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第十四節
韓東海大吃一驚,站起身來,道:「你說今天是什麼時候?」趙學雲一字一頓道:「我再說一次,你仔仔細細聽清楚了,今天是一九八五年八月十二號。」韓東海神情迷惑,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今天明明是二零四零年二月五日,怎麼變成了一九八五年八月十二日?」趙學雲見他胡言亂語,更加認定是在裝瘋賣傻,企圖矇混過關,喝道:「你不要裝瘋賣傻了,快點招供吧。」韓東海道:「你聽我說。」趙學雲不耐煩的道:「說吧。」
韓東海理了理思緒,道:「我來自二零四零年,原本在那棱格勒峽谷裡面進行考察,不知道什麼緣故,竟然到了戈壁之中。」趙學雲早已先入為主,認定他在撒謊,自是毫不相信,嘿嘿笑了一聲,道:「編吧,繼續往下編。」韓東海問道:「你不相信我?」趙學雲反問道:「這些瞎話,你自己信嗎?」頓了一頓,又道:「不要以為穿著奇裝異服,撒幾句彌天大謊,我們就相信你了。」韓東海心想:「你不相信我,我還不相信你呢?」當下道:「你們怎麼證明,今天是就是一九八五年八月十二號?」
陳建國指了指桌子上的日曆,道:「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今天是什麼日子。」那是一本十分古老的日曆,不僅有公曆,還有農曆。一本有三百六十五頁,過去一天就撕下一頁。一年過來,一本日曆也就撕完了。韓東海出生於一九八五年,上個世紀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問道:「你們穿的是六五式軍裝?」趙學雲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韓東海道:「六五式軍裝早就淘汰了,二零四零的軍裝是夢幻迷彩服,這種迷彩服就像是變色龍的皮膚一樣,可以隨著環境不同而改變顏色。和背景融為一體,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在戈壁之中,迷彩服就變成黃灰相間的顏色。在叢林之中,迷彩服會變成綠色。」他說的事情,彷彿神話一樣,趙學雲和陳建國聽都沒有聽說過,越聽越覺得他像瘋子。
趙學雲道:「二零四零年的事,以後再說,先說說你的事,為什麼要偷偷進入羅布泊?究竟想竊取什麼機密?」韓東海問道:「我們是在羅布泊嗎?」趙學雲鼻子『哼』了一聲,道:「你說呢?」韓東海沉默一會,道:「如果現在真是一九八五年,那麼我們是回到過去了。」當下將近期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這些事情雖然實實在在,可是光怪陸離、匪夷所思,趙學雲自然一百個不信,道:「他不肯說實話,先關押起來。」陳建國答道:「是。」韓東海急道:「你還是不相信我嗎?」趙學雲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編得這麼鬼話嗎?」陳建國大聲道:「走。」把韓東海關押起來之後,又把潘四維帶進辦公室。
趙學雲畢竟是軍人,不是警察,從韓東海口中,什麼都沒有問出來,不禁有些急躁了,當下沉聲道:「說吧,你們為什麼要私自闖進羅布泊?」潘四維道:「我們原本是在那棱格勒峽谷進行考察,怎麼到了羅布泊,我們自己也不清楚。」趙學雲見他和韓東海一樣的裝瘋賣傻,怒極而笑,道:「你該不會告訴我,你們來自二零四零年吧?」潘四維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今天應該是二零四零年二月五號。」趙學雲和陳建國對望一眼,交換了一下眼色。
陳建國道:「我來問你,二零四零的戰士穿的是什麼軍裝?」潘四維想了一會,道:「我是研究機器人的,戰士穿什麼軍裝,很少留意。不過看過軍事科技,現在穿得作訓服好像是一種能變幻顏色的迷彩服,變色龍你們知道嗎?」陳建國道:「知道。」潘四維又道:「變色龍能根據背景環境不同而改變皮膚的顏色,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法。根據這種原理,穿上可以變幻顏色的作訓服,起到保護自身的作用。」頓了一頓,又道:「我雖然是研究機器人的,可是與部隊有些聯繫。現在的作戰方式比起從前,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趙學雲道:「什麼變化?」潘四維道:「現在天上飛的是無人機,地上走的是無人戰車、機器人。戰士們在後方控制這些無人化的武器,很少親臨戰場了。」看了看趙學雲和陳建國,又道:「你們穿的好像是六五式軍裝,這種軍裝是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你們是那支部隊?」趙學雲以為他在套取軍事機密,當下大聲道:「現在是我們審訊你,而不是你問我們。」頓了一頓,又道:「你口口聲聲說來自二零四零年,有什麼證據?」潘四維拿出身份證,道:「這是我的身份證,你們看。」趙學雲仔細一看,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是一九九六年六月十七日,發證單位是北京市公安局。他想了一會,又道:「你還有什麼證據?」潘四維問道:「身份證都不能證明我的身份嗎?」趙學雲搖頭道:「這個東西也能做假,並不能證明你的身份。」潘四維搖頭道:「那就沒有了。」
