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放牛娃沙九一

接下來，陌小白又去了青州的永寧郡、下蔡郡、湘南郡、淳化郡、安都郡等地，這裡的人們命數之光也都普通平常。

探查完整個青州，又花去近兩個月時間，陌小白馬不停蹄，再次趕往株洲。

在這片與青州接壤的土地上，陌小白再次見到了一個命數星光絲毫不亞於張雲誠的漁夫。

陌小白是在阜豐郡大槐縣的柳河邊看到他的，這人其貌不揚，穿著一件灰色的半褂，皮膚黝黑，手裡抓著一張巨大的漁網。

同樣的，有一青色幼龍纏於手臂，神詭異常。

陳大有？

陌小白看著懸浮於其腦袋上的漢字，看著他那渾身上下散發著耀眼的白光，心中默記下大槐縣，陳大有這六個關鍵字。

接著，他又依次去了株洲的其他郡縣以及熙州的六個郡縣，在這期間，他又發現了命數之光不亞於皇朝中李述的幾人，他們有當官的小吏，有賣肉的屠夫，有販賣芝麻的小商販，形形色色，人生迥異。

但這幾人都有一個共同點，皆出身微末，算不上什麼大人物。

走走停停，陌小白不斷的對比總結，這些人中，唯有之前看到的陳大有和張雲誠二人，命數之光最為璀璨，且這二人，皆有神龍護佑，一白一青。

這是否代表著，二人便是這個小世界的位面之子？

此時，時光沙漏已經掉落多半，留給他觀察的時間，不足兩個月。

再觀察下佑州，要是再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就選擇張雲誠吧。

陌小白心中思量，馭靈體身形翱翔於天際，他的腳下，是佑州的地界。

佑州，位於淵國最東方，下轄九郡七十六縣，是淵國面積最大的州。

陌小白穿行在佑州百米之上，但見遠方雲層金光繚繞，心中奇怪，控制著靈體換換向下降去。

在距地面越來越近的時候，有聲音隱隱約約的傳入耳中。

「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可是嚇了陌小白一跳，他俯瞰腳下，見下方山川草木，沒有任何宮廷殿宇。

「奇怪，莫不是皇帝李述微服私訪，來到佑州了？」

心中奇怪，就連下降速度也加快了幾分，不一會，便來到一座山頭。

至此，也終是見到了令他啼笑皆非的一幕。

在一片綠油油的山頭，三十多頭黃牛在悠閑地啃著青草，山的另一端，是十多個穿著破爛的小孩。

其中一個虎頭虎腦，約莫十多歲的孩童，正端正的坐在一個大石塊上。

他的面前，一溜煙的跪著一排小孩，他們正操著稚嫩的聲音，參差不齊的喊著：「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虎子，你長得人高馬大，朕封你為兵馬大將軍……」

「狗蛋，你每天叨叨說個不停，朕就封你為……宰相！」

「我呢我呢，八哥？」

「你？每日光知道吃吃吃，朕就如你所願，封你做個御廚！」

「我不！憑什麼他們都是將軍宰相，我卻是個做飯的，我……」

陌小白啞然失笑，還當是皇朝那邊出了什麼變故，那皇帝李述微服私訪，不想原來是一群小孩子在這裡玩鬧。

既然如此，他也沒了繼續觀看的心思，正要離開，陡然間一道璀璨奪目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光芒耀眼無比，有龍吟聲呼嘯傳於耳旁。

陌小白大吃一驚，循著光源看去，赫然發現，引起這道光源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端坐在巨石上的小孩。

其頭頂赫然出現一條金龍，盤旋迴繞，張嘴嘶吼，灌入小孩體內。

這……

陌小白心中翻起驚濤駭浪，震驚不已。

近一年，在這淵國境內，他走南闖北，翻山越嶺，所見之人過千萬，但沒有一人的命數之光，能光耀過眼前這個孩子。

無論是皇城的皇帝，還是各個郡縣的「天命人」，亦或者是青白二龍庇佑之人，壓根都比不過眼前這個孩童。

看著小這傢伙身上散射而出又聚斂不見的萬丈金光，陌小白止住了離開的步伐，他此時已顧不得距離考察倒計時只剩一個多月，也顧不得整個佑州還有數百萬人未曾查探，此時此刻，他只想跟在這個叫沙九一的小孩身後，看他到底是什麼情況。

「八哥，我餓……」被封賞為御廚的小胖子摸著肚子，道。

「八哥八哥，你是皇上，賞給我們點吃的吧！」

「賞給我們點吃的吧。」

沙九一看著眼前一眾「群臣」，犯起了難。

年初大旱、蝗災、瘟疫接連不斷，這一記記組合拳打的他們已經很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了。

他摸著乾癟的肚子，心裡想著自己要是真的皇帝就好了，這樣每天就有吃不完的白面饅頭，再也不用忍飢挨餓了。

一雙小眼睛四處亂瞅，目光不經意瞥向遠處的小牛犢，急道：「有吃的！張虎將軍，朕命你帶上幾個人，把那頭小牛犢宰了！」

「八哥，這是地主家的牛，吃了他會打死我們的。」

「八哥，我餓……」

「殺了，吃！」沙九一沉默半晌，猛的從石塊上站起，氣勢洶洶的走向小牛犢，大聲道：「殺牛都是我的主意，跟你們無關，地主劉德要是怪罪下來，你們就說是我的主意，都是我乾的！」

「皇帝萬歲！」

「八哥萬歲……」

陌小白就這麼安靜的看著一群孩子，看他們殺了牛犢，架起火，燒烤，吃的滿嘴流油。

看著地主劉德得知真相后，將沙九一打了個半死。

……

一個半月，一晃而過，距離觀察期截止，僅剩三個小時。

在這一個多月，陌小白每日都寸步不離的跟著這個叫沙九一的孩子，也對他的家庭，有了深入的了解。

沙老八，原名沙九一，父親沙仁九、母親程氏，家中排行第八，上面有三個姐姐，四個哥哥，三位姐姐都嫁到它縣，唯有他和四位哥哥及父母生活在佑州菓郡元嶂縣沙家村內。

家中世代佃農，到了他這一代，本來也算人丁興旺，但奈何年初的瘟疫肆虐，蝗災侵襲，人們生活的極其悲慘。

而老沙家在這五月份，更是慘到家了。

初九，父親沙仁九和四哥、六哥因瘟疫去世；五月十三，七哥因病不治身亡；五月二十，母親程氏上吊自殺；

僅僅不到一個月，就接連喪失五個至親，年幼的沙九一，眼淚簡直都快哭幹了。

現如今，也唯有他和七哥沙八一苟活於世。

兄弟倆靠著鄉里鄉親的幫助，草草埋葬了親人。

……

沙家村郊外一處山頭，沙九一和沙八一兩人相對而立。

陌小白靜靜的看著淚眼婆娑，互相道別的二人，他身邊代表著倒計時的時光沙漏，也快要流盡。

歷時一年的觀察期，就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