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修路無涯明己心

蓋銘聽聞此言，當即身軀一震，忙是開口問道：「師尊這是為何？」

「這方天地很遼闊，以你的資質不應該被拘束在這一隅之地。到了那裡，你便會知道什麼才是波瀾壯闊，什麼才是當世真正的天縱奇才。武尊殿，長生宮，奉天谷亦不過只是末流而已。」林揚淡然開口，似乎他所描繪的一切，都只是昔年的過往，對於三大宗門的評價盡顯風輕雲淡。

蓋銘雖然飽經磨礪，但終究不過少年之心，在林揚的描繪之下不禁心潮澎湃，心生期待，滿是憧憬。

一旁的王東卻是怪異地看了蓋銘一眼，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看了眼林揚與眾長老，欲言又止終究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下。

林揚自然是看到了王東的神色，卻是微微一笑，不以為意。他緩緩地飲了一口茶：「銘兒，你也曾進入武尊殿修行過一段歲月，感覺如何？」

蓋銘略作沉吟，而後開口：「武尊殿內高手雲集，殿內長老與殿主更是修為深厚。他們就如同傳說中的仙人一般，可摘移山填海，瞬息百里，具有翻江倒海之能。」

「呵呵呵，銘兒，你尚且年幼。他們也不過只是萬靈境罷了，與我等無異，而你的將來絕不止步於此，必定遠超我等。你而今所謂的強者，日後只怕連你項背都難以望及。」一名長衫短須的長老笑著開口，顯然對於所謂的三大宗門不屑一顧。

「這......墨竹長老未免太高看弟子了。」蓋銘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應。

「你墨竹師叔其實所言不虛，並非是在抬舉你。你若不信也可問問王東，便可知曉了。」林揚依舊淡然，但隱約間卻比以往多了幾分霸氣。

蓋銘望向身旁的王東，他知曉這個師弟素來謙遜隨和，為人更是坦率。

王東點了點頭：「其實三大宗門也全靠各自的尊者老祖支撐著，若是失去了尊者老祖，他們不過土雞瓦狗。修士一旦步入尊者之境，天下共尊，一念之間可達八百里之遙，所謂移山填海，橫壓一方，不過一念之間。只是，他們各自宗門內，也不過只有一尊這樣的存在罷了。」

至此，蓋銘隱約間明白了什麼，但詫異之餘卻又頗感不解，為何自己不知曉這些。數年來，從他有印象之際，漠門素來低調，甚至可以用軟弱來形容。可而今這一幕，卻是顛覆了他對自己宗門的認知，似乎這裡面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罷了，不去想這些了，若是師尊要讓我知曉，自然會告訴我。」蓋銘心中如是做想，隨後便問道另一件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事：「師尊，那這所謂的婚事又是怎麼回事？為何弟子從不知曉？」

林楊並未多言，只是含笑回應：「你且安心準備後續的弟子切磋即可，至於婚事，到時候回去了你便知曉前因後果。若是這一樁婚事能成，你日後的成就，恐怕當世無人能及。好了，你也莫要多做猜測，此番讓你前來，也是為了讓你心裡有個準備，後面的路還長。先下去修行吧，記得一個月後，可別給宗門丟臉。」

蓋銘聞言，雖萬般無奈，卻也只能點頭：「弟子遵命，此戰弟子定不負宗門厚望。」

至此，蓋銘轉身離去。

「林長老，為何不告知蓋銘師兄真相呢？」王東輕聲詢問。

「我知你與銘兒素來交好，只是時機未到，暫且無需多言。而今他已踏足無涯之境，想來後續也能夠逐步憶起當年之事，只望他能夠一心向道，莫再被往昔恩怨所充斥。你是銘兒為數不多的好友，希望你能在日後引導他，你的修為也可以展露在無涯境了。至於你家族之事，本尊自會照拂。」

