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啟用封禁物
天空明明還是挺晴朗的，可時蕪卻覺得眼前的世界在慢慢陷入黑暗。
他看到一些眼神有些茫然的群眾渾渾噩噩地向他們走來，他們的身上飄蕩著像是飛煙一般的黑氣。
污染在以明顯的速度擴散著，至少在他被抓來做檢測前，他都還察覺不出街上行人的異常。
「時蕪先生，雖然您被檢測出對污染的明顯抗性，但以防萬一，為了您的安全起見，您還是跟著有關人員進入帶有特定精神防護裝置的D13裝甲車內吧。」
旁邊的工作人員非常有禮貌地提醒了他一句，示意他到後方的其他裝甲車中。
時蕪當然不會傻到拒絕，先不說他能否保證自己的心智安全，他在這看戲是否會為他們添麻煩都不知道，根本幫不上任何忙。
而且他還是所謂的什麼污染引發源，這場污染甚至就是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引發的，待在外面也說不準會引發什麼變故。
他跟著一名戴著特殊頭盔，看不見臉面的工作人員進入了一輛特意安置人員的空裝甲車內，裡面空出了一些座位，沒有像其他車內，還放置了其他的機械裝置。
端正地坐在車內，他有些不安地朝著車窗外看了一眼。
集中的人員像是進入了緊急作戰狀態一樣忙裡忙外，被抬出去的裝置越來越多，種類也不盡相同，時蕪一個外行人也看不出它們是何種功用。
「污染引發源么……」
時蕪伸出五指對著車廂頂部，有些出神地看著，呢喃出聲。
如果事件解決之後，他又將面臨怎樣的人生呢？
時蕪不知道，也不想去想。
他覺得命運自由天定，他並不想做一個對抗命運的勇者。
……
「這裡是第8核心區的長官，林一。我這裡有緊急事件要彙報，請將通訊對接到馬洛監察長。」
林一打開了秘密線路，接通了那無法被尋常手段窺測的神秘波段。
通訊界面的接入條不停地旋轉著，終在某一瞬間接通，連入污染監測部門的高級指揮中心。
「我是馬洛。出現了什麼狀況，林一區級長官。」
對面顯現出一個略有發福的微胖中年男性的臉，他一臉的威嚴肅穆，不苟言笑，很有長官的氣質。
林一也不多廢話，上來就開門見山地介紹情況。
「我所在的任務執行區疑似出現了B級以上的深度污染。」
林一有些沉悶地說道，她知道對於整個污染監測部門來說，B級以上污染的出現都足以影響整個部門的運作了。
果不其然，馬洛監察長的反應有些被嚇到的樣子，他的眉毛跳了跳，額頭上的皺紋像是小蛇一樣揪了起來。
「林一區級長官，事關重大，你確定並非污染核實有誤嗎？」
馬洛監察長的表情很凝重，他再次問了一遍林一，似乎要再確認一遍這件事的真實性。
林一搖了搖頭，她的下屬可不會疏忽大意到連最基本的重複核實也做不到，面對污染，核實的嚴謹也是必不可少的必修課。
只是這次事件實在是太奇怪了，哪怕進入深度污染的只是少數個體，地區污染參數也會出現突變點，像這樣在連續觀察下基本可以說是毫無變化的情況，可以算得上是匪夷所思了。
「我以我個人的名義保證，句句屬實。只是地區污染參數像是被干擾了一樣，沒有異常變化。」
她一字一句地向馬洛監察長解釋道，
她表情的嚴肅告訴他對方確實是認真的。
「總部這裡顯示的相關地區也確實沒有相應的參數變化，看來或許是被什麼因素干擾了。」
馬洛監察長微不可察地嘆息了一聲，其實他和林一都心知肚明，那種干擾因素的來源是什麼，但，那神秘到理解即被污染的存在便決定了這種因素絕對不可拿到明面上來說。
「我希望污染清除部門能派遣『共生者』的相關成員進行增援，以我們的水平，對抗B級以上的實體化污染根本沒有勝算。」
事關存亡，林一併沒有拐彎抹角，她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請求，希望能得到其他部門援助。
她也了解『共生者』計劃，那是一些為了真正和那些實體化的污染怪物對抗而選拔出特定的人群，他們獻出自己的個體意識，主動地植入特殊的污染，進入與污染共存的狀態。
他們是犧牲者，因為常年累月的利用污染，他們意識中的污染也會逐漸加深，而與被污染侵蝕的群眾不同，他們這些主動植入的污染難以被尋常手段凈化，除非他們甘願以放棄絕大部分的意識作為代價，成為生活無法自理的植物人。
