄的大惡人!

「放心吧,我大部分時間只在公爵夫人身邊幹活,很少約翰公爵本人。」帕金森夫人笑了笑,雙頰因為酒精的緣故微微泛紅。

「可憐的公爵夫人,嫁給約翰霍華德簡直是她的噩夢。老約翰總是在外面沾花惹草,和那些不檢點的年輕女孩兒混在一起,公爵夫人卻總是一忍再忍。」帕金森夫人把酒杯重重放回桌子,有些生氣。

「不僅如此,老約翰今年還在生意上吃了大虧。他不知道從哪買來了一批破爛袋子,那東西叫什麼來著?滅火器,對,就叫滅火器。這東西現在在倫敦可流行了。」

「他買回了一堆袋子破了洞的滅火器,結果非但沒有得到賠償,還被賣滅火器的人反咬一口,說他賊喊捉賊。現在,整個倫敦都在看他的笑話。」

「你說什麼?」瑪麗有些發愣,一時間搞不清楚老友所說的故事,和自己所知道的究竟是不是同一個。

「滅火器呀,你不知道滅火器嗎?這東西現在可流行了,尤其是老約翰吃虧以後。買滅火器的人更多了。」帕金森夫人狐疑地盯著瑪麗,「你不可能不知道呀,我聽說這個東西是從赫特福德運出來的呢。」

「我是說,約翰公爵真的買回一堆爛滅火器嗎?」

「當然了。我那天恰好去給車夫送東西,到那的時候他們正在拆箱。我看得清清楚,箱子里的滅火器袋子全是爛的,袋子上的竹筒也全是裂縫。」

瑪麗還是獃獃愣愣,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希斯克利夫不是說他們送去的滅火器根本沒有毛病嗎?

她知道帕金森夫人這個人最不會撒謊。所以貨物肯定是出現了問題。

那麼,希斯克利夫究竟又知不知道這件事呢?

如果他知道,那麼為什麼要撒謊說沒有問題;如果他不知道……如果他不知道,這件事的邏輯就根本說不過去。

所以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希斯克利夫從一開始就知道貨物真的有問題。

他為什麼要撒謊?

貨物里的問題又是什麼時候出現的?瑪麗知道貨物在運輸過程中會出現一些正常的破損,但是絕不會像帕金森夫人所說的那樣,「全是破的」。

除非,除非貨物在被放進箱子里之前就已經全壞了。

瑪麗越想越頭痛,腦子糊成一團。按照現在邏輯,完全就是希斯克利夫在賊喊捉賊。

他故意賣出殘次貨物,然後在約翰公爵提起訴訟時,假裝自己是被白磷陷害,還讓父親偽造了約翰購買白磷的簽單。

怪不得他要父親幫忙偽造簽單,因為約翰根本沒有買過白磷,所以他所謂的,這份「早就被銷毀了」的單子從來沒有存在過。

如果是這樣,一切都說得通了。

瑪麗最初懷疑,約翰公爵明明沒有讓人在貨物里放過白磷,那麼當希斯克利夫放出消息,說在製作作坊里發現白磷的時候,為什麼會有人來探查。

希斯克利夫給出的解釋是因為他們心虛。瑪麗當時就覺得這個理由牽強,卻沒有懷疑。

他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

瑪麗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約翰公爵賊喊捉賊」這件事中,讓滅火器的名聲大噪,一個月內,訂單足足翻了兩倍。希斯克利夫也大賺一筆。

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希斯克利夫才是賊喊捉賊的那個人,這個計劃他一定想了很久,說不定連接近父親也在他的計劃之內因為他需要父親幫忙偽造證據。

他就是一個大騙子!

白磷、來小木屋探查的男人、甚至包括那個告訴她希斯克利夫行蹤的孩子,都是假的,都是希斯克利夫一手安排好的。

他演了好大一齣戲。

瑪麗越想越生氣,恨不得現在就跳下船游回赫特福德,找希斯克利夫算賬。

但是她顯然不可能這樣做。

今天是聖誕節,整隻郵輪都飄散著火雞的香氣,每扇艙門上都掛著一個綠色的聖誕節環,主餐廳內還擺著一棵三米高的聖誕樹,樹頂上有一隻金色的星星。樹上掛著各式彩帶和鈴鐺,還有各種小巧的禮物球。

