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上與下的選擇

黑夜長空一片，唯留身影獨特。

福林在確認侍女是臨時把人頂替上來的時候，便匆忙將她罰走，接著就匆忙趕向在學校外圍駐紮的騎士團。

「大人，您來了。」一位中隊長尊敬地對著福林行了騎士禮。

「我再來確認一下，生命追蹤器的情況。」福林回敬一番，直入主題。

「那個……保衛皇族安全的生命追蹤器雖說的確是您和那位前幾天才死亡的老人一同創建的，不過現在還是由皇室一手操辦，即便是您這樣一位前魔法師首席，也不是能想看就看的。」另一位現騎士團團長的弟弟徐遼從賬內走出，回絕道。

「你們最好還是給我看一下，我現在懷疑這幾年間，我當年一手創辦的生命追蹤器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福林保持著自己的態度。

「那我們自己的研究人員會查不出來的嗎？」

「你們之前不是還查出來有兩處小王子的生命信號嗎？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們邀請了一群廢物來使用我的研究成果！」

「比起你的一面之詞，我更相信我們自己的研究人員。」徐遼仍不鬆口。

眼看著福林越鬧越大，在屋裡修養身心的團長徐廣走出賬來：

「讓他去看看，如果他今天能找到生命追蹤器的問題，那麼就讓那群天天在房間里乘涼的人員早些滾蛋。」

聽到哥哥發話，徐遼只好帶著這位老先生去到一座隱蔽的帳篷中。

他把帳篷拉開，看著眼前的白衣服們匆忙地對著一面魔法地圖發起激烈的討論，似乎忙得不可開交，時不時還用手指了指地圖上的某處地點。

「你看，我們的研究人員絕對是最專業最有責任心的，您就操別的心去吧。」

徐遼有些驕傲地對著福林說，還拿手比劃著，講述他們研究出來的新產品。

福林隨手摸了一下桌子上的一塊零件，並放在手心不斷的把玩，眼裡閃過狡黠的光，並玩味地看著面前這群研究人員，嘴角不禁露出鄙夷與不屑。

一旁研究人員的負責人托尼看出福林神色的不對勁之處，便假裝才意識到二人的到來，挺直腰桿，打起來招呼：

「誒？小徐，你過來了？這位是誰？」

徐遼剛想發話，福林就先出了聲：

「我叫作福林，也算是這個小地圖的創造者之一，不知老師認不認識。」

托尼一手甩過肩邊的長發，然後表現得十分吃驚的說道：「原來您就是打造這個魔法道具的天才，失敬失敬，我可以和您好生溝通下心得嗎？」

「那個……托尼老師，這位是過來幫你們檢驗生命追蹤器的先生，那個你們可以待會在聊嗎？」徐遼奇怪地問起，看的出來，他對這群技術員有天生的好感，以至於根本就沒想過托尼態度的轉變。

「要不小徐，你先出去幫我們把風，我們需要和福林老師交流交流，怕是有人會聽見我們的核心技術。」

「那我就先出去了。」徐遼聽話地走出帳篷，有板有眼地守護裡面核心技術研討會。

見徐遼出去，研究人員轉眼就眼巴巴地看著面前細細打量著零件的福林，而福林緩緩地說道：

「你們膽子也蠻大的，只學了點皮毛就敢到騎士團當技術人員，這個魔法地圖你們知道怎麼用嗎？」

福林斜著眼看著這群烏合之眾，聽見他們說出生命追蹤器的基本能力，他不禁冷笑一聲：「我算是領教了，沒想到你們只會用它查找大概位置，

竟然還有臉來這裡打工。」

「閣下，我們只不過就是拿錢辦事，畢竟國王當年把那個研究計劃取消后，就把你們那些主要研究的全趕走，我們也就是臨陣上場，就是只看了看你們留下的研究結果與裝置說明才…勉強用了用。」

