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這也太不厚道了
王五笑著走進了一旅旅部,王陽明,陳江河還有張三,呂四,他們正圍著地圖吵得聲音激烈。
他笑道:「都吵什麼呢?幾位,難得到你們這裡來,連茶都沒有一口?」
幾個人聽了聲音,回過頭來看著他。王五把軍帽摘了下來,露出上過油的分頭,撣撣軍服上的灰塵,很瀟洒自若的坐了下來。
呂四是最看不慣他的,只哼了一聲,張三和陳江河倒是很熱情的上去招呼他,錘胸打背的很是親熱。
王陽明笑著和他招呼了一聲,又皺起眉頭道:「子淵兄,大家都是軍人,我們知道你家裡有錢,可也不必穿得和花花公子一樣吧!有軍官戴滿手的金鎦子嗎?給念蓀看到了,又要說你。大家都是拿二十塊的光復餉,就你特殊不成?」
王五無所謂的一笑:「我們當軍官的都拿兩個月的光復餉了,士兵的餉錢上去啦,咱們可是苦了。灼然,按你的階級現在怎麼也是少將了吧?加上旅長,實缺一個月總該鬧個一兩千塊啊!你家裡也不寬裕,也太苦了點。」
王陽明眼光變冷了下來,王五忙擺手道:「我也不過是說說,你灼然愛做聖人,兄弟是很佩服的。今兒這麼一來,只是來和灼然對一下,一旅該上繳的繳獲,其他的,就當我在放屁好了。」
王陽明勉強點點頭,吩咐一旅的軍需官和王五對接業務去了。看著王五摸出塊噴香的手帕擦擦臉,跟著軍需官出去。
呂四罵了一聲:「在6軍中學,我就看這小子不順眼,那塊手帕不知道從金陵城哪個窯姐身邊摸來的!他和咱們一樣,拿二十塊一個月,不貪污還有鬼了!」
王陽明搖搖頭:「子淵家在蘇南道是大戶,這點你別冤枉他!和咱們小戶出身的不一樣。」
陳江河家裡面也是大戶出身,對王五這點也談不上多厭惡。
拍著呂四笑道:「呂黑臉,咱們還是來說正事吧!這次灼然往北打,我望西打,你留在徐州守老家,擔子可重啊!」
呂四板著臉,他似乎也只會這一種表情了,那副「鐵血先鋒」的臂章,自從帶上就沒離開過身。
他淡淡道:「你也別拿話激我,我現在知道自己的教導團吃幾兩乾飯。我留在徐州任務也很重,把這個團隊帶好是我的責任。」
王陽明讚賞的朝呂四點點頭,自己慨然的道:「我這下才是真正的服了師長!原來擔心他打下徐州就不動了。沒想到師長從重傷中一醒來,就命令我繼續整兵北伐!我原來存的都是小人之心!」
他一拍身邊張三的肩膀:「這次我和老王一起搭夥繼續北上,明天就誓師。逢樵,要是師長在徐州後方有個好歹,我回來饒不了你!東面盧小嘉的安武軍,你給我盯牢一點,不能出半點岔子!」
呂還哼了一聲:「等你當了師長,再來命令我吧!這些事情我能不知道?」
陳江河也是志得意滿很,他帶三個團的兵力去橫掃蘇北,對他來說,就是衣錦還鄉的意思,對於這個很有點英雄主義的青年,實在是一件再滿足不過的事情。
他大笑道:「灼然,你擔心什麼?誰敢打徐州的主意,我三天內就沿著運河殺回來,呂黑臉,你不會連三天都撐不住吧?」
王陽明掃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呂四也沒有搭理他。
陳江河好象又想起了什麼,從懷裡掏出一大包鈔票來給他,卷得皺巴巴的全是鐵血銀行的百元大鈔。
「師長中午把我叫到醫院去,讓白客給了我這些錢,說大家拿光復餉,也實在是苦了。現在軍事還沒收束,餉章一時還變不了,給大家津貼多發一點。我差點忘了,多虧子淵那小子打個岔!大概有二萬塊!我是不要的,幾位分分吧!給自己手下的團長,營長,也分點。」
王陽明看了那包鈔票,一眼皺起了眉頭。
冷冷道:「我不要!部隊管衣服,管伙食,我二十塊還用不了。你去給我手下的團長吧!」
呂四更是正眼也不看那包鈔票一眼,硬邦邦的朝王陽明點了下頭,就走出去了。
只有張三笑著從那包鈔票里拿了一疊:「我底下幾個營長,整天向老子哭窮,我還要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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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寄錢,無病,你替我謝謝師長了。」
陳江河摸摸頭看看王陽明,他知道王陽明家裡景況很是不好,老娘也有病。
