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決定
在劍宗地域的冷涯峰上,一道人影正在獨自舞劍,舞劍之人居然是此前一直陷入昏迷的玉宇豐。今日已是他回華山的第三個月了,這段時日在方清輝的悉心照料下,外傷已漸漸痊癒。
雖方清輝再三叮囑,傷勢方愈不得妄動。但向來心高氣傲的他,完全無法忍受自己每天像個廢人一樣躺在床上,因為這樣會讓他產生一種虛度光陰的焦慮。
而華山偏峰廣布,多數冷清幽靜,極適於潛心修鍊。故純陽門下弟子為免叨擾,閑暇時,常自選一地進行閉關,玉宇豐顯然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
隨著最後一式使完,玉宇豐抬頭望了望天色,出來的時候天還未亮,現在卻已是正午。
只要一練武,自己就會變得異常專註,簡單的一招也能默默演練上千遍。成名以來常人都道他天賦超群,卻鮮有人看到其背後的付出。收起手中的劍,用衣袖擦拭一下臉上的汗水,腦中一時回想起近來的事。
起初在得知自己今後可能再無法動武后,不由一陣心灰意冷,感覺自己所有的驕傲都即將離他而去,等待他人生的將是一片黑暗。
剎那間,萬念俱灰,萌生死念。他抽出身邊的劍就欲一死了之,但是在劍挨上脖頸的一瞬,又突然覺得如此一了百了甚是窩囊,幾乎同懦夫無二。
迷惘間,一張張面孔在眼前浮現,各種期待的目光彷彿在望著自己。幾經思量,他幡然醒悟,重重將劍擲於地上:「我自明事理以來,就立志要雄霸武林,名揚天下,讓自己的名字載入史冊。如今不過一次受挫,就欲自尋短見,簡直愚不可及,愧對師門悉心教導。」
玉宇豐仰著頭,自我鼓勵道:「我連死都無懼,還怕活著嗎?只要我能接受這最壞的結果,就沒有什麼能阻擋我前行的腳步!因為除了成功,我再無其他選擇。只要一息尚存,隨時便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經過一番心理鬥爭,玉宇豐已然想通。為緩解心情,他決定一個人在冷崖峰呆一段時間,好生思考自己今後的道路。
「嘿,那位發獃的美男子,在想什麼嘞?又到開飯時間了喲。」此時,一道倩影在遠處高聲喊道。隨即蹦蹦跳跳,歡快的向玉宇豐奔來。
她打趣道:「這個世間,每天還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女子關心你的生活,這得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呀。請問你剛才是在想我嗎?」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是在想你了?」玉宇豐饒有興緻問道。
「嘿嘿。」女子狡黠道:「到飯點了,肚子就會餓啊,有句話叫秀色可餐,這種情況下,想想我這位仙姿玉容的絕色小師妹,定是回味無窮,不管有多餓都拋到九霄雲外去啦。」
玉宇豐主動靠前,接過女子手中的食盒,微微一笑,露出少有的溫情道:「真會自誇,不害臊么?這段時日有著懵懂可愛的小瑩陪伴,讓玉宇豐低沉的心情開朗了不少,生活也增添了三分活力。
「給我送飯可是物超所值,師兄從來不吃白飯,為了感謝你的辛勤付出,我每次可都有教你新劍招,整個純陽宮,能得到這份待遇的只有你一個。」
彭小瑩回以笑臉,露出小虎牙道:「難道我不可愛,不漂亮嗎?再說,這有什麼辛苦的?不過是送個飯而已。師兄師姐們平日都很忙,我年紀尚輕,鮮少接觸宗門事物,左右無事,正好可以照顧你。宗主伯伯可是囑咐過我,你每天的飯菜都要按你最喜歡的來做,還要我多陪你說說話,開導開導你。」
