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會議

時蕪孤獨地站在走道邊上的看台上，百無聊賴地開始數起半圓頂部上的管道數量。

由於管道實在是太過密集，時蕪每次數著數著，便忘記自己剛剛數到的是哪一根，便只好重新選定參考系，重新開始計數。

剛剛圍繞在他身邊的一群人，包括那幾個研究狂魔，甚至林一，都被拉入參與了他們中心的高層會議，至於那兩個大漢大概是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現在就剩他一個人，被旁邊十幾號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看護著，唯恐他出了差錯。

他也知道，那些人大概是去討論這次污染異變事件的相關問題，同時決定他的命運走向，改變他的人生方向。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要綁定在這個地下的牢籠里的，想到可能要和之前的地上世界說拜拜，他的心裡……竟然沒有任何的起伏。

麻木了吧……

這些離譜到家的事情甚至只是在一天之內發生的，腦海中昨天的黑客事件都還在清晰浮現。

這個世界真的很荒唐。

……

被真空夾縫的牆壁隔絕了傳導向外界的所有音量，中央會議室內的吵嚷聲像是炸開了鍋。

幾位科學怪人站在圓桌的一邊，挺著身子，怒目圓睜，和對面面無表情冷靜坐著的污染清除部門最高長官段雲剛對峙著，不服對方的決定。

「段雲剛！你別仗著『共生者』優先順序比較高，就想要藉此故意搶人！咱這些污染研究部門的研究項目可不比『共生者』計劃重要性低！」

一位老者叫罵著，手上還緊緊握著剛剛偷偷抽取的一管時蕪的血液，有些忿忿不平地斥罵著。

段雲剛似乎早已料到了會出現這樣的情形，他只是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並沒有對他們這不留情面的叫罵有太激烈的反應。

「各位污染研究部門的老前輩，我本來也不想把話說得太明白，只是前輩們多少有點咄咄逼人了。」

「我想，以研究部門當前對精神層面的研究技術水平，將這樣一個新奇的人才拿去做研究，未必能有多少顯赫的成果。」

「況且讓人家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去你們的實驗室過永無天日的小白鼠生活，人家可絕不會樂意。出於人道主義精神，我們也絕不會允許非自願的人體實驗出現在污染研究部門。」

段雲剛冷靜地陳述著，他的手指有節奏地在平整光滑的會議圓桌上扣動著，跟隨著他語言的節奏。

在說出這些話時，他的眼神都沒有怎麼偏移，只是盯著會議室那潔白的超合金牆，似乎壓根不在意對方對此的表現。

那些白髮蒼蒼的老爺子們倒是被他的一番話氣的夠嗆，只不過又因為他的話確實是說到了實處，一針見血，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如何反駁，只能氣得乾瞪眼。

「夠了，這樣爭執下去有什麼意義。」

坐在圓桌靠門一側的一位白髮老者緩緩開口，打斷了他們的爭吵。

「決定這位污染良抗個體命運的時間還很長，人家尚未對我們有關部門的職能有具體的了解，也未必就得因組織的要求決定。」

「這些天可以讓林一區級長官帶他看看各部門的工作過程，觀察他在相關部門的適應情況。當然，除情報部門以外，我想那群黑客可未必會歡迎這個對網路沒有太多了解的特殊個體。」

說著，他看了站在邊上的林一一眼，把這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任務交託到林一的手上，林一呢，

也只能點頭認可。

會議室中有關的討論和爭吵全部都停止了下來，似乎也默認了他的這一有關決定。

情報部門的最高執行長官也擺了擺手，臉上一副無所謂的神色：「也確實如此，情報部門不需要這樣的特殊個體。」

「不說這些了，還是聊一下有關正事。」

白髮老者的臉色保持嚴肅，轉向站在一邊的林一，開口詢問：「林一區級長官，你在這次的污染異常擴散事件中，是否有發現相關力量的介入？」

聽到這位白髮老者的問題，其他的高層執行人員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轉向一邊靜靜站著的林一身上。

被這麼多高層的領導就這樣直勾勾地看著，林一說什麼也有些不自在，但她還是呼了口氣，緩和了一下內心的緊張，整理好自己發言的思路，一絲不苟地開始發言：「本次污染相關異變地區元赫市，出現了一些深度污染的個體。」

「它們雖然未完成高等級污染的轉化，卻仍然出現了對某種存在的信仰。」

「那位存在的名字是……奧古斯丁。」

林一的話音一落，頓時有不少高級執行官都忍不住要站起身來，就連臉色一直保持著平靜的段雲剛此刻表情也有些異樣，不再平靜，他們都似欲言又止，只是張了張嘴，沒再說話。

而那位提出問題的白髮老者也眉頭一皺，似乎感覺到這個名字也有些熟悉。

「是高等級保密的573號地區清除事件介入的神明么？」

老者捋了捋下巴上的一小撮白鬍子，沉思了一會兒，開口打破這無言的寂靜。

「奧古斯丁，目前已知的三個域外神之一，也是近幾年來最不活躍的域外神。」

「如今卻出現了祂的干涉，是否說明祂也在漸漸活躍，開始像21年前那樣對地的污染？」

幾位高層執行官都面面相覷，臉上都寫滿了凝重，那幾位瘋狂科學家臉上的怒色也漸漸消退，轉而的是不安與彷徨。

林一也感覺到了眾人間詭異的氣氛，她也知道一位域外神的重新活躍意味著什麼，自然能理解他們對此的感受。

連她自己都有些心緒紊亂，對未來隱隱地擔憂起來。

……

會議室的大門開了，出來的是一群憂心忡忡的高層人員，就連林一的臉上也帶著那種不安的表情，實在是讓人想知道他們在會議室內交談了些什麼。

時蕪歪了歪腦袋，看著他們一個個走了過來，像是要掩藏住臉上的不甘和無奈，都板著張臉。

林一跟在他們的後面，也搖頭嘆氣，一副人生無望的模樣。

難道我真的要被當小白鼠處理了？時蕪突然不好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