每個人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禮服,男士們打了領結,女士們戴著羽毛帽子和手套,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節日的微笑。

只有瑪麗高興不起來,她滿腦子都想著要和希斯克利夫算賬,就連樹榦蛋糕也引不起她的興趣。

「你今天怎麼了?一直悶悶不樂?」伊麗莎白給瑪麗盤子里放了一塊蘋果軟糖,試圖哄妹妹開心。

瑪麗撇撇嘴,她能說她起初想撮合伊麗莎白和希斯克利夫,結果卻愈發發現後者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嗎?她不能。

至少不能在聖誕節期間說。他們一家好不容易走出財務危機的陰影,她不想讓家人掃興。

「我只是香檳喝多了,有點頭暈。」瑪麗把鍋甩給了桌子上無辜的香檳酒。

聖誕晚宴仍在繼續,女士們戴著鑽石項鏈,穿著精緻的紗裙在舞池中央翩然起舞。小提琴手拉完完一支《鱒魚》,又開始演奏《聖母頌》。

所有人都沉浸在美妙的音樂和食物的香氣中。船長穿著一身傳統的黑色禮服前來致辭,他高舉香檳,向客人們獻上節日祝福。

直到凌晨兩點,這場盛大的晚宴才結束。人們相互告別,然後打著哈欠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海上靜悄悄的,只剩下浪花拍打內底板的聲音。

「幫幫忙,拜託幫幫忙。」一個年輕女人癱倒在沙發上,她的臉上全是冷汗,腹部有一個明顯的弧度。

「拜託幫幫忙,我的孩子要出世了。」她大口呼吸著,聲音止不住地顫抖。她的丈夫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臉色蒼白,看上去比他的妻子還慌張。

還沒來得及離開的賓客全都圍在艙口,緊張地看著女人。

隨船醫生拎著一隻小箱子,腳步匆匆地趕來。人們一看見他,就「唰」的讓出一條路來,好讓他儘快通過。

隨船醫生吩咐丈夫把妻子抱回他們艙室的床上,從箱子里拿出消過毒的工具,開始為妻子做檢查。

「我不要男人為我接生。」妻子忽然掙扎著坐起來,試圖把隨船醫生趕走。

「親愛的,這沒什麼,他是醫生,他在幫我們迎接孩子出世。」那個傻瓜似的丈夫總算反應過來,他抱住妻子,不斷安撫著她,又對隨船醫生抱歉地笑了笑。

「我不要他接生。」女人在丈夫懷裡斷斷續續哭泣著,仍舊在掙扎,但是很快就因為疼痛失去了掙扎的力氣。

「無關的人全都出去,不要阻擋空氣的流通。」隨船醫生沖著門口喊,然後他又大聲問,「我需要一個護士幫忙,有沒有誰當過護士?」

「我……」瑪麗剛準備出去,就被母親拉了回來。

「你是一個未出嫁的姑娘,怎麼能去幹這種事!」班納特太太緊緊拉著瑪麗的胳膊,生怕一個看不住她就跑出去。

「她在生孩子,媽媽。她需要幫助。」瑪麗使勁抽出自己的胳膊,但是今天母親的力氣大得嚇人,她抽了半天也沒有抽出去,連父親也擋在她前面,不讓她過去。

「這條船上總會有結過婚又懂得護理知識的人,他們會來幫忙的。」班納特先生語重心長地說,「瑪麗,你還沒有結婚,不能做這種事。」

「這和結不結婚有什麼關係?」瑪麗急得滿頭是汗,但是班納特夫婦像兩座山一樣一前一後擋著她,她哪裡也去不了。

「別擔心,會有人去給醫生幫忙的,這裡不是未婚女孩子該來的地方,你應該回去了。」班納特先生繼續勸,並試圖把瑪麗推回自己的艙室。

「有沒有護士?或者有接生經驗的人也行,我需要她的一點幫助。」醫生繼續大聲問。

這艘郵輪上有不少有過生育經驗的女人,但是她們大多生活在富貴家庭,不需要幫人接生,因此也就沒有經驗。

「我當過護士。」瑪麗跳了一下,舉起手,好讓醫生能透過父親的肩膀看見自己。然後她趁父母分神的空檔,跑到了醫生和產婦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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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癒系女主她很剛[傲慢與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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