她也知道因為各方面的原因，這個計劃也只是在秘密地啟用，但經受過訓練的「共生者」，無論是對於污染的抗性還是對污染直接消除的效率都遠比他們現有的研發裝置更強，如果馬洛監察長否決了她的這一要求她也是可以認同的，畢竟他們也不是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而「共生者」的每一次調動，都需要有相當高的許可權許可。
她看到馬洛監察長臉色僵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了，只能苦笑著對她說：「林一區級長官，你也知道……『共生者』的訪問許可權都尚且要到你這個級別，更何況調度的許可權？雖然說深度污染個體成型之後非常可怕，但成型之前應該能更簡單地處理……」
完全在意料中的反應，林一的嘴角似是嘲弄似地微微勾起。
「那就換個辦法。」
馬洛監察長正在試圖通過一連串的解釋讓她放棄這個想法，但她並沒有細聽，便直接打斷了對方的長篇大論，她本就不是為了那個目的。
「嗯，你說吧。」
馬洛監察長說話被打斷，還是有一些尷尬，不過聽到林一沒有堅持那個想法，便鬆了口氣，其他的什麼要求，所涉及的許可權不會高過「共生者」計劃了。
「我想要解鎖第8核心區的B級427號封禁物的動用許可權。」
林一沒有任何猶豫，彷彿早有預謀般地道出了一個在馬洛意料之中的要求，她一直在試圖讓馬洛監察長折中后同意她這個決定。
然後她看到了馬洛監察長向旁邊的幾位工作人員詢問了幾句，似乎在查詢相關信息。
「B級分區……427號封禁物，陰影面具。污染度偏高，你確定你掌握得住？要知道你之前可是……」
馬洛有些懷疑地看了顯示屏這頭的林一一眼，後者一陣無語地回了一個白眼。
「我也不是第一次動用這件封印了，你還不相信一個區級長官不成？別磨磨蹭蹭的！」
林一有些沒好氣地說道，這讓體會到對方從對長官的恭敬到現在的不耐煩的態度大反轉的馬洛監察長有些無話可說，不過也確實是緊急情況，他也不好說些什麼。
「好的，我允許通過相關封禁物的動用許可權。只是……你要怎麼回到中心動用封禁物？」
「我一直都把這件封禁物連同許可權裝置帶在車上，就等著遠端許可權中心的許可權解鎖了。」
對面突然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也沒有想到她會這麼做。
「……那就希望你能控制好使用時長，不要被陰影面具控制了。其實我們本來也可以派遣最近的清除者部隊進行增援的……」
「哦，馬洛監察長，還有，記得讓情報部門加強一下相關地區的情報封鎖，不然污染事件泄露問題就大了。」
……
時蕪看到外面越來越多的人靠攏了過來，他們身上都有著奇怪的黑霧飄起，像是被從地獄拉出的惡魔。雖然說時蕪並不知道正常視角下他們是否也如此怪異，但時蕪敢肯定他們的心智狀況一定不太正常。
他們雖然像是正常人一樣緩慢地走動著，但因為步伐太過緩慢，卻反而顯得更加詭異，猶如喪屍電影中靜置待機的喪屍們，慢速遊盪著。
不過好在時蕪並沒有看到他們之中有像之前的收銀員一樣嚴重的異化的個體，這也算是壞消息中唯一的一個好消息吧。
時蕪把視線重新投向中央那巨大的裝甲車，裝甲車依然沒有任何動靜，他並沒有失去耐心，靜坐等待林一的聯絡有結果。
……
不久之後，裝甲車的機械門打開，時蕪看見林一臉上戴上了一個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的蠕動著的不明黑色物體。
那是什麼，食臉生物？還是面具？
還是她也被污染了？
時蕪頓時有些驚慌，害怕連林一這個高級長官也被擒賊先擒王提前幹掉了。不過看到旁邊其他的工作人員對此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似乎也見過這個場面，時蕪就明白了她應該並非被污染了。
只是她現在的狀態看上去實在是詭異，那些黑色的不明物質伸出一根又一根的觸鬚，扎入她的脖頸和頭皮，像是要和她的面部徹底貼合一般，讓她看上去極是恐怖。
這和她之前漂亮潔凈的臉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時蕪不能不感覺到驚悚。
尤其是她還保持著這個姿態，對著車廂中的自己揮手打招呼的時候，這種恐怖的感覺就更加強烈了。
時蕪毛骨悚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