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路途

「所以現在我們上哪去？」塔達禰扶著一棵矮松沖前方的胡問道，此時晨間的陽光透過枝葉照在他的臉上，看上去只有憔悴。近兩天錯亂的作息讓他很疲憊，他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喝上一杯酒。

那一晚，白鷹究竟還是沒有回來，他到底去了何處無從得知，是葬身於那溪邊還是負傷后在某處靜養。在白晝降臨后大家仍然等待了一個多時辰，最終灰熊只能宣布解散。塔達禰和和胡還是決定繼續結伴，至於其他人，在分別之後就沒有了消息。

「不知道。」胡連頭都沒有回繼續往前走。

「欸欸，你不知道你走這麼快？」

「可是我們也不會知道波克說的蜜罐鼠的巢穴在什麼地方，況且按那波克的說法，光是我們兩人去肯定也危險。所以目前是沒有任何明確的方向的。但是在萬生林這樣無目的的狀態才是最尋常的。」

「行吧，我跟著你走就是，但是就不能挑一條好走一點的路嗎？」

「走路，隨心就好。遵循內心的想法，這樣才能順運！」胡隨手扯下幾根松葉放在嘴裡咀嚼。「如果實在無聊，我可以和你聊聊天。」

「聊什麼？」

「隨便，你問我答。」

「哦……」塔達禰沉吟一會兒，他其實有很多想問的東西，那些其實大部分是在學院里都教過，但是他文化課並沒認真聽，「你不是靈方士嗎？體式還是法式？」

「法式。但是其實這樣的回答很不準確，你沒有一個標準去判斷一個靈方士到底是體式還是法式。」胡把左手的衣袖擼起來，青色符文密密麻麻地刻滿了那條手臂，「沒有那個靈方士是純粹的體式或法式。

「靈方士和靈騎的區別在於兩點。靈騎使用的是靈術，來自他們自身或者締約靈；而我們靈方士所學的方術它來自——靈啟之樹，你沒聽錯。那些方術都是從靈啟樹身上的紋理上演變過來的。靈騎因為和靈締約，他們會公用一個靈種，如此他們體內便會有靈力流淌，締約靈的靈種可以儲存靈力；而我們靈方士是不能儲存靈力的，我們使用方術所需的靈力有兩種彷彿，一種是使用親靈材料，在上面刻上『聚靈』符，如此這個容器就可以儲存少量的靈力，但是這個容器是有使用壽命的。第二就是在身體上刻上符文，你的身體就會直接為方術所需的靈力聚靈，但是聚集來的靈氣如果不馬上使用很快就會消散。

「如此你就可以知道靈方士的缺陷在哪裡了，我們只能使用那些耗靈很少的方術……我們達尼亞一直都在研究如何提升儲靈容器的轉化效率和容量。如果這方面有了突破，那麼靈方士的水平可以提高一大截。」

塔達禰聽著這些，比上課還要認真。兩人終於穿過那片松樹林，眼前一片淺灘，水深處的泥呈墨綠，兩邊較淺一些的地方則是棕黃。

「如果波克沒騙我們，那新出現的靈啟樹可能真的會引起軒然大波。你知道嗎，整個達尼亞的方術全都來自一棵靈啟樹，這新出現的靈啟樹就意味著全新的方術。無論是達尼亞還是帝國都會為此傾巢出動。如今這個情況只能說是消息還沒有放出……」

胡還要說下去，突然被塔達禰打斷，「等等，你看那是什麼？」

塔達禰手指向一個灰綠突起，在黃色的土壤上十分顯眼，兩人走過去才看清那是一個背包，以及在不遠處山坡下躺著的兩具屍體。

都身穿邊防軍的制服，臉上掛著驚恐的表情，

最引人注目的是穿透兩具屍體胸膛的巨大綠色尖刺，看上去像是什麼植物的藤蔓，然而附近並沒有如此巨大植物存在，就彷彿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胡很快走上前檢查，塔達禰則留在原地皺著眉頭，眼前所見讓他很不適。

「這不是正常的植物，像是用靈力催生長大的，又或者是直接用靈力構建的實物。」胡扯下一些藤蔓，放在眼前端詳。「應該遇上了什麼很兇惡的靈，木系。」

「這兩人是邊防軍。你找找看他們身上有什麼身份證明之類的東西。」塔達禰站在原地對胡說道。

「很難從屍體判斷他們的死亡時間，這植物直接將他們的血液都抽幹了，沒有了水分屍體也沒有腐爛的跡象。」胡一邊在屍體上翻找一邊說。

塔達禰雙手放在臉上揉了揉，「這裡有邊防軍來過，這兩人為什麼會落單，他們要去往何處？」小聲地嘀咕並沒有被胡聽見。

「沒有，」胡很氣餒地站起身來，手裡抓著一把匕首，「只找到這麼一把匕首可以用用。」說著將匕首拋給塔達禰，「給你吧，我沒有，我的指甲比這鋒利多了。」

塔達禰接過匕首，拔開看了看，「把他倆埋了吧。」

「好說。」

就見胡說完一揚左手，黃芒亮起，四周的泥土像活過來一般湧向那兩具屍體，眨眼功夫一個小土冢就完成了。

這番操作讓塔達禰看的有些吃驚，這操作環境的本事，用的好的話很是強大。「如果我手上也刻上你那些符文是不是也可以……」

「想得輕鬆，施展這些方術本來是要有口訣和動作的，想直接這樣施法，必須對方術的符文組合已經靈力流向有著精準的把控。沒個十年苦練根本做不到這種程度，就算我現在幫你刻上你也施展不了方術。更何況我也刻不來。走吧別想這些了。如果這裡有邊防軍死亡，至少我們行進的方向沒有錯，前方定然是有那靈啟樹了。」

兩人又繼續向前走，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漸漸變得毒辣，兩人的行進開始變緩。一路上胡為塔達禰科普了不少他沒聽過的「常識」，每當胡露出一臉「你這都不知道」的神態時，塔達禰總要後悔自己為什麼上課不認真，然後沒有必要為了所謂面子而拒絕接受這些信息，那隻會讓他得不償失。所以在幾次厚臉皮之後，胡也就接受了他的盟友的無知，拋開不耐認真地講解。

攀上頂峰之後，視野變得極其開闊，所見都是山林的綠，但是這綠色不是一成不變，嫩綠、翠綠、墨綠、反射著陽光的黃綠、略帶藍色的青……雖然本就是漫無目的地前進，也就無所謂迷路不迷路，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果不好好辨識，很容易走到死路，或者原地打轉。所以兩人在山脊上觀望了很久，沿著山脊一直走了很久，終於看到了一片平原。

目力所及之處便有幾隻靈在活動，如此不能不讓兩人警惕。

「下去嗎？」

「下去吧。」

胡看到樹樁旁的一叢植物，走過去摘了一大把葉子。「給你，揉搓出汁液，塗抹在皮膚上，可以驅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