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交易
蘇煥成之所以採取這樣的大動作，是因為國慶節期間與宇老的一席談話。當時，宇老談到，下半年，針對全國基礎建設和固定資產投資規模問題，以及各省市層出不窮的推高經濟指標問題，1號首長曾經多次說過：速度過高，帶來的問題不少，對改革和社會風氣也有不利影響，還是穩妥一點好。
因此，宇老提醒蘇煥成一定要注意中央的調子，既避免步子邁得過快過急，又要堅定不移的貫徹執行黨的路線、方針、政策。而趙一江反映的問題，則成了老蘇下決心整治各地市不正之風的導火索。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如果吳法文、王洪壽等人再嗅不出其中的風向，那他們的政治敏感度實在太差了點。
其實，讓王洪壽糾結的不止被省委督導組點名批評這一件事情。從來都是他給別人戴「綠帽子」，現在自己頭頂上卻被人戴上了，而且現在的他可不是年輕時候沒有一官半職的普通小幹部了，而是一位執掌全縣幾十萬人命運和生活的父母官、堂堂的縣委書記！儘管與張曉梅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但那也不行。
王洪壽很難接受這種屈辱，更難咽下這口氣。他本想借水文之手先殺一殺趙一江的銳氣，將其頭頂上的烏紗摘掉，然後再找個機會把他調離民政局，下放到一個沒有油水和權力的三線單位。
但是，以省委副秘書長靳衛雄為組長的督導組。打亂了王洪壽的計劃，也擾亂了他的心神。對這個年輕人，老婆張曉梅以前雖曾在家中多次談起過，對他亦非常欣賞。但從未表露過非分之想。對於這一點，詭計多端的王洪壽還是非常自信自己的判斷的。可是，兩個人是從什麼時間開始「勾搭」上的呢，姓趙的小子難道不知道那是縣委書記的老婆嗎？他有多大的狗膽敢動自己的女人？！
趙一江雖然年輕，卻像一個「不倒翁」，每每在搖搖欲墜之際，總好像有一股神秘力量力挽狂瀾，拯救其於危難！他的崛起從扳倒楊堅開始。看似偶然實則神秘異常。半年來的風風雨雨，也證明了這一點，作為官場中人，老王深知官場如同深不見底的大海。有暗礁險灘，也有巨浪波瀾，稍不小心就容易船翻人亡，這也是他忍耐楊堅那麼多年的重要原因。
這口氣一定要出！只是怎麼收拾他，讓王洪壽頗為躊躇。從最近一系列事情上看。年底事多，省市各種考核接踵而至，縣長水文剛來才不到一年時間，自己與他關係並不怎麼融洽。更談不上配合默契，如果此時自己冒然搞出一些激進動作。必定會在全縣範圍內引起一定的轟動效應，即使有意隱瞞下來也不可能。
沒等王洪壽想好主意。趙一江主動來找他了。「仇人」相見當然分外眼紅，但卻都裝作沒事一樣。一江此番前來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的，還有一個多禮拜就是元旦了，高凌老師已經來過幾次電話，她雖然已經看過節目，但仍然不太放心，於是叮囑趙一江早點回來，再抓緊最後的時間排練一下。
「王書記，我想再回趟京城，年底學校對考勤要求很嚴，老師讓我抓緊回去。」
趙一江這聲「王書記」，叫得極為清晰，但卻不帶任何感**彩，乾巴巴的。王洪壽聽出了裡面的生疏之意。這沒什麼可說的，人家睡了他老婆，如果再口口聲聲叫自己叔叔，那才更讓人羞恥呢！
「哼，以後這事不用來找我，你是半個政府口的人，直接找老蔡或老水請假就行，沒事老往我這兒跑幹什麼？！」
王洪壽鼻子里哼了一聲，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如果不是顧慮到外面辦公室還有很多人，他早就高聲開罵了。趙一江心想，你以為我願意來呀？要不是曉梅姐受到你的威脅，我才不願來這兒呢！
「呵呵，王書記，我來是有事問您的！本來，我想在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打算請曉梅姐多操操心，主持一段時間的工作，但是我看到她最近卻好像有點不開心啊，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一江明知故問，主動出擊迎接挑戰，反而讓王洪壽難以接招，他總不能明明白白說出，是因為發現了兩個人的「姦情」，現在正鬧離婚呢！
