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追憶往事

巫王暴虐殘殺之時，林鐘已是而立之年，應王城之召，陵光城老城主命其領兵征討。

在此之前，林鐘從未見識過巫王的力量，但派遣他去，說明巫王已是摧枯拉朽之勢，而林鐘作為不受寵的子嗣之一，去完成這樣九死一生的任務再合適不過，既不負王城之命，又能保護陵光城正統繼承人免受傷害，可能還可以順便解決了暗地裡的繼承權之爭，一舉多得。

對此林鐘沒有反抗，欣然前往。

原本以為戰場還能是什麼樣子，不就是屍橫遍野，滿目瘡痍，一路上見到流民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然而翻過最後一個山頭后，所看到的一切卻超出了林鐘的認知。

撥開最後一層綠屏，林鐘看見，天空被分裂成明明白白的烏黑與金藍，分界線左被大團的黑霧籠罩，偶有紅光閃現伴隨著電閃雷鳴，連土地都是焦黑，以及肉眼可見的沼澤淤泥，整一片給人感覺就是濕膩粘稠，讓人下不了腿。

而如此遠的距離能看見「群鳥」齊飛，那就不應該是鳥，林鐘也是後來在戰場上廝殺時才知道，那是巨大的，人頭鳥身蛇尾的怪獸，夾雜著處於領導地位的黑龍鳳，以及點綴其間的蝠鴉，可謂是將這片天地統治地明明白白。

巫王不需要招兵買馬，揮揮手指便有大批黑泥軍從淤泥沼澤中冒出。

這些黑泥軍形態各異，有像凡人一般的普通形狀，也有橫生臂膀翅尾的，更有如參天大樹一般的巨人，而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力大無窮，並且兇狠異常，其嘶吼聲震天響，沒有生死的概念自然無所謂性命，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對手的。

所以，金藍方永遠都在保持著分界線，避免深入，而如果有人英勇地衝進了黑泥中，那極大可能就是就義了。

說到金藍方，不出所料的光鮮亮麗，林鐘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自帶光輝的柔紗，那一張張雌雄難辨的面容，以及揮揮衣袖就能爆發的驚人法力，都讓林鐘大開眼界。在他看來，這些神仙似乎並不需要什麼法器，似乎器具的存在只是為了讓他們的法力釋放變得合理，而他們隨心所欲的力量卻本身就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存在。

與他們相比，人類的軍隊就顯得非常樸實，夾雜在其中跟黑泥軍較勁，身上抹的是越來越黑，都要跟黑泥軍糅合在一起。

神力法力無法給普通人類攻防加持，凡人所受的傷都是真實的，這些人類軍隊，要麼躲開黑泥人的攻擊，靠著靈活的劍術刀藝給予對方傷害，要麼就硬抗，將那按公斤算的斧子鐵鎚接下，但結局往往是人與刀劍俱損，除非只是混亂之中被斧錘掃到，若是正面接招，無不是斃命當場。

觀察許久，林鐘都沒有找到切入點，看著如此激烈的戰況，卻也只能先繞到後方，不能及時支援，考慮再三，還是先見了地方領主再說。

而這也是林鐘第一次見到執明城主——殷正。

戰場無情，林鐘不記得與殷正交心過幾次，只記得他在了解了自己的情況后鄭重其辭地說道：

「爭，為何不爭！如若是為了百姓，相信自己能讓他們過得更好，那就一爭到底！」

這些，原本都是題外話，只是心裡記得真切，總是會想起來。而也正是因為殷正如此為國為民，即便戰爭兇險異常，也沒有人願意離棄殷正。在來時的路上都沒有見到任何因戰爭而背井離鄉的北方流民。即便是死，他們也要留在這片土地上。

言歸正傳，稍事歇息整頓一下后，林鐘便領兵來到戰場上，見過這生靈塗炭的模樣，才理解戰場士兵視死如歸的眼神，不是第一次上戰場，卻有著只要踏出一步就會灰飛煙滅的想法。

閉眼，掐斷自己無意義的想象，睜開眼，策馬前行。

奮戰數日，林鐘終於在眾多天神中遇見了那位有著獨特絨卷長發的天神——寒主玉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