輪到審問護天士的時候,陳建國道:「營長,他是機器人。」趙學雲問道:「你是機器人?」護天士點頭道:「是啊,是潘博士製造了我。」說著打開胸膛的護板,道:「這裡面是微型核動力裝置,為我提供用之不竭的能源,我的頭上集成了高速晶元和超級量子計算機。因為核燃料可以維持十年,在這十年的時間裡,我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一直工作。十年之後,更換核燃料,又能工作十年了。」一九八五年的中國,改革開放才七年時間,科技還很落後,眼界也不開闊,還沒有機器人的概念。在趙學雲眼裡,護天士活脫脫就是一個與眾不同的怪物。
潘四維等人的證詞一致,趙學雲沒有從他們口中挖出更多機密,只得分別單獨關押。陳建國道:「他們的口供一樣,會不會真的來自二零四零年?」趙學雲大聲道:「我們都是唯物主義者,這種無稽之談你也相信嗎?他們是一夥的,早就事先串供了,說的話當然是一個腔調了。」大聲批評完,陷入沉思之中。陳建國道:「我們是軍人,打仗才是我們的職責。說到審訊犯人,我們都是門外漢,不如交給公安局審理吧。」趙學雲道:「這裡面涉及到軍事機密,不能隨隨便便交給公安局。」不過陳建國的話倒是提醒了他,於是打電話給公安局,邀請公安局出人協助審理。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鐘,一輛吉普車進了連隊大院。車上下來兩名警察,一人是刑偵隊長李濤,另一人是他的副手郭援朝。兩人都是從部隊轉業當的警察,有著豐富的辦案經驗,為了審查這個案件,一起來到了連隊。趙學雲和他們是老熟人了,當即迎上前去,分別握手。趙學雲道:「到辦公室去。」走進辦公室,陳建國為他們倒了涼水。趙學雲笑道:「一路辛苦了!」李濤五十多歲年紀,穿著白色警服,眼睛雖然不大,但是炯炯有神。他笑道:「都是老熟人了,不必客氣,先說說案情吧。」陳建國當下將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韓東海等六人自稱來自未來的二零四零年,這種話李濤和郭援朝還是第一次聽說。兩人對望一眼,都覺得此案神秘莫測。但是難度越大,越能激發他們的破案之心,頓時精神抖擻。李濤問道:「他們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趙學雲道:「他們當中有兩個是機器人?」郭援朝問道:「什麼樣的機器人?」趙學雲道:「和我們一樣有鼻子有眼睛,但是身體里是些電線。」郭援朝問道:「你們檢查過沒有?」趙學雲道:「檢查過了。」郭援朝看了李濤一眼,道:「會有這些奇怪的事嗎?」李濤同樣覺得不可思議,道:「看來這些人真的是與眾不同。」
趙學雲道:「他們說的話都一樣,我覺得應該是事先串供好了的。」李濤笑了一聲,道:「沒有查清楚之前,不好下結論。」頓了一頓,又道:「你們昨天做了記錄沒有?」趙學雲道:「做了記錄。」陳建國把七份口供交給他們,道:「記錄都在這裡,一共是七份。」李濤和郭援朝分別仔細查看,可是沒有找到什麼可疑之處。陳建國指著牆壁旁一個紙箱,道:「這裡面是他們隨身攜帶的物品,你們看。」說著把紙箱搬到桌子上。紙箱裡面有手機、筆記本電腦、無人機、鑰匙、礦泉水、衣服等物品。其中手機、筆記本電腦、無人機這些物品不是這個年代的產物,大家自是都不認識。
李濤對整件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於是決定詢問韓東海等人。趙學雲道:「他們當中有兩個年輕人,我覺得可以先從他們身上入手,撬開了他們的嘴巴,別人就不攻自破了。」李濤卻要另闢蹊徑,道:「他們當中不是有個人自稱是警察嗎?我先問問他。」郭援朝笑道:「他的這個辦法是先攻破最堅硬的堡壘,最堅硬的堡壘瓦解了,其餘的人就好辦了。」趙學雲道:「先帶韓東海來。」陳建國答應一聲,轉身而去。過不多時,帶了韓東海進來。
李濤指了指辦公桌前面的凳子,道:「請坐。」韓東海依言坐下,問道:「今天換成你審訊我了?」李濤微微一笑,道:「不是審訊,隨便聊聊。」又自我介紹道:「我是李濤,是若羌縣公安局刑偵隊長。」韓東海道:「我也是警察,幸會幸會!」李濤道:「你說你們來自二零四零年,未來是個什麼樣子,我們都十分好奇,能不能說說未來的事情?」韓東海點了點頭,道:「既然我們都是警察,那就說說破案的事吧。」李濤仔細諦聽,郭援朝則詳細記錄。
韓東海道:「假設一起入室搶劫殺人案,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犯罪人潛入一個獨居老人的家,殺害了老人,並且實施了搶劫。老人在掙扎的過程中,抓破了犯罪人的手腕,指甲里留下了犯罪人的皮膚和血漬,可是畢竟不是犯罪人的對手,很快就被殺害了。犯罪人洗劫一空之後,攜帶兇器,急忙逃離。因為是風雨交加的夜晚,沒有別人發現。」頓了一頓,又道:「以現在的技術手段,很難破案。」李濤道:「說說你的理由。」韓東海道:「現在的破案的辦法是收集犯罪人的遺留下來的兇器、指紋、鞋印等線索,兇器被犯罪人帶走,現場只留下指紋和腳印了。當時沒有目擊證人,只有這兩種線索,應該很難破案。」李濤微微一笑,道:「遇上這樣的案件,的確很頭疼。」頓了一頓,又道:「在二零四零年,如何破解這樣的案件?」
韓東海道:「我剛才說過了,被害人抓破了犯罪人的手腕,指甲里留下了犯罪人的皮膚和血漬。通過dna比對,就可以迅速鎖定犯罪嫌疑人,極短時間破案。」李濤心中大為驚奇,問道:「什麼是dna?」韓東海道:「dna就是脫氧核糖核酸,每個人的dna都是獨一無二的。也就是說,地球上雖然有幾十億人,但是沒有兩個人的dna是一模一樣的。」李濤問道:「在未來破案就是這麼簡單嗎?」韓東海道:「類似這種留有證據的案件,破案當然不難。」利用dna比對,就能迅速破案,李濤和郭援朝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破案的方法,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一樣,兩人自是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