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蘇派跑了,找不到了。
劍門關連著安靜了數日,忽然有位自稱是京城的人拿著皇上聖旨說讓程立橋帶兵回京護駕,太子要謀反。
聖旨上蓋著玉印若是不啟程便是違抗聖命。
高涎聽說後有些納悶兒,回了營帳確保沒人後,才關好門進去問李印琰:「送聖旨的小將軍是你派來的?」
正曲起一條腿看書的李印琰看向他:「什麼小將軍?」
「剛才來了一個姓周的小將軍帶了你的聖旨說是太子謀反,讓將軍帶兵速回皇城護駕。」
這個消息他只比高涎早收到一柱香時辰,這人不是他派來的,但太子謀反確實真的。
只要程立橋剛集結大軍離開劍門關,黃李台駐守軍力石化就會以謀反之罪將程立橋大軍一舉殲滅。
太子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只剩下京城的兩千禁軍不足為患。
計劃的不錯,他在等,等他的九兒子會有什麼動向。
其實他較看重的不是老九李臻,李臻心腸軟成不了大事,太子不過十七,是個草包,當初便是因為他好控制才封了太子的。
想想今年他三十有三,不過而立之年,這些小崽子就忍不住了。
高涎看他擰著眉在想事情,便不打擾他,準備去火頭軍拿著食物,準備回京的路上吃,還不等走呢,忽然被一隻手猛力的拉了回去。
「咚」的一聲撞在了一個硬如鐵皮的胸膛,被撞的鼻子發酸,眼淚在眼睛里打轉。
高涎捂著鼻子氣的打李印琰:「你幹什麼!」
李印琰看著他轉著淚花的眼睛,不爭氣的站了起來,沒認識高涎之前他就已經有半年不曾想過床笫之事,認識高涎之後是想做,但是這人要死要活的,算下來竟有一年半不曾有過。
李印琰手悄悄放在了他屁股上,笑眯眯的吻住唇,軟軟的,還帶著甜味。
高涎沒想到李印琰會親他,錘著他肩膀,嗚嗚呀呀的亂哼。
終於在高涎快要喘不上氣的時候,李印琰才放開了他。
高涎大口大口的呼吸,還悄咪咪的吐吐舌頭,剛剛被吸麻了。
高涎正欲發作,李印琰說:「那小將軍不是我派來的。」
「那他是在假傳聖旨?」高涎大致猜出是要幹什麼,頓時驚慌起來,「我去告訴將軍!」
李印琰拉住他,輕輕一扯就將他扯進了懷裡:「他有聖旨,聖旨上有玉璽印,聖旨是真的。」
高涎有些反不過來腦子,疑惑的看他。
李印琰無奈,本來是打算讓他自己動動腦子的,奈何這腦子就是不開竅。
「你覺得若是沒了我,這天下會是誰呢?」李印琰淡淡的笑著,「這天下不可能永遠是朕的,沒了朕,程將軍聽命的還是新任皇帝,這不算是假傳聖旨。」
李印琰忽然認真的看著他問,「若是朕不是這天下的皇帝,你可願同我在一起?」
高涎說不出話來,畢竟他從未想過,李印琰不當皇帝的。如今想來,他是不願意和李印琰在一起還是不願意被鎖在皇城裡?
經過這些事情他想明白了,無非是不樂意同那些可憐的女人一樣,等著這個男人寵幸,也不樂意爭寵同她人共侍一夫。
若是只是平常百姓一般,倒是也可。
李印琰輕輕的摩擦著高涎的髮鬢:「不願意也無法了,這輩子你都別想再跑了。」
整個營地都在忙著收拾,打算天亮前急行軍前往京城。
夜間,高涎翻來覆去睡不著,正欲起身去找楊劍心,被李印琰抱住,帶著些鼻音道:「莫要著急,待天亮就有分曉了。」
高涎翻身,和李印琰面對面:「你有什麼計策?」
「等吧,不出五日便一切都結束了。」李印琰用眼眸描繪著高涎的唇線,最後吻了上去,手順著褻衣摸進裡面,輕輕的揉了揉,兩人分開。
高涎紅著臉喘息著,雙腿不自覺的夾住了李印琰的腰部,兩人溫存了片刻,等快要天亮的時候,忽然一蒼彝的斥候急急忙忙的來了,被守門小兵攔了下來。
那斥候急得直跺腳,大喊:「我是阿多棋小王子派來找程將軍的,有要事稟告!」
楊劍心已經穿好衣服,聽后便領著這斥候去了程立橋處。
這斥候見了程立橋行了一禮,從懷裡取出一封信來,程立橋看后,整個眉頭擰了起來。
楊劍心問:「可是蒼彝發生了什麼?」
程立橋點頭,將信遞給了楊劍心,高涎走過去也去看,看完之後,兩人一驚:「那個瞞撒是前太子的長子李執?」
「李執不是被溫慕給殺了麽,怎麼會還活著?」高涎跟在李印琰身邊一年多,當年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他曾聽李印琰說過,當初為了前太子謀反,他奉旨平亂,前太子眾人入獄后,李印琰念著兄弟情不忍心下手,當初還是讓溫慕拿著御賜的毒酒,東宮一百二十口全部沒了。
當初的李執不過才八九歲。
楊劍心忽然知道了李執為什麼沒有在那場謀反中死了。溫慕永遠都是那個心腸最好最軟的那個人。
程立橋想了會兒想不出什麼來,也不打算再糾結這事,道:「此刻蒼彝陷入混亂,只怕是一時半會兒空閑不下來,劍門關留一萬人,軍師指揮,其餘兩萬人輕裝上陣,急行軍回京,解救陛下!」
「是!」
大部隊開拔,浩浩蕩蕩一隊。
高涎不知道李印琰有什麼計劃,也不敢冒冒然的去和程立橋說明那聖旨不是李印琰下的,糾結了一天,大軍行至黃李台峽谷,天暗了下來,大軍行軍已有一天,體力基本已經消耗光了。