隨即搖搖小腦袋道:「我不要學新的啦,昨天的劍招我都還沒記住勒,你教的太難了。」
玉宇豐簡單的席地而坐,將食盒放在地上打開,看了看盒中幾道精美的菜肴,深吸一口氣,聞了聞后,滿意的說道:「這些菜用心了,方老頭對我真是沒得說,將來一定好好孝順他。」
聽到小瑩的吐槽后,又不禁莞爾道:「哈哈。你個毛都沒長齊小毛孩來開導我?讓你來逗我開心才是真的。這麼簡單的劍招都學不會,你可真是個小傻瓜,師兄我當初看一遍就會了。」
「我怎麼能和你這個劍宗第一比呀。」彭小瑩翻著白眼,不服氣道。「還有,師兄,我可是女孩子,你說話能不能不這麼粗魯。」
說完,彭小瑩蹲坐下來,頭枕在交叉的手臂上,靜靜的看著正在大快朵頤的玉宇豐。
過了一會,彭小瑩似醞釀了一番,盯著玉宇豐道:「師兄,自你呆在冷崖峰這段時間,就一直有意無意的迴避著諸位師兄師姐們,大家想見你都見不到。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很傷他們心耶?畢竟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同門,大夥都心繫著你。這不,昨日師兄師姐們還問我你現在恢復的怎麼樣了。你就不能抽空和大家好好聚一聚?向他們報報平安?」
彭小瑩拍拍小胸脯,擺出一副瞭然於胸的模樣道:「我知道你不開心,出了這麼大的事,換誰都難受。你原來都不笑的,現在卻時不時對我笑一笑,這極其反常。其實我知道,你是在我面前故作輕鬆。之所以避開我們,我猜就是不想我們為你擔心對不對?」
正在吃飯的玉宇豐放慢了手中的動作,表情有些變化。奇怪的看了一眼一臉純真的的彭小瑩,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氣笑道:「擔心啥啊?你真的是想太多了。難道師兄我笑也不正常了嗎?話說我原來真的這麼不愛笑嗎?」
為了阻止彭小瑩腦瓜過於活躍,他開口解釋道:「突逢巨變,心情低落在所難免,我難過是正常的啊。本來就不開心了,難道還要一直板著一張臉嘛?何況這裡又沒有其他人,冷著臉給誰看啊,以前是為了樹立我的威嚴才盡量不笑的。」
「而人在難過的時候總會想著一個人靜一靜吧,我選擇閉門不見才是一個人的正常反應好么。你是不是忘記了,原來你不開心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好幾天都沒理過我。」
隨即,玉宇豐話鋒一轉道:「其次你對人性了解的太少了,真正擔心我的人其實只在少數。大多數師兄姐弟們關注的是更實際的東西,對他們有利的東西。這段時日,你難道沒聽到一些飛短流長么?」
看著一臉茫然的彭小瑩,玉宇豐輕聲道:「你啊,涉世未深,還不知人世險惡啊。」今天師兄教你一句話:「久病床前無孝子,久貧家中無賢妻,人窮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不信你看杯中酒,杯杯先敬富貴人,求人如吞三尺劍,靠人如攀九重天,有酒有肉多兄弟,患難何曾見一人,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門前栓上高頭馬,不是親來也是親,門前放根討飯棍,親戚故友不上門,世人結交需黃金,黃金不多交不深,勝者為王敗者寇,只重衣冠不重人。」
見仍是處於雲里霧裡的彭小瑩,玉宇豐搖搖頭嘆道:「我此前在宗門處於什麼位置?劍宗宗主愛徒,你玉師伯唯一親傳弟子,劍宗青年一代第一人。那些平日里與我交往甚密的人定然會希望我能恢復如初,你難道沒發現我卧床的那段時間,來探望我最勤的人就是你們這班一直和我外出歷練的師兄姐弟?」