王東聞言，忙是點頭：「弟子遵命。」

演武場

位於漠門北處，方圓三里，皆為峺石所鑄，堅硬無比，縱然是塑我境修士也難以將之摧毀。而今場上數百弟子正在修鍊，或兩兩交手切磋印證，或聽聞長老講解傳授。天際之上，更有著不少無涯境內門弟子感悟天地大道之力，嘗試著施展諸般手段。

蓋銘盤坐一旁，靜靜地看著演武場上的弟子們修行，微風拂面，晴空萬里，一切都是那麼的愜意。

數年來，他的心情從未如此平靜過，無需刻意而為，無需時時防備凶獸攻殺，只管放鬆自我即可。

忽然間，蓋銘心中似有所動，但見他雙目緩緩閉合，隨後形隨心動雙手掐訣。驟然間，天地交感，方圓千丈天地靈氣猶如蒼龍盤旋，又彷彿長河倒灌而下，向著蓋銘的天靈沖刷而下。

「這是？」

蓋銘猛地睜開雙目，只是發覺自身處在一方無盡汪洋之中，而那汪洋則由天地靈氣凝聚而成。無邊無際，一望無垠，寬廣不知幾何，唯有靈氣汪洋翻湧，蔚為壯觀。

「這.......這是我的識海？無涯境分為前，中，后，圓滿四境界，對應望，嘆，登，悟。而今我初入無涯，當為望涯之境，師尊曾言望涯則是望修路無涯。當明白了修行一途之後，便會心有所嘆，有所感悟，至此方可踏足嘆涯。」蓋銘喃喃自語。

「武尊殿的長老也曾言說，修路無涯，唯有不斷攀登，才可有所感悟，不斷前行。無涯乃是築基之境，奠定著自身修路的根基，需明悟自身所修之道。我的道，又是什麼？」

外界

那靈氣倒灌之象足足持續了片刻之久，這對於一個初步踏足無涯境的修士而言，堪稱神跡。只是蓋銘仍舊未曾蘇醒，識海中，他望著眼前的無盡汪洋，不由輕輕一嘆。真正達到此境之後，他也算明白了為何此境會被稱之為無涯。

「唉」，一聲輕嘆之後，他遠眺不知是否存在的彼岸。忽而，他似乎看到了遠處有那麼一片迷霧。見此，蓋銘不禁眉頭微蹙，他不知曉是否所有人在無涯境皆是如此，不過那些長老從未提及過，想必也是尋常無礙。

思索片刻之後，蓋銘絕頂邁步動身，他想去看看這無涯之海是否會有盡頭。所謂的登涯，登的又是什麼？

他的強大因煉血九重之故遠超同輩，但無涯之海似乎也要遠大於同輩，縱然其資質震古爍今，也無法在一時間踏步無盡之處。

又是片刻，蓋銘不禁感到神魂虛弱，無奈之下退出識海，回到了現世。當他睜開雙目之後，發現王東正背對著自己，張開雙臂似是在阻攔著什麼。而自己的周身，更是被黑壓壓的圍了一圈弟子。

見狀，他不由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王東的肩膀，隨後不解地問道：「諸位師兄弟這是？」

「滾出漠門！」

「漠門因你而受辱，而今你還有臉回來？」

更有一人踏步上前，冷冷地凝視著蓋銘：「你為何不死在外面？兩年光陰，漠門因為你，四處遭受打壓。莫說是我等尋常弟子，就連長老們與門主，也少不了受氣。你倒好，在武尊殿丟宗門的臉，遭受驅逐，而今回來就能突破了？」

蓋銘望著眼前之人，此人身長七尺，一襲白衣，上銹流雲太陰紋絡，目光冷冽。數息之後，羅淵記起了眼前之人：「原來是海棠師兄，數載未見別來無恙。此事是我之過，當初幾經突破，卻終是以失敗告終，才令師門受辱。」

