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075章
除夕這一天,林以檸早早就來了林橋家裡。
晏璐清今天和晏析一樣,在老宅陪晏老太太。
雖然只有父女兩個人,但林橋還是準備了一大桌子的菜,幾乎全都是林以檸愛吃的。
林以檸其實已經有點記不清,上一次和林橋一起過年是什麼時候了。
席間,林橋也顯然有些動容,他很少喝酒,今晚卻給自己倒了滿滿一小杯。
見狀,林以檸也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滿,「爸,我陪你一起。」
喝酒這件事,要有個人陪著一起,才有滋有味,尤其是在萬家團圓這樣的夜晚。
不然就變成了借酒消愁。
林橋笑著點頭,「我的檸檸,是真的長大了。來,咱們父女倆走一個。」
小小的玻璃杯相碰,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抿下一口酒,林橋才開口:「和晏析的事,你是怎麼想的?」
梁琴已經過世,有些事,總要她這個做父親的親自去把關。
「爸爸沒有門第之見,也不覺得我女兒嫁到晏家就是高攀,更不需要你因為入了富貴門楣,就要委曲求全。」
「但是檸檸,日子是你自己在過,如果有一天,你們熱戀結束,生活進入平淡,更甚至有一天,你們要分開。你是不是有足夠強大的內心,去平衡自己?」
林橋經歷過失敗的婚姻,對面感情,自然要比林以檸現實得多。
林以檸沉默。
她和晏析分開過。
分開,又再一起。如果有一天,他們真的再一次被現實擊敗,林以檸覺得,大概她這輩子都失去了相信感情的勇氣。
「爸爸。」林以檸也抿了一口酒,辛辣的白酒,有些燙喉嚨。
「以後的事情,我不知道,但現在,我願意去好好經營這段感情,努力不讓它往壞的方向發展。我也相信晏析,和我是一樣的想法。」
「至於以後……要是真的有那樣一天。」林以檸微頓,唇角漾起笑,「我就來煩你,賴在你這裡,讓你給我天天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見林以檸眉眼間輕鬆,林橋心中稍安,他這個女兒,還是一如小時候那樣省心,有時候懂事的令人心疼。
林橋笑了聲,沒再說教,只淡淡開口:「哪至於要那麼一天才回來,這是你的家,你什麼時候想來,就儘管來,想吃什麼就給爸爸打個電話,不用顧忌那麼多。」
林以檸知道林橋的意思,擔心她會因為考慮到晏璐清,而刻意疏遠這個家。
「哦,那我回來了,到時候你別覺得我像個電燈泡。」
「……」林橋面上一滯,「沒大沒小。」
林以檸彎著眼睛笑。
父女倆一邊看春晚一邊聊天,快到九點半的時候,林橋打了個哈欠,「唔,時間不早了,我去洗漱睡覺了。」
「這才九點半。」林以檸去拉林橋的衣袖,「再坐一會兒,聊聊天嘛。」
「你還缺聊天的?」林橋瞥了眼林以檸的手機,「趕快收拾收拾,別等人家來了,發現你蓬頭垢面,一身酒味。」
「……」林以檸深吸一口氣,她哪有林橋說得那麼糟糕。
而且,林橋居然看出來了,她在和晏析聊天。但她也只是時不時地聊兩句,沒有捧著手機不撒手。
「他今晚要陪晏奶奶,不會來的。」林以檸開口提醒林橋。
「怎麼,想啦?」
「……」
「害羞個什麼,爸爸也是從你那個年紀過來的,還能不知道你們這點心思?」
似是想起什麼,林橋沉默了一瞬,進了房間。
片刻,他出來,手裡拿著一張銀行卡。
林以檸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都這麼大了,您還給我壓歲錢幹嘛。」
「誰說是給你的。」林橋白了林以檸一眼,「你明天不是要去洄水鎮,把這個,給你外婆。」
「?」
「裡面錢不多,算是我這些年的一點心意。我和你媽媽沒分開那會兒,老太太對我特別好。」
原來爸爸,也一直惦念著外婆。
林以檸沒再推拒,收下了林橋的銀行卡。
「行了,我去刷牙洗臉了,你是想打電話,還是想視頻,隨便你。聲音小點,別吵著我休息。」
「……」
林橋回了自己房間,林以檸才拿起手機,給晏析發消息。
【你真的也在看春晚呀?】
一個小時前,晏析說他在陪晏老太太看春晚。
晏析幾乎秒回。
【嗯,陪奶奶看】
【而且不是有個人跟我說,過年要有儀式感嗎?】
這話是林以檸說得。
五年前,他們一起過的那個除夕夜。
晏析:【在做什麼?】
林以檸可憐兮兮回復:【在一個人看春晚】
晏析:【林叔叔睡了?】
林以檸:【嗯】
晏析:【今年還許願嗎?】
從前,林以檸每年除夕的時候,都會許一個新年願望。
但她沒有告訴晏析,當初和他分開之後,她就再也沒許過了。
明知願望不會實現,再許,就是給自己平添煩惱。
林以檸:【又不是小孩子,許什麼願】
林以檸:【願望這種東西,就是騙小孩子的。不然還真的許什麼,就能實現什麼?】
晏析:【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林以檸笑笑,故意挑了件一定不會實現的事。
【那我許願,現在立刻馬上見到你,你能出現在我面前嗎?】
晏析:【下來】
林以檸眸色一滯,有些獃獃地看著屏幕上的兩個字。
腦中冒出一個不太可能的想法,她幾乎下意識地就小跑到了陽台。
隔著玻璃窗,林以檸看到樓下明亮的路燈和小區里墜著的一盞盞紅燈籠。
晏析就站在那一圈溫柔的光暈里,穿著黑呢的大衣,正舉著手機,仰頭看向她。
光影將他英俊的五官映得越發深邃立體,湛湛的黑眸里凝著琉璃琥珀色。
「你等我,我馬上下來!」
林以檸掛斷電話,幾乎顧不上換衣服,直接拿了門口的大衣,一路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