師長給的錢又不是貪污的,為什麼不要?他搖搖頭,又分了一疊給張三。
「這些你拿給二團長張大彪去,剩下的,我給二旅的弟兄們帶回去。」
王峰受傷,仍然堅持北伐的消息,又經過顧執中的筆,傳到了報紙上。
不過,這次就沒有上幾次的報道轟動了。
不是公眾對王峰的關注度減少了,而是另外一件大事情吸引了人們全部的注意力。
12月29日,十八州代表以十六票,將孫先生選舉為臨時政府的臨時大統領。
在12月3o日,先生乘火車由甲海抵達金陵城火車站,他並沒有下車,直接換了市內小火車的車頭,抵達總領府。
在金陵城的所有名流、軍隊、群眾團體,夾道歡迎。一隊從第一師金陵城留守處借用的儀仗隊,在總領府門口列隊,肩槍歡迎。
南方臨時政府在南方舉事以來,經過五個月的風雲激蕩,終於有了自己最終的成果。
而在12月3o日這一天,第一師的兩路人馬,經過簡單的儀式分途出。
孫先生有些疲倦,但更多的還是興奮!他在自己的官邸里,四下打量著官邸里的陳設。
宋教人、黃克公在沙里坐著,隨意的談笑,只有江北道都督程德全,恭謹的站在他身後,侍立就象個聽差。
先生笑著揮揮手:「雪樓兄,明天就是光復了。不需要再在這裡站班,立規矩了!這裡布置得很好,我很滿意。季老呢?不在金陵?」
程德全原來是揚州巡撫,是個出名的老官僚,但是他和張季直非常交好,算是半個江南立憲派的人物。
當時金陵城鬧到一城兩督的局面,而一個都督辭職,一個倒台。江南立憲派就把他捧出來做了這個都督。
有了江南地方士紳的支持,他這官倒也當得頗有權威,在張季直暗中經濟的支持下,也收編了一些零星的部隊,現在手上也算有點實力了。
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收起了前期伺候上官的規矩,但還是很恭敬的向孫先生回道。
「稟大總領,江南6軍第一師師長在徐州前線負了重傷。張季老關心之餘,大前天就搭兵站的火車去徐州了,臨時政府成立,他是趕不上啦!」
孫先生哦了一聲,王峰負傷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他這裡。他和幾位會黨的大老,也商議過此事。
王峰的第一師北伐,使得北方和談代表的調門軟了許多,唐老鴨更是答應,請袁世仁儘快逼迫皇室退位。
第一師在報紙上「強大」的戰鬥力,也讓不少人覺得心有所恃。
黃克公就是堅決主張,英雄不問出身,給予王峰6軍部次長的名義,江南6軍第一師也改成為中央6軍第一師,屬於6軍部直轄。
但是等到王峰受傷,不能理事的事情一傳來,不少人的調門就變了。
尤其以陳英士為最堅決主張,選派得力人物以會黨名義,將第一師收編過來。交給徐明浩率領,重新拿回江南都督的名義。
從江南立憲派手裡,把江南道這個重要州道奪回來。
兩方面意見相持不下,於是乾脆就各行其是,孫先生對王峰倒沒有什麼成見,聽到他受傷的消息,也覺得可惜得很。
但是他對王峰反感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這個事情就是錢。
他從國外回來就向人們宣布,等到臨時政府成立,向國外借款善後,千萬之數立等可待。
但是回國忙忽了快一個月。可以說絕大部分精力都撲在了籌款上面。但是到了現在,臨時政府就要成立了,他手上還是分文沒有。
政府一成立,光是維持中央運轉,在江南,申海兩地的軍隊,每月的軍費政費沒有五百萬,就維持不下來。
各處都想盡了辦法獨立的州道,雖然擁護金陵城,但是提到報解款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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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開始哭窮,申海陳英士已經是在竭力支撐了,為了部分兌換行的軍票,已經倒了兩三家潮州幫開的小銀行。
最被人詬病的煙草公賣,已經在他的嚴令下停止了,還欠了別人一屁股債。
沒辦法之下,想到了王峰的鐵血銀行,它本身就是有一塊黃金或者英鎊、美圓,才一塊錢的票子,自身又很賺錢。
只要鐵血銀行可以全力支持,就按照它一千萬的財力,行三倍以上的票子,沒有問題,三千萬元就可以支撐政府六個月了啊!