「無需多言，他不過只是嫉妒罷了。當初他一心以為自己才是被武尊殿招攬的奇才，卻不知，武尊殿的人根本就未曾多看他一眼，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罷了。故此，他將一切怪在了你的身上，覺得是你搶了他的機緣，擋了他的道。殊不知，呵，就算你離開了武尊殿，他踏足了無涯境，也從未被正眼相待過。」王東毫不客氣地開口，他一直身在漠門，自然對於其中弟子之事知之甚廣。

「你！你也不過只是區區煉血，我還未曾說你拖了宗門的後腿，你還敢百般袒護宗門罪人，污衊於我？也好，今日我這做師兄的，便好好指點一下你們二人。」雲海棠言罷，當即眉頭到豎，向著羅淵一掌拍出。

王東冷曬一聲，便是一指點出，一道發力匹練驟然射出，與雲海棠的攻勢相撞。瞬息之間，雲海棠一步踏出，向著王東一拳轟出，王東亦是出拳。二人皆為無涯之境，拳芒相交，大地震顫，一股修為波動震得四周弟子連連退去。

「咳咳」，王東連退數步，右臂微顫，顯然略受輕傷，有所不敵。

蓋銘上前一步，扶住王東：「小東，沒事吧？」

「無妨，只是沒想到他已踏足登涯之境，我境界不如他，索性只是肉身交手，並無大礙。」王東輕聲開口，心中則是一陣懊惱。他聽從林揚的話將修為展露在了無涯初期，故此與後期的雲海棠交手，自然落在了下風。他明明可以輕易擊潰，卻不能顯露，自是心中煩悶無比。

「海棠師兄何至於此，一月之後，我將代漠門出戰，這一戰，我必會洗刷以往的屈辱，讓他們從此再不敢輕視我等。」蓋銘不願與同門交手，仍舊試圖以言語勸阻對方。

而在一旁的幾尊長老，卻是不知從何處拉了幾把椅子，整整齊齊的排排坐著準備看戲。按常理而言，弟子之間有所衝突他們應當勸阻才是，只是眼下卻似乎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門主讓我等不要阻攔，想看看蓋銘能否擊敗海棠。」一名中年女子頗感怪異地開口。

一旁的光頭大漢摸了摸下巴：「才踏足望涯，怎麼能勝過登涯境。門主想來只是看看蓋銘能撐多久，也好在後續側重培養。」

「噓，禁聲，兩個娃娃開始動手了。」一個白髮老翁嘿嘿一笑，似乎頗為起勁。

雲海棠對於蓋銘之言罔若未聞，當下一步踏空手掐法訣，而後向著蓋銘遙遙一指。頃刻間便有數道雷霆劈落，那雷霆之勢滾滾而來，接連不斷，其威力足以與蓋銘初步渡劫之時相較。若是尋常煉血弟子，觸之必死，無一生還！

隨後，他又是掐訣一指：「去！」此言一出，一團火海憑空浮現，吞沒方圓三丈之地，更是化成了異獸之象。雷火相交，足可焚山，登涯境修士借天地之力，手段早已超出了凡塵俗世。

蓋銘深吸了口氣，隨後一拳轟出。他方才踏足無涯境，尚未來得及學習功法，只能憑藉煉血之時的近身交戰。索性他的肉身在經過突破之後得到了進一步淬鍊，縱然雲海棠是登涯境之威，卻也難以傷及他。

一力破萬法，拳芒大盛，震碎了雷霆，驅散了火獸，一步踏出出現在了雲海棠面前。雲海棠一聲冷哼，他雖然知曉自己與蓋銘肉身之上有所差距，但畢竟身懷登涯修為，又怎會畏懼初入望涯的蓋銘。

但見他一拍儲物袋，一柄長劍驟然浮現。一劍揮出，寒光閃耀，劍芒鋒銳，直斬蓋銘。這一劍，可斷一座小山，絕非人力能夠為之！

蓋銘瞳孔微凝，一步後撤數十丈，而後雙手掐訣，在空中緩緩拍出了：「求支持，求推薦，求收藏，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