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魚坑三徒

每月月末是掌教李春秋和他的徒弟們講經解惑的日子。

當然，這樣的日子自陳止水拜入其門下后就變了。

蓋因陳止水廚藝驚人，雖然修士入境之後便能辟穀，可是辟穀卻不代表沒有口腹之慾。

自從李春秋偶然嘗了陳止水的手藝后，每月月末的講經授道的時間便變為了師徒四人相聚交流（白吃白喝）的日子。

「止水呀，今日咱們吃什麼呢？」

只見一名鬚髮盡白，身著金絲勾邊素衣，白眉皓首而慈眉善目的老者站在陳止水的身邊問道。

正是陳止水的師傅，太清宗掌教李春秋。

「師父，我正在做的是清蒸赤玉靈魚，這邊還有杏仁豆腐、錦繡江南時令蔬和鮑魚雞湯已經做好，稍等片刻便好了。」

李春秋聞言輕撫鬍鬚，微笑著點了點頭，便與大師兄趙承光、二師姐李清歡一同坐在石桌上等候。

不過片刻，三道菜便擺放在了石桌之上。

趙承光、李清歡二人坐在李春秋兩側，陳止水則是坐在李春秋對面。

李清歡則是一直別過頭，臉頰微微泛紅，不敢看著陳止水。

李春秋看著桌上的三條清蒸赤玉靈魚，指著另外兩條笑道：「為師教育你們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便分得一條靈魚，你們三人便按著各自的修為進展來分這兩條魚吧。」

大師兄趙承光身著青衣，劍眉星目，相貌英武正派。

他當仁不讓道：「我雖出身鄉野，可承蒙師父抬愛，十歲便拜入門下，苦修百餘載，如今已是六境抱一修士。

在朝聞大陸的雲榜位列第三，可以單獨吃上一條靈魚，而不用與他人分享。」

說罷，趙承光便夾走了一條赤玉靈魚。

所謂雲榜，便是收錄朝聞大陸年齡未過兩百，修之上的修士，來做的一個排行榜，大師兄趙承光位列第三，榜上外號「大明光劍」。

而二師姐李清歡乃是李春秋的女兒，天生道心通明，一顆道心澄澈，修行無阻，被外人讚譽為「太清隋珠」。

她盯著面前令人垂涎欲滴的赤玉靈魚，香味順著鼻尖流入心底。

李清歡又偷偷看了眼身旁的小師弟正在神遊外物。

她伸出香舌微微舔了舔有些乾澀的紅唇，最終還是沒有抵禦靈魚的誘惑，開口道。

「我雖不過修行十餘載，但是已然臻至御氣三境，乃是目前太清宗破境速度之最。

平日里對門內弟子多為照顧，閑時解惑授道，連小師弟都叫我小師父呢。

這樣的我，可以單獨吃上一條靈魚，而不用與他人分享。」

陳止水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李春秋，他正在眉目含笑地看著幾人。

他忽而想起了當初被李春秋騙來太清宗的時候，他也是這幅笑容。

頓時，陳止水便警覺了起來，看著這兩條靈魚好像想起了什麼。

古有齊景公二桃殺三士，今有李春秋兩魚坑三徒！

他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使喚我們去做，我可不能上當！

陳止水自以為心如明鏡，便輕笑道：「師兄師姐平日對我照顧有佳，理所應當分得這兩條靈魚，我便不與兩位爭這條魚了。」

說罷，陳止水便悄悄觀察著李春秋的神色。

果然，他的神色微微停頓了片刻。

看來這個老頭真的是想坑自己去幹什麼！幸好自己有所提防！

只見李春秋笑容依舊，開口道。

「雖然止水連續蟬聯十一次文試榜首，修行一年便步入二境守氣，每月還做這等美味佳肴給我們吃，但是確實該承光和清歡分得這兩條魚。」

李春秋的話剛落，趙承光與李清歡二人的神色便微微變幻。

陳止水聽著李春秋的拱火言論，心中暗道要遭。

他連忙搶在大師兄和二師姐說話之前，補救道。

「大師兄為師父分憂解難多年，理當分得一條靈魚，不如我與清歡師姐分食一條？」

李春秋聽著陳止水的話，心中暗暗一笑，自己女兒可是十足的貪吃鬼，怎麼會分給你呢？

可是讓李春秋心中一驚的卻是李清歡聞言竟是微微點頭，將靈魚放在二人之間。

他目光狐疑地在二人之間來回掃視，難道是他們倆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不過最終他還是放下了疑惑，有些微微失望，自己該找個什麼理由使喚自己的這三個徒弟呢？

......

一頓酒足飯飽后，李春秋感嘆道：「止水你的廚藝當真是出神入化，今天這赤玉靈魚真是數一數二！

說來我在太白湖還養了幾隻赤玉靈魚，也不知道現在長得如何了。」

陳止水聽著李春秋的話，低下頭暗暗偷笑了幾下。

師父呀，你樣的那幾隻魚現在在我們肚裡呢，長得可好了。

「止水，你在笑什麼呢？」

李春秋見陳止水在竊笑，便問道。

陳止水連忙收斂情緒道。

「我想到了開心的事情。」

這時，少言寡語的大師兄趙承光突然冒了一句。

「今天我看小師弟好像在太白湖心釣魚，是不是有什麼大收穫才如此開心？」

話音剛落，四人間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趙承光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小師弟今日在太白湖釣魚，師父在太白湖養了幾條赤玉靈魚，小師弟今日做的的清蒸赤玉靈魚。

這幾個線索串聯在一起，那麼這就意味著...

陳止水眼神悲憤地看著趙承光。

眼中透露著「我以靈魚之禮待君，君為何背刺於我」的意思。

「止水啊。」

李春秋的語氣輕飄飄的，顯得有些難以言說。

非要描述的話，大概是想把陳止水發配到西北妖域去和妖族一同進行勞動大改造，千年之內不得回到大夏一般。

陳止水吞咽了一口口水，抬起頭看向趙承光這個始作俑者尋求幫助。

而趙承光則是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沖著陳止水苦笑不止。

「止水。」

李春秋又喊了一次陳止水的名字，輕飄飄的語氣此刻卻如同有千鈞之重，沉沉地壓在陳止水的心上。

陳止水知曉這是李春秋要使喚他去干麻煩事兒時候的語氣。

過去陳止水都會找借口推諉，可是如今自己偷吃師父的靈魚被抓了個現行，自己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

「師父，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釣起赤玉靈魚嗎？要知道這種魚生在天南道的赤海之中，尋常人可是難以釣起的。」

陳止水嘗試做著最後的掙扎。

「哦？那你說說看。」

李春秋皮笑肉不笑地看著陳止水。

「我是以碧血果打窩，九轉赤靈芝作餌料才把它們仨兄弟釣起來的。

一般的魚可沒有它們這樣的口福啊！

古人云朝聞道夕死可矣，今我陳止水亦云，朝食餌夕死可矣！」

「呵呵。」

李春秋輕輕一笑，隨後衣袖一揮。

陳止水頓覺自己如同風中落葉一般不由自主地在空中飄動，隨後重重地摔在地上，屁股生疼。

耳畔傳來李春秋的聲音。

「下月便是我們太清宗前往中州道招收新弟子的日子了，這事兒便交給你了，為師還要修行。

你務必揚我太清仙宗威名，要是招不來些好苗子，你也別想著整天釣魚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