在自家地盤上,且程立橋與黃李台駐守軍將軍關係不錯,不會有什麼危險,於是下令大軍原地休息,開始做飯。
行了一天的路,楊劍心和高涎都累的不行,但是楊劍心心情卻格外高漲,因為他馬上就能回京見到溫慕了。
他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離大軍不過五六步距離,靠在石頭上,拿出溫慕的手帕看著,心裡道:「慕之等我,最晚五天我便回京城了。」
高涎也累的很,早上行軍時忽然找不到李印琰了,還是小二告訴他不用擔心,李印琰會跟著軍隊走的。
剛坐下從口袋裡取出一張餅來,就有個人挨著他坐了下來。
高涎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驚了。
李印琰竟然穿著步兵的衣服,灰頭土臉卻不失俊俏。
「你怎麼穿成這樣了?」高涎小聲的問。
李印琰是真的累了,行了一天的軍,還沒吃東西,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罪?但他看到高涎關心自己的樣子,又覺得不怎麼累了。
李印琰把他拉過去,讓他靠著自己道:「靠在我身上歇息會兒。」
高涎心裡暖暖的,乖乖的靠在他身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你累不累?」
李印琰搖頭,又想到高涎看不見,說:「不累……」
兩人正想再說幾句,忽然峽谷上方圍了大軍,進出峽谷的路口也被圍了起來。
蘇派站在上方喊道:「程賊!你竟敢起兵謀反!太子殿下命我等平亂爾等!」
當程立橋和楊劍心看到蘇派的那一刻起,便知道自己上當了,蘇派帶著黃李台十萬兵馬圍了他們兩萬。
「你這閹人!」程立橋立刻大罵起來,「你是竟敢私自調兵,該當何罪!」
「程將軍,咱家可是有太子殿下的手喻,怎就私自調兵了?」蘇派一副小人得志的拿出黃布帛手喻,「這天下馬上就是殿下的了,咱家勸你,你等若是歸順殿下,說不准他日待殿下坐上皇位讓你等繼續待在這劍門關,如若不從,就別怪咱家今日讓爾等葬在這黃李台峽谷中!」
「放屁你個閹人!」程立橋大罵道,「程某隻忠誠於當今陛下,絕不與你這閹人同流合污!」
一開始程立橋在那些個皇子裡頭看重的太子李涵,但他從來沒有真正站過隊,也從未表現出自己對太子有不一樣,如今他很慶幸自己沒有和太子一隊,不然程家百年忠心就要毀在他手裡了。
高涎聽到太子要謀反先是一驚,最後又怕李印琰承受不了這個事實,去看他的表情,發現他並沒有震驚失望等情緒,反倒是臉上有一道淡淡的笑容。
高涎拿不准他的心情,只得上前握住他的手,有些擔憂的看他。
李印琰感覺到手上的力道,轉頭對上高涎擔憂的眼神,一笑說:「我還從來不知道程將軍竟然這般忠心。」
見高涎並沒有他這句玩笑話而放下心,只好道,「放心吧,我自己的兒子又怎麼會不知道是什麼脾性?姜還是老的辣聽過吧,這種弒父的不孝子又怎可得到這天下。」
李印琰說話淡淡的,高涎卻明白了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果然在蘇派讓力石化下令射殺程立橋等人時,一直未說話的李印琰開口了。
他笑眼盈盈,卻讓人感受了來自帝王的壓迫感:「怎麼?朕怎麼不知道涵兒身邊的人這般囂張!」
李印琰此話一出,眾人紛紛看向李印琰,在認出李印琰后,程立橋力石化等人立馬跪下行禮:「末將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霎那間,整個峽谷密密麻麻跪滿了人,唯獨李印琰與嚇得直抖索的蘇派站著。
蘇派回過神后,噗通一下跪了下來:「皇皇皇上!奴婢叩叩叩見陛下!」
力石化並非要謀反,只是逃出去的蘇派拿著李涵的手喻說程立橋要謀反,去京城要圍攻皇上,力石化看過手喻后,確實是真的,糾結萬分,直至接到程立橋忽然拔營回京,他才不得不圍剿。
如今李印琰在,便不是無旨回京,而是奉命回京,聯想起自己現在的行為,自己怕才是那個要謀反的人。
思及此,頓時嚇得解釋道:「陛下饒命,末將聽信這閹人說程將軍起兵謀反才不得不圍剿,請陛下饒命!」
李印琰拉起高涎道:「行了,都起來吧,今日先在黃李台歇息一晚,明日備車回京。」
眾人不敢抬頭直視李印琰,李印琰微微皺眉,這地上碎石很多,跪在上面定是疼得。
於是彎腰輕輕的幫高涎揉著,嚇得高涎急忙拉他,不讓他做這些奇怪的事情。
李印琰話還未說完,眾人不敢貿然插話,邊幫高涎揉膝蓋邊沉著聲音道,「將這假傳聖旨的閹人亂棍打死,吊在這峽谷中暴屍三月。」
「末將領旨。」力石化此刻萬分生氣,這廝差點害的他落得個謀反的罪名,一把領起蘇派便扔進了軍隊里,「打!」
瞬間數棍落下,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便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