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賣菜的老人

放學后的沐天然騎著從二手市場買來得自行車晃晃悠悠的來到了位於小區附近的菜市場。

「黃瓜白菜便宜了嗷，有買的趕緊買，降價促銷了嗷。」

「來靠點邊靠點邊借過借過哈。」

「來孩子看看這邊的水果，都是今天新進回來的，不新鮮不收錢的呀。「

「都靠點邊行不行啊，踩著人家腳了不知道嘛？」

沐天然早已看透一切，甚至可以說是波瀾不驚。

賣蔬菜的阿姨整天打折促銷，賣水果的老爺子賣的蘋果裡面大多數都是昨天剩下而且帶有蟲洞的。

沐天然還記得有天夜裡他餓的不行想爬起來找點東西墊吧墊吧時，那半個蘋果上面趴著的半截蟲子。

似乎還在蠕動著。

對於在這座小城市生活了十幾年的沐天然同學來說，哪裡的蔬菜好壞，哪裡的水果新鮮與否，心裡都是已經有底了的。

輕車熟路來到一個水果攤，這水果攤似乎與這個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沒有門臉。

走近一看一個木質的牌子亦然矗立在那裡。

百年老店

誠信實惠

下面則是標記好了各種水果蔬菜的價錢。

這水果攤是一位七旬老人開的，平日里也不吆喝喊價，也不會像那位老爺子一樣整天拿著隔夜甚至好幾周的水果擺攤販賣。

這位老人只是靜靜的坐在攤位面前。

沐天然記得好幾次因為保安的工資拖延到賬導致自己的資金不足以支撐家庭開支的時候，都是這位老人好心的把攤位的蔬菜以及水果贈於自己。

沐天然當然也不是佔小便宜的人，每當開了工資總要適當的「照顧」一下老人的攤位。

老人每次看到沐天然總是露出慈祥的微笑，具體原因也不清楚，只聽說母親患病的時候經常領著小時候的天然到老人這裡買點水果蔬菜，即使家裡根本不需要甚至堆滿了這些東西。

也沒聽過老人有過一兒半女的，在這附近住的久的都知道牌子上的話並不是唬人的，只因為老人年輕時就在這小小的攤位忙活起來，這一干就是五十年。

這五十年間從未聽說過老人賣的菜不新鮮或者誰家小孩吃壞了肚子。

老人看見天然來了，笑呵呵的指著牆角的一兜子蔬菜以及水果。

沐天然心領神會，掏錢放到老人自己編織的竹籃里。

一老一少也從未講價，老人不曾缺斤少兩，沐天然也沒幹過那少給一分的缺德事。

二斤蘋果，一些西紅柿，一些雞蛋，一些辣椒，沐天然每次來都是這好幾樣，單調枯燥，像天然自己的生活一樣，從未有過變化。

買好了菜，放進前面的車筐里，沐天然騎著車飛快的從菜市場旁邊的一條小道穿了過去。

在晚些等做好了飯又該趕不上保安的接班時間了。

路邊是不是傳來小孩哭鬧嬉笑的聲音，各家的大人又在嘮著家常，誰家的女兒又出嫁了，誰家的東西缺斤少兩，昨晚打牌誰又贏了三家。

從學校到小區，這段路程無疑是沐天然為數不多且最為放鬆的一段時光。

到了小區門口，把車子立在門口的旮旯衚衕里，沐天然朝著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一層，兩層，三層，一直數，數到第十一層，轉身敲響樓梯右手邊的門。

吱嘎吱嘎吱嘎

門開了，映入眼帘的是奶奶那蒼老的面孔。

奶奶的白頭髮一天比一天多了，

腿腳也一天比一天嚴重了，甚至現在都只能坐著輪椅來給放學歸來的沐天然開門。

「老太太，-我回來啦！」

也不知道這老太太的稱呼是怎麼來的，打沐天然記事起就管這滿頭白髮的老人叫做老太太。

而屋裡的奶奶看見自己的孫子小天然回來了也是高興的不得了，每次來開門的時候總是樂呵呵的。

「我先去做飯啦，等下還要去課外補習班補習呢。」

沐天然一邊說一邊拿著剛買好的蔬菜轉身就進了廚房。

過了沒多久，一道主食一道熱氣騰騰的炒菜就端進了客廳。

一鍋香噴噴的米飯以及一盤子西紅柿炒雞蛋，偶爾會變樣，不過也是變成了青椒炒雞蛋。

沐天然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盤子，先是拿勺子盛了一碗米飯，隨後在米飯上面又加了足足兩大勺子的西紅柿雞蛋，最後還不忘澆上一點菜湯。

隨後便是朝著母親所在的屋子走去。

打開門，母親正坐在床上織著圍巾，嘴裡還念叨著要過冬了得給震東織個暖和的圍巾，不過手中拿著的卻是一個空針，而線團則是掉落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媽，吃飯了。」

沐天然走進母親的身邊，拿起勺子，一口一口的喂著母親。

母親一邊吧唧嘴還一邊數落著沐天然早上上學的時候沒有記得來取她房間里的圍巾，肯定要被凍感冒掉。

母親吃過飯後，沐天然幫母親擦了擦嘴角的飯粒，然後準備去樓下的保安室報道。

只不過是在關上門的最後一刻，沐天然似乎看到了母親蒼老的手，臉上密密麻麻的皺紋，以及眼角似乎還有著一抹未曾擦凈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