「沒錯,他們來看我固然是有私交好的原因在裡面,但其實他們更想知道的是我受傷后宗門對我的態度,從而選擇今後的站隊方向。即便我以後真的成了廢人,憑藉方老頭和我師傅的關係,他們仍會選擇繼續與我交好,至少不會公然翻臉。而其他對我上心的人,不乏有競爭利益者、虛情假意者,更有落井下石者,大多皆是居心叵測。我又何必與他們虛與委蛇?所謂眼不見心不煩,每天一個人在這偏僻的小峰上靜靜心多好。
(本章未完,請翻頁)
聽到玉宇豐這麼一說,彭小瑩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接著眼眶突然一紅,聲帶更咽道:「原來師兄你一直都是這麼看我們的,難道連我在玉師兄心中也是這樣的人?而且我才不信大家會像玉師兄口中說的那樣利益熏心、自私自利。大家明明都這麼關心玉師兄,但想不到玉師兄竟然這樣看待我們,實在太過分了,明明都是你自己在刻意疏遠我們。」
看著一下就哭出來的彭小瑩,玉宇豐不由皺起眉頭,但還是耐心解釋道:「小師妹,我可沒說你是這樣的人,也沒認為你們全是這樣的人,你可不要對號入座胡亂設想。我只是在告訴你一個道理,要你自行體悟罷了。」
「如果我覺得你是那樣的人,你認為我會把這些說給你聽嗎?我正是把你當做親近的人,才和你說這些。一個人對我是不是真心實意我是可以感受出來的。不過知道歸知道,人卻要有自知之明。朋友的關係是建立在等價身份上的。我現在已經是個廢人,所以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
對玉宇豐的解釋,彭小瑩絲毫不作理會,眼淚徑直簌簌落下,嚎哭道:「不,我不管,你就是故意說給我聽,就是認為我是那樣的人,意思就是不想看到我,你真是個大壞蛋,我看錯你了,枉我原來那麼崇拜你。」
彭小瑩近乎無理取鬧的樣子讓玉宇豐甚是鬱悶,而就在此時,一道吳儂軟語暖暖傳來:「玉宇豐你還真是個率性男兒,一直都這麼木衲呆板,和姑娘家說話要委婉,要懂得換位思考,有些話即便是真的也斷不能說出來,好比一個女子,樣貌形體上若有缺陷,莫非你還要在她面前直言不諱?這不是徒惹別人不快?」
玉宇豐聞言卻是眉頭一挑,不忿道:「這有何不可?這是事實,難道還要虛情假意的誇讚一番?既然選擇接受自己的不足,那就同樣要做好被人抨擊的準備。」
「所以你這樣直來直往,隨性而為的性格是很難交到朋友的。沒聽過甜言與我三冬暖,惡語傷人九月寒嗎?假話若是讓人聽著舒服它就會變成真話,真話若是聽著讓人難受便不會被接受,師兄這可是在教你呀。」
出言之人是一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只見他一身白衣,皮膚雪白,一頭烏黑光亮的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一雙鍾天地之靈秀不含任何雜質的眼眸清澈如玉。身材挺秀高頎,站在那裡說不出的飄逸出塵,宛如無暇美玉熔鑄成的玉人,風姿奇秀神韻獨超。
彭小瑩見到男子后,立即抹了抹眼淚,站起身恭敬的喊道:「司師兄。」
司非言溫和一笑,絕美俊容讓人如浴春風,他從懷中掏出銀色的絲質手帕,溫柔的為彭小瑩擦拭臉上未乾的淚痕。
「以前見你的時候你總愛笑,笑起來像百花齊放,讓人如浴春風。誰曾想你哭起來也這般美麗,今日倒是讓師兄驚艷了。雖然你哭起來別有一番風味,但如果是我,定不會讓你為我留一滴眼淚。因為我只喜歡看你笑的樣子,你的笑容值得我用生命去呵護。」
看著風度翩翩的司非言,彭小瑩臉色羞紅道:「讓師兄見笑了。」
