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飄向會稽的屍體
李珂掉入水井后,往下直落一分半分鐘,再過一分半分鐘水井口才傳來:噗通幾聲。
井上窄下寬,是個倒扣的漏斗形狀。井底的水面範圍特大。
在暗流的衝擊下,「醉不死」的李珂被卷飛了!
呃……黑,好……黑,咕嚕咕嚕……,嘿嘿,好酒。他啃了幾口五味雜陳的井水,覺得很nice。
這個只活在當下的酒鬼,怎麼也想不到危險正臨近。
隨著漂移,水面和地頂的空隙縮小為零,李珂瞬間進入了「長眠期」。他的肺漸漸變大,變了顏色,眼球爆出血絲,嘴巴咧向一邊,舌頭親吻著井水,頭髮飄來飄去。
估計他就要「鯨落海底」了。
暗流越來越快,大概漂移了半個小時過後,早已昏死的李珂肚子飽飽的,跟個七月懷胎的孕婦一般。慢慢地,幾道光線從水裡射來,水面不再緊貼著冰冷的地面,慘白的李珂浮出水面,但依舊昏死,像一具屍體,肚皮撐大了藍色的運動上衣。
啾啾……,嗞……嗞。幾聲清脆的鳥鳴聲響徹雲霄,一具屍體緩緩的漂浮在窄窄的深深的溪水上面。樹木虯枝盤結,枯黃的粗藤連接著小溪兩岸,幾隻畫眉鳥在上面歇腳,仰望天空,高聳入雲的喬木遮天蔽日,只有幾縷倔強的強光硬生生的射向幽暗的地面。一派古老的模樣甚是壯麗。
見到這具屍體,畫眉鳥栽了跟頭,倉忙而逃,溪邊的螞蟻大軍丟下手上的蟻卵,四散而奔。屍體飄向了遠方炊煙裊裊的地方。
哞……,汪汪……。黃牛在仰天長鳴,一隻戴著「黑色眼鏡」的小黃狗在溪邊舔水時不小心舔到了李珂的鼻子,這狗瞬間慘叫,發出「嘎吚……嘎吚」的驚恐聲。
狗叫聲引來了狗主,一男一女,男的臉上麻子多多,瘦壯瘦壯的,穿著襜褕但是面容清秀,女的穿著白色的留仙裙,披散著額頭的濃黑劉海,纖纖玉手,亭亭玉立。他們見到屍體,表情甚是豐富。
郡主休怕,依我之見,那定是只豚。男的躲在女子的後面,踮著腳尖臉色驚恐的望著屍體說到。
那不是豚,是個不曾見過的人種,快!把他撈上來。靚女轉身輕柔的對麻子哥說。
這……。麻子哥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滿臉不情願。
你不去,難道我去不成?靚女頗生氣了。
屍體已經離他倆遠了幾十米。
麻子哥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他拿長劍砍下一條細長的流蘇枝條,將屍體勾到了溪邊,然後立馬快步撤到靚女後面。
他確實不是豚,應該來自西域,快,把他肚子里的水擠出來。靚女挽著手臂對麻子哥說。
郡主,他……他已經死了!
