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未眠夜（前篇）

暮夜，無雨。

掃完墓回到王府的陳南安，顯得格外的平靜。他揚了揚頭，今天的月似乎冷寂了許多，而群星在閃耀著。

陳南安走進書房，自顧自寫下了今日早晨在船上所寫的那首詩。對門外的僕人說道：「去將先生請過來，我要和他好好討論一下今日的詩作。」

「是，殿下」

過了一會兒，屋外傳來了輕快的腳步聲，而先生也換上了一幅青衫詩人的衣樣。

細微的清風吹動了先生的青衫，而那長須清秀的面孔卻略顯溫色。

先生名為周迅，出自興州名門，科舉之時，名中狀元郎，一身才華橫溢。因得罪朝中權貴，便被貶去興州做一小官，途中遭人暗殺，慌是逃到最近的江州，被南江王救助。而先生無心在意朝廷，為報答南江王，而置身於江州城中教書。而南江王有意重用先生，便虛心請周迅做陳南安的啟蒙老師，時間一久，先生對南江王府的歸屬感甚是濃烈，便決心為南江王做事，成為其門下門客。

陳南安聽到那腳步聲，臉上徒生笑意。走至門口，去迎接先生。

「先生可否安好？」

「除了府內雜事繁多，皆好。」先生笑道。

「其他人下去吧」

僕人聽聞，退了下去。

陳南安坐在了門口的台階上，嫩稚的小手把詩作遞了過去。

先生接過詩作，展開端詳了一會兒，眉頭一展，甚是喜悅。

「殿下，這首詩甚好。唉，可就是有一股暮色之意呀....」說完，先生朝陳南安望了望。

陳南安笑了笑：「先生最是懂我，此懷舊非彼之懷舊。」

「聽聞殿下今日早晨遭人暗殺？」

「確有此事」

「看來不想殿下前往京都的人，有很多呀」

「不過是阿貓阿狗罷了，先生請坐。」陳南安恭敬地說。「不知先生有何看法？」

「殿下現在才7歲，他們就覺得殿下礙事，而夏隴之事又絕非偶然，情況不容樂觀；明日京都鐵騎，南鎮撫司將至，接殿下往京，途中應不會有太多凶事，而殿下小心應對，就足矣。在京都，可怕是不好過了呀。」先生分析當前局面。

「京中，王爺有得罪三人：皇上，左丞相曹休奕，兵部尚書梁頃。而左丞相，兵部尚書都是曹黨之人，其他黨派雖未得罪，但不得不防。」

「京中可信者寥寥無幾，但我掌王府暗部幾年，早已深知幾人。北鎮撫司千戶范世橫，此人為北鎮撫司的二把手，王爺的親信。禮部侍郎董曉慶，他的父親曾是王府的門客，為老王爺的得力手下。司禮監總管王謹，為內十二監之最，小時候被老王爺收做僕人，後派入宮中。」

「這三人，皆是殿下在京可以依仗之人，但望殿下好生保護自己。棋子終歸只是棋子，犧牲他們三人換殿下安然返鄉，又能如何？」

先生冷靜的說道。

「先生甚是有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他們仍是我王府重要的暗子，是我的叔伯，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暴露他們的。」陳南安笑了笑道。

「殿下有這心就好，但我們身為王府的門客，不是王爺，世子，哪還會有我們？」先生軀恭道。

「如若我能成帝，先生便為這大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陳南安豪氣千雲，拂了拂袖子。

「君雖小，其志如天，待吾如親，為親者，豈能不以生死相待而報之？」先生拜道。

「先生請起，今日起，你便為我親世叔伯」陳南安扶住先生。這一刻的畫面，雖是一嫩稚孩童與一青衫書生，卻未感到任何滑稽之意；這一刻，是他想成帝的初時，亦是他為往後幾十年的起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