司非言道:「我的笑可不是取笑,而是因你天真無邪的善意而笑。這樣的純潔的笑世間已是少有。」
「你莫要受你玉師兄影響,今後要繼續保持這份初心。我不否認他說的情況確有存在,但世間一切皆有兩面,如太極一般,有陰有陽。你用善意去看待這個世界,那這個世界處處都是美好的,你用惡意去揣度這個世界,那麼這個世界便是污濁的。」
隨即轉頭看了一眼玉宇豐,調侃道:「他啊,從小沒有得到玉師叔疼愛,心裡有些扭曲,難免憤世嫉俗。」
玉宇豐將碗筷收拾好,起身冷冷道:「一天到晚胡言亂語,我與你不同,我自小喜歡偷跑下山,混跡三教九流,見慣了人情冷暖和世態炎涼。而你出生顯貴,幼時就高高在上,在華山多年鮮有入世,又受莫掌教道學熏陶,耳濡目染下養成了一副超脫世俗的「慧眼」,站在至高點的你根本看不到這人間的陰暗。所謂的惡你只能依靠書本中的描述去想象。當有一天你從高處跌下來的時候,你就會看到這人間的黑暗是多麼可怕。」
「哎,你這嘴打住,我可不想有那一天,我的志向可是成為天下第一劍客,並將咱純陽宮發揚光大,今後只想平步青雲,所以你可不要咒我哦。立場觀點之說我們不必深究,每個人所思所想所悟皆不一樣,做好自己就行了。」
彭小瑩呆若木雞的望著兩人,對他們說的話全然不知所云。「師兄,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司非言、玉宇豐聽后,皆是一愣,相視一眼后,不約而同大笑起來。
司非言摸著彭小瑩頭道:「小師妹長大后自然就懂了。總之不要過於受到外界影響,堅守本心就好。」
玉宇豐搖搖頭道:「你這是在害她。」
司非言道:「事無絕對。不要把自己想法強加他人,就像你和玉師叔一般。」提到玉傾心,玉宇豐一下沉默了。
過了半響,玉宇豐問道:「話說你不是在閉關嗎。」
「對啊。僥倖突破至神玄境,所以提前出關了,一出關就聽說了你的事,所以特來看望一下你。結果剛來就聽到你一番卓然而立的言論,嚇得我都想掉頭便走,生怕你覺得我來看你是別有用心。」
玉宇豐直接過濾後面一句,感慨道:「不愧是被掌教譽為純陽宮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二十歲就已達至神玄境界。英傑榜的排名看來你又能向前不少。」
司非言則不以為然道:「我投身氣宗,專精練氣,在根基方面取得些許成績實屬稀鬆平常。」
「可我怎麼覺得你的劍法也不在我之下?每次與你交手都讓我產生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兩年前純陽會武大比上,我輸你一招,當時還很是不甘。但現在細細想來,你的極限應不止於此,絕對保留了實力。玉宇豐盯著司非言認真說道。
司非言道:「那是你的錯覺,其實我就比你厲害那麼一點點。」似乎怕玉宇豐不信,說著比出手指給玉宇豐看,「真的就一點。」
哼,玉宇豐輕嗤一聲,算是做出回應。
你接下來有何打算?司非言問道。
「前段時日,方老頭一直想讓我隨他去長安進京面聖,大內之中能人無數,興許有醫治我的法門。」玉宇豐頓了頓道,「不過我拒絕了。其一,此舉並未得掌教允許,若是獨斷而行,勢必加深方老頭與掌教的衝突,這是我不想看到的。其二,這是我自己的私事,當由我自行解決,生而為人,豈能讓至親為我受累?我要靠自己的能力,走出一條屬於我的路。」
司非言無奈道:「你呀,真是處處要強。你可知你這傷世間難解,以你的能力只怕無從解決。」
玉宇豐雄眉一展,雙手環抱,自信輕笑道:「事在人為,事情未到最後一步不要妄下定論,我身為習武之人豈不知此傷之棘手?甚至可說無法可治。既然無可挽救,不妨索性放棄醫治此疾。」
嗯?司非言一聲輕疑,表示不解。
