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遊戲結束
林一的目光始終落在那四隻圍繞著她的異變體怪物身上，她的眼睛里彷彿有刀鋒閃爍，目光銳利，讓人難當。
她的臉上，那陰影匯聚成的面具加深著對她的侵蝕，湧入她的心智之中。
但她好似沒有感覺一般，只是看著那些血肉怪物，手裡卻涌動起黑色的陰影力量，隨時蓄力待發。
轟！
遠處的四隻深度污染的心智體怪物突然開始爆發，它們那被陰影轟碎的殘肢早已被黑霧重新凝出，依然無事發生一般，幾近完好如初。
它們碩大的下肢踏在地面上，發出震耳欲聾的砰砰聲，像是加速的汽車快速奔行著，向著林一所在的方向攻去。
若是被它們那碩大的軀體撞到，恐怕和被馬路上高速穿行的汽車撞到沒有任何差別。
那爆發力極強的粗壯下肢，每踏一步就讓它們的身影突然竄近數米，它們默契般地從多個角度進攻，似乎不給林一有任何閃避的機會。
它們試圖用戰術配合來彌補它們身形笨重的缺點，那些黑霧跟隨著它們的身形突進，遮蔽所掠過的空間。
遠處觀望的時蕪有些不明其里，不知道林一還在獃獃站著是為了幹嘛。
或許是在憋大招？
林一此刻心中卻是戰意升騰，她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來得正好！
就在那些怪物和她僅有數米距離的時候，林一的身形暴動，她腳下的陰影力量居然讓她飛到了數米高空中，讓她看起來像是反人類般，跳起一個超越世界記錄的高度。
她在空中飛快地調整著身形，為自己的完美落地做著準備。
那些怪物的衝撞並沒有撞到那提前躍起的林一，反而讓它們因為慣性而不受控制地撞到了一起。
它們陷入了相互碰撞之後的僵直。
而林一併沒有放過這大好的進攻機會，她懸在空中，把手掌一推，手裡早已凝聚好的陰影力量像是瘋狂生長的植株根系一般，飛速分裂成道道黑色的細絲，準備扎入那些血肉怪物的身體。
她就像一隻早已設置好獵網的蜘蛛，靜靜等待著獵物自己送上門來，毫無意外地讓獵物們陷入絲網的囚困之中。
幾隻深度污染的異化型怪物在絲線射出的瞬間，便開始了它們的反抗，它們意圖重新躍起，把還在空中的林一撞下來。
但絲線射出的速度遠比它們那笨重身體活動的速度要快，它們的舉動也不過是臨死掙扎罷了。
「無趣，我還以為你們能有多強呢，沒成型之前也就和其他污染生物一個等級吧。看來遊戲是要結束了。」
黑色絲線毫無意外地提前鑽入了這些恐怖怪物的身體，終止了它們後續的動作，擴散的黑色如同致命的毒素，深深地在它們體內滋長著。
它們竟然無力掙扎，在這黑色絲線下如同提線木偶，失去了自我掌控的能力，任人擺布。
「奧古斯丁！」
它們在臨死前，嘴中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卻像是人類的語言，在陳述著誰的存在。
在那蠕動的黑色面具之下，林一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似乎……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只這一會兒，黑影就擴散到了它們身體的每個角落，讓它們那異化得詭異的血肉之身崩潰腐爛，變成黑色的積污。
它們在這數秒之間，便已走向了和之前的同伴相同的結局。
遠端支援迅速發射，清除這周圍的黑霧，似乎為了防止這些怪物再度復活一般，
將黑霧層層驅散。
時蕪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自己心中的震驚了。
就這一會兒，林一便接連從兩個危險的困境中脫困，還成功反殺所有血肉怪物，活生生像是一部演在現實的動作電影，這換誰來也不得不為之驚嘆。
「高度污染個體已全部被長官清除！可重新恢復低級污染的清除工作！」
震耳欲聾的廣播聲再重新響起，時蕪卻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那些被污染的高級個體，真的被幹掉了。可它們本來，卻還是活生生的人類，這……或許算是變相的殺了人？
這算是為對抗污染而做出的必要犧牲嗎？
時蕪並不能確認自己的答案，只不過想到這些怪物本來或許是該正常生活著的人們，他的心裡就有些難受。