要你有何用!靚女瞥了麻子哥一眼,親自上陣。
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搭在了一具慘白屍體的脖頸上。
尚有氣息,你還不幫忙?靚女生氣的說。
麻子哥聽到他還沒斷氣就急忙上前,使勁兒壓裝滿水的肚子,那隻小黃狗坐在李珂的頭邊不停的舔舐著李珂的嘴臉。
不一會兒,各種顏色不一的的東西從李珂嘴裡噴涌而出,其中還有一條已被酒氣腌漬而亡的小魚。但是臉色還是慘白,脈搏依舊微弱。
這人,酒氣太濃,估計尚未醉醒。麻子哥噁心的說到。
「快,牽馬車來,送他回會稽,令郎中瞧瞧」靚女白了他一眼說到「聽阿翁言神醫華佗將來造訪,他該能救此人」。
他們坐著高頭大馬車,
徐徐向遠處駛去。此時艷陽高照,楓葉飄零,鴻雁朝南。
路過稀稀落落的破落人家,郡主散發錢財,慰問孩提老嫗。車中昏死的李珂被安放在雪襖上,此幕像極了出殯的葬禮。
來到會稽城門,守城將士夾到迎接。進入府中,靚女即刻告知父親此事此人,會稽太守急忙趕來,見到李珂慘白的身體,頗感震驚,即刻派人去會稽山請神醫華佗前來救治。
傍晚,晚霞漸逝,星月遙掛。城裡的郎中見太守和郡主異常焦急,都面面相覷,毫無辦法。李珂的脈搏越來越微弱,跟個死了三天,泡了兩天水的屍體沒什麼兩樣。
最後一縷霞光消逝在會稽山頂時,神醫華佗感到府中。一眾人瞬間平靜如水,都微笑著擦拭額頭上的汗。
見此番模樣,華佗驚訝了許久。他從一個小木盒裡拿出刺鼻的濃葯,抬高李珂尖尖的下顎,將濃葯放在鼻子上,同時用手輕輕的掐人中,連續做了幾次過後,李珂的臉漸漸變色了!
華佗讓人們離開,他將門窗全都打開,一隻手按腹部,一隻手往李珂嘴巴里扇空氣,過了一刻鐘,華佗微笑著說:老夫該走了,此人已脫險咦,只需大開四門,通風換氣,不久便可醒。於是華佗揚長而去。
過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城中馬蹄聲四起,城外塵土飛揚,好像要出征一樣。
靚女囑咐奴婢好生照看李珂,自己則隨父親率兵前往健康了。
又過了一天,李珂的臉色變得紅潤了許多,這天晚上,整個天空都被星河籠罩。
啊……,真他媽的……疼。李珂謎糊糊的睜開眼睛,艱難的說到。隨即,他看向四周,眼見之處儘是紗窗、蠟燭與紅色的楠木。
此時已是深夜,奴婢們都已睡去。他爬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突然感覺渾身無力,癱軟在綉榻上。腦子裡隱隱約約閃現自己喝酒掉入水井的恐怖畫面,還有那一坨屎。
白蘭地,給我拿白蘭地來,還有一隻燒鵝……。他趴在地上,嘴裡念念有詞的呼喊著,以為這是某個高貴的酒館。
過了良久,兩個奴婢慌忙進入房內,小心翼翼的在兩米之外獃滯的望著李珂。
老子要酒和燒鵝,沒聽見啊?李珂看著奴婢說「快點兒,啥服務員啊,還搞古裝」。
「酒……和什麼……鵝」兩個奴婢聽到這兩字就慌忙跑向廚房,端來了百末旨酒和一隻碩大的蒸鵝。
李珂聞到酒香,立馬振作起來,手腳並用,爬上桌子,一把從一個年小的奴婢手裡搶過酒罈子,掀開紅色蓋布,倒進大陶碗里。
咕嚕……呃,一口氣幹了三碗。
「香是香,但是烈度太低,不過癮」李珂一把扯掉鵝腿,往嘴裡塞,含糊不清的說「這調料太淡了,怎麼連芥末、胡椒都沒有?」
門旁的兩個小奴婢看傻了。她們戰戰兢兢的低著頭,斜看著眼前的這個怪人。
「行了,不難為你們了,兩個小姑娘這麼小就出來打工了,一看就沒滿十六歲,這種法律是不允許的,知道不。這啥破酒館啊,竟敢僱用童工!」李珂一邊抱怨,一邊大口大口的吞著嫩黃的鵝肉。
奴婢可退下了嗎?一個小女孩輕聲細語的說。
李珂先是一愣,滿頭疑惑,剛過喉嚨的酒差點吐出來。「小妹妹,宮廷劇看多了吧?快去睡覺吧,這兒沒有你倆的事了」李珂說:「真奇怪,咋就跟真的一樣一樣的呢?」
小奴婢規規矩矩的回去了,李珂吃飽喝足了也不管自己身在何處,往床上一躺,雷打不動,無憂無慮的昏死了過去。
百里之外的建康城正在遭遇戰火的洗禮,各路諸侯互相討伐,天下蒼生哭天喊地,甚是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