彭小瑩聽聞亦是激動拉住玉宇豐衣袖勸道:「玉師兄,你可千萬不要自暴自棄啊,你的傷一定有辦法可以治的。」
玉宇豐輕輕敲了一下彭小瑩的頭道:「我只是說放棄治療這個傷而已,和自暴自棄有什麼關係?」
彭小瑩捂著小腦袋委屈的說道:「你一直視武如命,若不治好這個傷,你便一輩子不能動武,這
(本章未完,請翻頁)
不是自暴自棄是什麼?」
玉宇豐看了一眼彭小瑩,又看了看司非言,沒有直接解釋,而是莫名說道:「你們可知曉大羅剎宗武無敵?」
彭小瑩歪著頭想了想道:「有些耳熟,但是沒什麼印象耶。」
司非言聽聞卻是神情一動,挑眉道:「你難道是打算改修外功?」
「司師兄,武無敵到底是誰啊?」聽司非言如此說,彭小瑩不禁好奇的問道。
司非言開口解釋道:「這武無敵是五十年前的風雲人物,乃西域大羅剎宗宗主。十三歲繼任宗主之位,二十二歲便將西域所有武道門派全部整合,讓大羅剎宗一躍成為西域最強大,同時也是西域唯一的武道門派。他二十七歲那年,隻身來到中原,揚言要棍挑中原天下豪傑。
起初,中原武林豪傑們還未將其放在眼中,認為西域乃是蠻夷之地,其武學必然粗俗膚淺。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短短三個月內,武無敵竟連敗數十名武道成名高手,而更讓人震驚的是,與他交手的人鮮有能撐過十招的。武無敵在連戰連捷后更是放出狂語,直言中原武學花拳繡腿,不堪一擊。一時間天下震動,輿論喧囂。」
聽到武無敵這麼厲害,彭小瑩一下子來了興趣,連忙問道:「那後來勒?」
「後來啊。」司非炎仰著頭,似是回憶道:「為了挽回中原武道聲譽,江湖中一些名宿聯名推舉當時三十歲便已名滿天下的劍聖獨孤聖出戰。
獨孤聖出生於劍道世家,歷代劍聖之名皆由獨孤家繼承。獨孤家的歷史可追溯到我大漢開國時期,獨孤家先祖曾為我大漢開創立下赫赫戰功,因此建國后,高祖特賜一城予獨孤家,並親手命名為天下無雙城。」
司非言的聲音興此刻奮中略帶著些許嚮往:「傳聞獨孤聖出生時便引動方圓百里之劍輕吟,大有一派萬劍臣服之象。其後三歲學劍,九歲仗劍殺敵,十三歲橫掃天下劍派,聽說當年我華山劍氣兩宗宗主聯手都不是他的對手。二十歲剷除在雲南霍亂多年的天巫教全族。」
「最厲害的還要屬他二十六歲那年,當時江湖中興起一名為天池的殺手組織,共有一百零八人,個個桀驁不馴、無法無天,他們自稱天池一百零八煞,無論正邪,只要買主出的起價錢他們就敢殺人,並且從無失手。一時間武林人人自危,人心惶惶,紛紛上言請求劍聖出手。面對天下武道人士請求,獨孤聖當仁不讓,一人一劍殺上天池,一夜之間將天池一百零八煞全數誅滅,隨後此事轟動武林,受天下人劍客頂禮膜拜,獨孤聖也從此成為所有學劍之人畢生追求的目標。」
「武無敵的事迹傳至無雙城后,面對異國高手目中無人、飛揚跋扈的挑釁,獨孤聖亦是凜然不懼,決心再度為中原武林出戰。於是兩人相約天水一隔秘密決戰,此戰結果無從得知,只知那一戰過後,武無敵便退回西域,從此再未踏足中土一步,所以後來傳言這一戰最後的勝利者便是劍聖獨孤聖。」
「那師兄你說的改修外功又是什麼意思?」彭小瑩問道。
司非言道:「這西域所修的武功與我們中原大相徑庭,我們中原武學體系以練氣為根基,通常是以特殊的法門將天地間遊離的靈氣存入體內,當體內的靈氣積累到一定程度時便可用它防身殺敵,其威能則取決於運功的速度及積累的數量。」
「這個我知道,我師父和我說過。」彭小瑩搶答道。
內功分為七大境界:
第一層為氣海境,納天地靈氣入丹田,經煉化形成真氣氣海。此境界會使人力量大增,體態輕盈。
第二層為通脈境,以真氣打通奇經八脈中的沖帶兩脈,使真氣能於體內初步運使。此境界能使人氣血充沛、精力旺盛。