這……大抵就是他們對抗污染的原因吧。
為了讓更少的人變成這種失去理智的畸形怪物，為了拯救更多無關的人們。
他不再去想，看著外面活動著的工作人員，看著漸漸消退的黑色污染，他竟然有些感同身受地感覺到一些欣慰。
失去了那些深度污染個體的支撐，那些黑霧在遠端污染清除裝置的控制之下，根本毫無反抗之力，被輕易地消除著。
那些只是精神遭到污染而身體並未異化成現實怪物的市民，在被消除污染之後，全都失去意識昏倒在地，一個個工作人員走了出去，處理著他們的問題。
所幸的是那些怪物並沒有踩踏到那些倒在地上昏迷的人員，造成人員傷亡。
遠處林一從已經撤去光幕的保護圈外走進來，那仍在翻湧蠕動的黑色面具此刻看起來卻有些威風。
所有在她邊上工作的相關人員，都畢恭畢敬地向她行禮，眼中還不忘帶上崇拜的目光。
她卻不甚在意般擺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工作，別在乎她。
只這一會兒，林一便走到了時蕪的近前，時蕪剛想開口評價她剛剛精彩的反擊，卻見她無視自己般從身邊經過，急也似地進入了那中央的龐大裝甲車內。
她這是怎麼了？
時蕪的心中禁不住地發問。
……
林一迅速地鎖死裝甲車，然後在車廂內狼狽地開始卸下自己的面具。
她的手指往臉上探去，試圖找到這個面具的邊緣，一把扯下。
但她卻像糊塗了似的，明明手指已經放在了面具的邊緣上，卻始終感覺不到似地繼續摸索著。
涌動的黑色陰影繼續跳動著，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終於，她像是發現了真相一般，把手指壓在面具的邊上，尋找著面具與臉之間的間隙，意圖一把揪下。
她用力地在邊上抓著，試圖靠蠻力把面具卸下。
「給——我——下——來！」
她有些煩躁地喊了一句，身體不雅觀地扭動著，儘力地擺脫著面具的控制。
而陰影面具似乎也感受到她不甘的掙扎，加深了它的陰影投射，那些纏在她脖頸上的黑線更深地扎入她的肉體，意圖讓她更難掙脫，搶在她擺脫之前徹底將她控制。
好在畢竟沒有使用太久，污染透射的程度還並不太深，林一費了好一些蠻勁，終於是四肢並用地把面具卸了下來。
那些黑色絲線藕斷絲連般地連在她的脖頸上，像是要重新粘連到她的臉上一般扯動著。
林一倒是毫不客氣，直接將面具甩飛了出去，生怕它重新粘連到自己的臉上。
那些黑色絲線立刻連同飛出去的面具一起斷裂，縮回了面具之內。
飛到遠處的面具收起了它所有的污染，看上去只像是個普通的面具，偽裝著自己，誘騙著他人來戴上。
林一此刻有些有氣無力地倒在車座軟墊上，髮絲凌亂地拂在臉上，衣襟都有些散亂了。
她此刻眼神仍然有些憤憤地看著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面具，恨不得一腳把它踩碎一般。
只是儘管有這樣的心思，她其實也沒敢動手，一是因為這是登記過的許可權物品，要是損壞了她可是要全權負責的，二是她也不太捨得毀壞，畢竟這個面具雖然說副作用有點大但確實利用污染的一大利器。
再者，這幅面具有沒有那麼好損壞也還是未知數，畢竟其中可還存有未明來源的污染。
這真是像極了生活，人前戴上面具，獲得力量，多麼光彩！人後摘下面具，筋疲力盡，多麼狼狽！
林一有些好笑地開始思考起了人生哲學。
一定不能讓外面的那些工作人員包括時蕪，看到她現在這個狼狽的模樣！一定不能！
稍微休息過後她喊出了機械智能中心。
「您好，有什麼是我能為您服務的？」
機械智能中心發出溫和的女聲，向她詢問著指令要求。
「開啟427號封禁物陰影面具的封禁裝置，進行歸還。」
林一一邊走向被她甩飛的陰影面具，一邊向著智能中心發出指令。
「好的。正在啟動相關裝置……」
機械智能中心收到指令之後，立刻進行了執行，車廂中部緩緩升起一個造型特殊的收容箱，上面還寫著一行醒目的紅字：「污染等級較高，請謹慎使用！」
林一有些不舍同時有些后怕地將這個看上去尋常至極的面具撿起，放入收容箱中，看著它靜靜躺在這空空的盒子里，還是啟動按鈕，讓它縮回車廂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