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武鄉侯殉身焚天地,彰順王飛顱襲敵首
鄧艾等人驅馳來到綿竹城外時,遙見蜀區將軍騎都尉諸葛瞻正雙腳開立於一法壇之上,仰首望天,目光灼灼,兩手持一劍矗地,巋然不動,模樣甚決。鄧士載命部將田續等跟隨,試圖一探虛實,可剛走近數步,頓覺法壇周圍散發出滾滾熱浪,空氣凝灼,裸露在外的皮膚感到一陣被炙燒的刺痛。
他看見那人形的真面目,既是守軍將領諸葛瞻,也是一尊巍巍石像。
他曾聽聞蜀前丞相諸葛亮死前化成一木雕,憑藉神秘的力量以已死之身敗退當年太傅之師。如今其子諸葛瞻葬身化石,令他不得不捏一把冷汗。流出的汗很快就被高溫蒸騰盡了。
「將軍,不可再前。」田續低聲說道,他的皮膚被烤得泛紅。
鄧艾伏身停於原地,拔出槍對準遠處的石像:「你用天光鏡再向前走五十步,觀察法壇周圍有無伏兵。我與其餘人在身後掩護你。」
田續兩手撐在膝蓋上,沒有回話。
「怎麼,你祖父留給你的天光鏡,你沒有帶來?」
「帶了。」他從懷中拿出一個金屬球。這是田續祖父當年征討烏桓時使用的寶器,可以偵測溫度變化,大量吸熱放熱,既能使使用者的周身瞬間升溫,又可使其免於高溫炙烤——前提是石像散發的高溫沒有超出天光鏡的極限。這也正是田續所顧慮的。
田續手中緊握著天光鏡,不敢抬頭看向將軍,可不料突覺額頭貼上了一個炙燙的金屬。他抬眼望去,看見鄧艾正用槍頂著自己的額頭。
就在田續走滿五十步,準備回程時,一個全身穿著控溫設備的蜀區士兵衝出,端起槍對著田續一陣掃射,田續舉起天光鏡抵擋。只見那鐵球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子彈在靠近后飛速融化,變成一地的鐵汁。
混亂中,鄧士載射出兩顆子彈,子彈外層裹著不斷蒸發的水幕,打向士兵的關節處,只見兩片金屬應聲落下,控溫裝甲解體,士兵扔下槍向遠處狂奔,可剛走出兩步,就俯首跪倒在地,身上發出嘶嘶的蒸發的聲音。
根據天光鏡的顯示,由石像正面扇形輻射的區域溫度極高,常人根本無法靠近,因而鄧艾等人若要突破此局,則須從兩邊攻破,可兩邊道路狹小,顯然不便於大軍進舉。
鄧艾透過炙熱的空氣遙望諸葛瞻所化的石像,那石像發出陣陣鑽石般的閃光,法壇四周的草皮全盡枯死,土地被烤得滾燙。他不禁感嘆對方居然殉身以做到如此地步,著實令他始料未及。他抬頭望天,右手遮於額前,一片蒸汽蒸騰而出,狹小的視線中,他看見一隻途徑的黑鳥慘叫一聲,落在地上,羽毛散發出一縷黑煙,很快便燃燒起來。
讓尋常士兵去送死毫無意義,他心想著,隨即下令:師纂、田續憑天光鏡自東進發,其子鄧忠則一人西進。他計劃兩邊夾攻,勢必拿下綿竹。
計定,鄧艾抽刀斷頸,腦袋平滑落下,不見半點血光。鄧忠接過父親的頭顱,將其掛在腰間,頭顱瞬間化成藍色的水幕籠罩著鄧忠。鄧艾的軀體盤腿坐下,坐等戰機。
片刻后,師纂、田續先至,只聽法壇轟隆作響,石像旋即向東轉去,熱波襲來,田續緊忙拿出天光鏡抵擋。另一邊,鄧忠在父親的保護下也從西邊逼近石像,卻見法壇下隱蔽了數名士兵,此刻一齊躍出,正要對鄧忠射擊。鄧忠將手伸出水幕,立即感到一陣灼燒的刺痛傳來,他忍痛聚氣,瞬間化出一把水刃。他用力甩動,那由水化成的刀一瞬間又變作鞭子,
對著射來的子彈一陣猛打,躲避未及的射中鄧艾所作水幕,經過緩衝之後折射出去。
鄧忠又一發力,水鞭又成一長槍直直刺出,正中一名士兵心口,接著穿過他的身體繼續突破,一個、兩個、三個……與父親和水融為一體的縱水之術不同,鄧忠向來把水當作武器,人稱斷水刀鄧光厚。
一個長發男子橫空跳了出來,兩手各持一把槍,對著正酣戰的鄧忠一頓猛射。鄧忠立馬調轉矛頭,水矛打彎,追向那衝殺而來的身影。只見那長發男子身上沒有穿戴任何的隔熱設備,隻身犯先,神速奇襲,附著於兒子身上的鄧艾馬上明白,那人正是諸葛瞻之子,諸葛亮之孫,諸葛尚。
眼見鋒利的水刃追到跟前,諸葛尚扔掉右手的槍,接著拔出一把直刀,竟與那水刃廝殺起來。鄧忠正操縱水刃與之激戰,鄧艾見此舉驚嘆不已,畢竟聽聞前蜀丞相善用禁術,以致子孫難承其大能血脈,可如今不僅其子諸葛瞻為其下了如此難題,其孫諸葛尚單單憑藉父親的庇佑和高超的武功就能讓他們父子陷入苦戰,此族忠心可見一斑。
一隻黑鳥停在軍營中鄧艾的斷頸上。鄧將軍,切不可勿軍期,那黑鳥說。
「光厚,你護好自己。」鄧艾說完隨即脫身飛了出去,鄧忠將水刃化作一大盾罩住身體。飛出的水團變成一隻藍色的虎頭,一下咬住了諸葛尚的脖頸,諸葛尚頓覺脖子上傳來鑽心之痛,便連忙後退。他舉刀刺向虎頭,卻徑直穿了過去。於是他丟掉刀,一手掰著虎頭,腳下急速後退,退至壇上。只見他右手貼在其父的背上,怒吼一聲,睚眥並裂。
鄧艾料到異變將生,大吼令其餘三人撤退,話音未落,一團白焰爆燃,火光衝天,百里之內頓時陷入火海,風沙既起,滿目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