第三層為周天境,以真氣打通任督二脈,使體內真氣能以小周天運行。此境界能使人運功速度及真氣威能倍增。
第四層為神玄境,以真氣貫通全身經脈,從而讓體內自成天地,真氣可自行以大周天運行。達此境界者,真氣源源不斷,滔滔不竭。
第五層為天人境,以真氣打通周身三百六十五個竅穴,使體內真氣能融於天地之中。此境界能奪天地之威。
第六層為明聖境,以天地元力改造肉身,使肉身擺脫桎梏。此境界肉身成聖,萬劫不滅。」
第七層為羽神境,羽化成神,人世無敵。
司非言點頭道:「沒錯,這正是我中原武學中修鍊根基的體系。不管再厲害的武功都需要以自身根基為支撐,當內力強到一定程度,簡單的招式也能化腐朽為神奇。」
「那西域的武學又是怎樣的?」彭小瑩好奇的問道。
「如果說內功是由內而外的話,西域的外功則是由外至內。他們不主修練氣,而是以煉體為主,通過各種殘酷的鍛煉使肌肉、骨骼乃至血液發生蛻變。煉體大成者刀劍難傷、水火無懼,自身便是一柄無堅不摧的神兵利刃。當年武無敵便是以其登峰造極的外功橫掃中原。」
「原來是這樣啊。」彭小瑩恍然大悟的樣子。「按司師兄你這種說法,外功挺厲害的嘛。那玉師兄改修外功也不錯啊。以玉師兄的穎悟絕倫的天資,練那個外功一定手到擒來。」
司非言卻是輕輕搖頭道:「沒那麼簡單,首先外功正宗的修鍊之法必然只存在於西域本土,欲去西域需出玉門關再往西千萬里方能走到,路途遙遠不說,沿途惡劣的環境就讓人望而卻步。縱使順利抵達西域,人生地不熟的,沒有武功防身,你玉師兄想要生存只怕都是難事。」
「況且我聽聞外功修鍊的條件極其苛刻,凡修鍊外功者皆是從小開始打熬身體,經過十數年日復一日的苦練方能有所小成。玉宇豐不是我打擊你,以你的狀況就算修鍊外功也是事倍功半,只怕終其一生也未能取得太大建樹。」
玉宇豐立馬反問道:「如我不修外功又該如何?從此放棄武道,與我師傅一樣,置身紅塵之外,清心寡欲不問世事?你認為我做的到?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難道這樣不更有挑戰性?」
面對玉宇豐的回答,司非言一時默然。
玉宇豐抬頭遙望天際道:「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可碌碌無為?應持三尺青鋒立不世霸業。如今我雖遇挫折,但一時成敗不足以論英雄。昔日高祖劉邦屢敗於霸王項羽,但他百折不撓,屢敗屢戰,最終於亥下一戰定乾坤,打敗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一雪所有前恥,在暮年成就帝業。」
「如今我不過二十齣頭,可說年富力強,接下來的歲月依然可以創造出無限的可能。有志者事竟成,別人做不到的事不代表我玉宇豐做不到,自古以來能成人傑者億萬人中不過寥寥。而這些人無論是誰,必然都一直堅定自己的信念,若是當初他們內心曾有過一絲動搖,又豈能取得日後的成功?」
司非言道:「果然還是我所熟悉的玉宇豐,一旦做了決定就絕不回頭。既是這樣我也不再多勸,此番前路坎坷,萬事務必小心。」
「放心吧,我是要成大事的人,不會就這麼早早退場的。」玉宇豐回道。「不過在我走之前你能不能應允我一個小小的要求?」
司非言聳聳肩道:「你我相識多年,這話說的倒顯真是見外,有何需要儘管開口,我自當竭力。」
玉宇豐滿意的點點頭:「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想與你比一場純粹的劍決,拿出你全部的實力和我全力一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