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降臨（3）

斯芬克離開祭壇中心位置后，在周圍人的不注意中消失在自己的影子內。

他可不敢留下『眼睛』，在那位自稱隊長的理查德·巴迪眼皮子底下做手腳這相當作死，別看他能耍的對方團團轉，但那是儀式力量和準備已久的後手，全視之眼瞞得過誰也無法蒙蔽一名冠軍，斯芬克的把戲會在對方的邪惡偵測下無所遁形，這是境界的差距。

去他娘的「帶隊騎士」，那是一名冠軍！所有銀騎士的上位職階：邪惡偵測——衝鋒號角——冠軍斬擊！三板斧殺的敵人片甲不留，教會真是大手筆，對付我把這種王牌派出來。

遁入影子中的斯芬克準備離開，他在暗影的世界凝視著索菲婭三人離開的方向，這裡是現實的「間隙」，脫離物質束縛更加真實的世界，烏戈在他的指示下會帶著霍利和索菲婭逃到森林深處，那裡有一個烏戈本人準備的安全屋，但在斯芬克深邃的猶如黑洞般的視線下，那裡一無所有……

時間回到逃命三人組這一邊，烏戈牽著索菲婭的手迅速從祭壇下的暗道離開宮殿範圍，肩上還扛著霍利，三人一路上沉默不語。

之前斯芬克手賤的在祭壇上丟了一片霧，這老傢伙身上太多稀奇古怪的能力了，這片霧讓二人東轉西轉差點找不著霍利和暗門的位置。

索菲婭憑藉直覺帶著烏戈從暗道下離開，為了節省時間二人丟下了黑色的長袍。

當劇烈的爆炸聲從遠處響起，烏戈和索菲婭終於來到位於森林深處的一個樹洞，這裡很安全，他們一路上也並沒有留下什麼痕迹。

「就這在歇一會兒吧，安全屋就在不遠處。」烏戈把霍利放在地上對索菲婭說道。

索菲婭點點頭，他們已經很疲憊了，就算是超凡者，舉行過這種規模的獻祭儀式又趕了將近一夜的路，期間又要隨時警惕可能存在的追兵，這些對體力和精力都是不小的負擔。

索菲婭：「我在路上布置了『眼睛』，但與它們的聯繫越來越微弱了……」她緩緩睜開雙眼，露出如藍寶石般明亮的瞳色與月光熠熠生輝。

「保持警惕，我的戰場本能也沒有反應，我們的狀態有點不對勁。」烏戈接過她的話茬，將霍利安置在一旁，朝樹洞外走去。

松垮垮的衣褲塌拉在烏戈身上，黑袍在逃離宮殿時就丟了，那玩意裝神弄鬼行，真遇到點啥事不頂用。

原本烏戈和索菲婭都穿著簡便貼身的內襯，方便應對危機，可現在衣服變大了。

嗯？

意識到這一點的烏戈露出冷汗，古井無波的臉終於被打破，就連語調都些扭曲。

烏戈剛要回頭：「索菲婭，我……」

嗚哇……！

嬰兒的啼哭聲從後面響起，烏戈的腦子麻了，這都什麼鬼。

看著同樣鬆鬆垮垮衣服套在上身坐在地上的索菲婭抱著一個嬰兒，烏戈能認出了索菲婭雖然稚嫩但精緻的五官和明亮的如藍寶石的雙眼。

烏戈·席爾瓦諾斯呆若木雞。

「冷靜點烏戈……只是變小了而已，意料之中。」變成小蘿莉的索菲婭平淡的安撫道，她的語氣始終毫無波瀾，一切都如意料之中，但烏戈知道索菲婭只是過於「冷靜」而已，他們瞳月體系下的超凡者在一次次的升格儀式中都被壓制了非理性的情感。

烏戈看著平靜的索菲婭，意識到自己也變小了，比如「變大的衣服」，比如自己沙啞的嗓音，應該是回到了少年時代的變聲期。

「這就是那斯芬克老東西說的……變化？！」烏戈頹然坐在樹洞口的邊緣，月光從樹洞外照在少年烏戈的後背，大光頭閃閃發亮。

嬰兒的啼哭不止，這讓烏戈一陣煩躁，他可不信什麼邪神，這勞什子龍王不知從那個角落被斯芬克翻出來忽悠人，他是來還索尼婭人情才同意幫助這老瘋子。

「時間逆轉，萬物失形……」索尼婭嘀咕著，這一切雖令她震驚，但不是不敢相信，相反她差不多和斯芬克一樣對這一切有所預料。

首先是參與儀式的人出現的變化，獻祭成功之後便是來自偉大存在的賜予，聖主的降臨屬於參與者而非結果。

那麼下一步就是世界的變化……

突然一段龐大而沉重的知識「跑」進了索菲婭和烏戈的腦子裡。

［黑暗］［月神］［第二太陽紀］

索菲婭痛苦的撲倒倒在地上，但懷裡依舊小心的保護著嬰兒，讓自己後背著地，不是因為他是斯芬克口中的「聖主」，她只是不忍心讓這個的小生命受傷。

「霍利……不哭，乖孩子。」索菲婭潔白細膩的手撫摸著嬰兒的後腦勺，儘管跑來的知識很多，但和斯芬克日常的相處，讓她很久以前就接觸了這些，接受度很高。

烏戈的情況差一些，他不如索菲婭的腦容量大並且他所保留的知識很少，平時用戰場本能就能應對大部分情況。

從識海跑來的知識很多，斯芬克還有烏戈雖然一起共事前素不相識，但很巧的是他們都曾追隨【理性與智慧之主】，並且屬於通識者職階，由各種知識構成的海洋——識海，就是這類超凡者共享超凡力量的平台。

識海還在，但它顯示的知識是那麼陌生，自己過去的常識被顛覆，成長經歷中獲得的知識有的欣喜，有的沮喪，它們是不同神秘領域的化身，是活著的存在。

因此可以得出一個結論——識海也是活著的，它是源頭是歸宿也是知識本身。

烏戈過去一直對它們愛搭不理，這些沉重的知識讓他發量不多的腦袋更加頭禿。

現在他深切的感知到識海傳來的情感，無比的沮喪和憤慨，這在【理性與智慧之主】的領域簡直不可思議。

哦，現在不是這個名字了，祂被稱為【瞳月】。

「月神？」烏戈第一步就是查看關於神明的知識，發現過去所有他認識的偉大存在消失了大半，僅留下有關月神的詞句和亂碼。

烏戈恍然，他終於理解發生了什麼：「斯芬克！！！！」

烏戈仰面怒吼，因為他發現自己所信奉的【戰爭與競技之主】消失了，相關的知識直接餓死在了自己腦子裡。

烏戈瘋一般的跑到外面，憤怒的大腦里突兀的響起斯芬克的瘋言瘋語。

「夜晚是很危險的，因為有［黑暗］籠罩；白天也別沒事瞎轉悠，尤其是中午，因為［太陽］在看著你。」

烏戈鬼使神差的看向天空。

無數刺目的如燒紅鐵錠般的觸手纏繞著面前的雲牆，後面一隻巨大壯觀的燃燒著烈焰的金色豎瞳爬上天空，冷漠而邪惡的視線從遙遠的東方傳來。

陽光照在烏戈身上，但他遍體生寒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