「這個不用你操心，是我們家裡的事情。」
「嗯，我覺得也是。王書記，您那麼忙，哪有功夫操這份閑心呀，我只好問了問曉梅姐，聽她說一個叫王洪福的本家，總來家裡要錢，也不知為了啥事！我想王書記您不至於欠他們家錢吧？」
一提王洪福這個名字，王洪壽頓時心驚肉跳！多少年來，此人始終是他心頭的一塊重病。第一個老婆去世時，只有他一個人在場並且了解內幕，如果事情敗露的話，別說陞官，以後恐怕想繼續享受新鮮的空氣都難！但已經年代久遠，洪福又是一個又聾又啞的文盲，加上這麼多年來自己刻意收買拉攏，想來不至於露出多麼大的破綻，帶來麻煩。於是，假裝同情的笑笑道。
「呵呵，這事說來話長，洪福是我本家兄弟，又是一個殘疾人，以前我不在家時，幸虧有他照顧曉梅和孩子們，給他點錢接濟一下是應該的。」
王洪壽解釋的滴水不漏，趙一江也沒繼續往這個話題上引，他知道，要想從王洪福嘴裡掏出點有用的東西來，不是沒有那個可能，但難度很大，如果處理不好，甚至打草驚蛇，引起王洪壽的警覺，再想找突破口就難了。另外，他不是警察，也不是來找王洪壽犯罪證據的，目的只是想穩住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反正曉梅姐已經打定主意同意離婚了，一江只是想警告他一下，甚至算作一個交易，不要對自己不利，如果他不識趣的話，自己再深挖這條線索也不遲！
「嗯，王書記真是一個好心人，值得我學習，前幾天我找過王濤，他也說媽媽在世的時候，王洪福非常照顧家裡。」
見趙一江又談到自己的大兒子王濤，王洪壽不禁更加驚詫！妻子死亡時，兒子雖然年紀尚小，但這並不能保證他什麼事都不知道，況且若干年前回家摟著他睡覺時，兒子夢境里總是被驚醒，而且總是大喊大叫「媽媽，快跑」之類的囈語。
這小子做的功課還真不少，他找自己兒子幹什麼？又從王濤那裡了解到了一些什麼事情？王洪壽擔心起來，看來自己想「借刀殺人」，想對他不利的事情已經被他發覺了，如果真讓趙一江抓住把柄，那就不是魚死網破的問題了，他與老婆之間的事情，充其量只能算作作風問題，即使受到處分也極其輕微，而自己幹得「那事」，就不是一紙處分那麼簡單了。想到這裡，他只好話裡有話說道。
「呵呵，都是一塊土上的人，相互幫幫是應該的。一江啊，你不也對我們家有大恩嗎？王茜上大學還不多虧有你幫忙？你放心，這事我王洪壽是忘不了的。」
王洪壽明白得很，他對張曉梅早已失去了新鮮感，即使趙一江真如匿名信上所說，與自己老婆發生什麼不清不楚的事情，他並不是太看重，而且對於他擺脫張曉梅提供了一個有利的借口。現在，老王在陽州的另外一個「家」，幾乎要鬧翻了！家裡那個年輕貌美的小情人一直不依不饒，這也是最近王洪壽逼著張曉梅離婚的最主要一個原因。
王洪壽咽不下一口氣的原因，是因為發生這事在前，如果兩人離了婚，他們愛咋地咋地，他才懶得過問呢！見他妥協起來，趙一江也不痛打落水狗，於是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哪裡……，還不是順手就辦好的事情。聽說最近市委組織部來考察您了，一江先提前祝賀您！如果您沒什麼事的話，我明天就走，王茜那裡您還有什麼事沒有？」
「沒事沒事，再過半個月就放寒假了，有事回來再說。」
在外人看來，兩個人只不過是在辦公室里聊家常。但他們心裡都非常清楚，這是一個不為外人所知的交易。王洪壽打算息事寧人，儘快與張曉梅離婚，對於趙一江，他也準備走一步看一步，目前這小子風頭正勁，如果扳不倒他，自己很可能陰溝裡翻船，得不償失。而趙一江的精力顯然也不在這上面，只要曉梅姐沒事，願意與王洪壽離婚，他是不準備干涉的。
至於王洪壽想借他人之手教訓自己，他想都別想。如果王洪壽真要那樣做了，自己手頭上掌握的那些證據，就有必要拿出來亮亮了。
也幸虧王洪壽有自知之明，老奸巨猾的他一見風向不對，立馬剎住了車，不再繼續為難趙一江。兩個人談完話后，趙一江還沒出發，就已聽說市裡的文件下來了，王洪壽不再擔任惠陽縣縣委委員、常委、書記一職，提拔為陽州市政*協副主席，職務升至副廳級別。至於誰擔任縣委書記，恐怕要元旦之後才能見分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