但是,張季直卻一臉無奈的給預定做財政總長的陳總長,出示了王峰給他的電報:「近聞有向本行籌款事宜。愚意以為若有確實抵押酌借部分以充急用。將本求利未嘗不可。若毫無抵押,王某何顏面對各股東耶?我們對私人資本保護定明文!諸公當不效此愚行,借款之事,實不可行!」
那次孫先生是拍了桌子,誰不知道鐵血銀行,是王峰在漢江城刮乾淨地皮之後開的?現在居然扯起什麼股東,私人資本來了。
所以對陳英士的接收第一師和鐵血銀行,他也心動得很。
聽到程德全這麼表示,孫先生隨意的問道:「雪樓兄,你是江南都督,第一師現在還在江南軍隊序列,你怎麼不想辦法整理一下呢?」
程德全一臉的苦笑:「王師長的隊伍,屬下哪裡插得下手啊!不過前日,柏烈武兄就任北伐第一軍軍長,率領四千鎮軍誓師北伐。他的意思是要呼應一下王師長的隊伍,怕他在徐州形式太單薄了一些。頌亭兄,和臨時參議院的蘇南道議員,新田兄,也隨軍出了。兩位都是很關心王峰這位同志,他們此去對王師長定有助益,屬下就在金陵城維持局面吧!」
本來在談話的黃克公和宋教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停住了,孫先生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程德全行禮告退之後,三個人頓時坐在了一起。
黃克公摸著自己的大鬍子:「柏烈兄,早不誓師,遲不誓師,非挑王峰負重傷,不能理事的時候誓師北伐,還走的津浦路,這不是擺明了打第一師的主意嗎?而且把林彥俊和雷新田帶上,正好借彥俊的名義招撫第一師原來九旅的子弟…只是王峰本來就是他們江南立憲派的頭號大將了,雷老虎又是張季直的頭號弟子,怎麼反而奪起自己家業來了?」
宋教人笑道:「當初是王峰找上他們,可不是他們招攬王峰的,也許做背後的影子久了,也想跳到台前了?槍杆子抓在別人手裡,畢竟不如自己手裡實在。」
他嗤的冷笑了一聲:「等南北和談成功,皇室退位。就是政黨主閣了,那些兵還不都是大乾的國防軍?江南立憲派還想武裝割據不成?雷新田也是個聰明人物,這次怎麼鬼迷了心竅?」
他是三十歲才出頭的人物,眉目清朗才氣縱橫,可惜就是有點太醉心於西元大陸的政治制度了。黃克公是老名士派的人物,和他在一起倒是相映成趣。
孫先生拍拍桌子看來有些動氣了:「柏烈兄,和林彥俊都是同志,怎麼也搞這種吞併別人實力的一套!王峰他畢竟為光復立了大功!又在北伐戰場上受的傷,我們不能這樣對待光復英雄!我馬上打電報給他們!」
宋教人一把把他拖住:「先生,別這麼急!金陵城到徐州才要幾天?您打電報過去,現在柏烈他們說不定都在徐州了!他們瞞著咱們北上這事情,肯定是要追究的。但是現在事情恐怕都做出來了,我們還是想法子善後吧!說句誅心的話,王峰的軍隊掌握在柏烈兄,和林彥俊手裡,比在王峰手裡,對咱們要有用得多!先生,您別忘了,還有鐵血銀行!」
孫先生沉默了,最後還是站起身來,目光閃閃:「我孫某人一生行事一秉至公,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再怎麼樣也對不了。如果這樣對待王峰,我心何能安?除了民族敵人,什麼事情不能靠協商解決?這樣對待有功之臣,我們又有什麼面目,對待這些和我們一起拚死的同志袍澤?我意已決,鈍初兄,馬上給我寫電報給柏烈兄,命令北伐第一軍不得進入徐州!」
宋教人只是微微嘆氣,而黃克公卻在緩緩點頭,他一向也是以厚道出名,上次兒子逼得王峰辭督,他心裡就很愧疚了。這次先生的意見,他打心眼裡贊成。
只是柏烈兄,他們現在到底走到哪裡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