「你們這樣還能當這麼久，是在向我展示王子王女們很聽話，天天在學校不會被人抓走，是嗎？」福林緩步走近，用帶有焰心般的眼睛盯著面前的托尼。

「我們……」托尼將頭轉過。

福林把腳步停住，嘆了口氣：

「其實是團長和國王都默許的吧。」

「差不多……是這樣的。」托尼有些為難的轉向老者，卻看見眼前之人真真切切地放下了些什麼，背有些駝，彷彿一瞬間蒼老了數十歲。

他把手中的圓柱形零件注入水元素，在群人退讓出的一條空道里，蹣跚著走到那道魔法地圖前，將手上變化為熒光藍的零件對準標誌著小王子李立宏的頭像插了進去，緊接著，一道水柱噴涌而出。

他對著眾人伸出手，眼前水柱的倒影中，赫然是平靜安睡的小王子，他對著他們說：「生命追蹤器起初是根據幾件原生的空間之力載體——學名［聖種］創造出來的，所以可以根據魔力的輸出而構建出當前目標的具體空間坐標情況的剪影，並能永久記住空間坐標，只要有新的坐標出現便能輕易地根據出現時間辨別出偽劣，

「換句話說，如果你們當初就使用，便能確認出真正的王子了。」

「那現在這位……」有人問道。

「他……好像是的，我卻有些懷疑，你們如果幫我每天間隔四小時就觀察他的大概情況，然後統計成表送到我的代理校長辦公室，我就不揭發你們，如若找到那個虛假的王子，我還能給你們一個願望，這筆交易……你們願意嗎？」

他們左右對視一番，由托尼開口：

「我們知道您為光明王都嘔心瀝血，也知道小王子的事故就是我們的錯，不過，我們也會在這次行動中努力幫您找到那個假冒的人。」

「那好，就這樣吧，我手中會永遠保留住你們尸位素餐的證據，只到你們完成這次任務。」

福林捲起袖子，向門外走去，對著還被蒙在鼓裡的徐遼說：「東西沒壞，應該是我老糊塗了，有些疑神疑鬼了，我向貴團表示歉意。」

「哈，我就知道托尼老師不會出事。」

福林踏風飛去，徐遼還對著他搖了搖手以示告別。

這一晚，福林註定徹夜難眠，他不解的是為何國王會默許接替自己保護王子王女的人是群啥也不懂的騙子，心中的想法不由自主地漫延：

莫非就是怕我會幹預你的皇位繼承？莫非還要因為那一年我的創造而對我不信任？莫非就是我對國民的保護對您造成什麼干擾才對我這位陪您征戰天下的老將千防萬防？

帝王之心，我從未敢揣測，所以我活了下來。

為了新國都能做些貢獻，我研發出來了用於保護國民生命的生命追蹤器，而在展示成果那天，您卻告訴我：過於精密的儀器會成為國家繁榮的阻礙。

於是，在凜冽的北風中，您讓我讓賢給別人，您讓我去到外面出遊一番，您讓我成為一道接應命運的弦，說著抱歉地把我推給主神。

於是我遵從著王命，又遵從著神諭，成為一名雙面人，兩位權勢高位的手下，成為逐漸腐敗的計劃執行者的擺渡人。

烏鴉是如何能以假亂真的？他借著別人的皮毛卻在羽翼扒光后卻依舊保持別人的面孔。

塗鴉並不知道圍繞著他排定的計劃，可是他知曉著自己現在已然陷入麻煩之中，而命運之神似乎已然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只不過找不到自己的問題。

他眼中閃過一道人影，那個人千變萬化，似乎無所不能，可就是這樣一位不可戰勝之人，也被他殺死，所以他才能披著那位「千面」的皮毛走進黑暗森林，為了心中的執念假扮著面具。

在塗鴉的樓上，四公主李靜玟也在思考今晚的交談：

能在自己不明間對自己下毒，很有可能是身邊的人，可從號稱四邪徒的嘴裡說出來的信息，我並不能輕易相信，這很有可能是他給我打的煙霧彈，通過我對自家人的懷疑降低自己的威脅度。

至於今晚他透露出的信息，我暫且不能輕信。不過目前，我找回弟弟的唯一途徑只有把控住他。

四公主望向天花板的星空畫，將手緊緊握成拳頭，想到了自己與姐姐的許諾。

星星掛於懸空，時上時下，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