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用污染對抗污染
時間悄然地流逝著,林一翹著二郎腿,微眯著眼,靜靜注視著時蕪,等待著他整理好那巨大的信息量。
許久之後,時蕪抬起頭來。
「污染引發源……如果離我越近污染越重的話,那你和剛剛那兩個大漢,沒有被我影響吧?」
他有些疑惑地看著身體和心智都看起來還算完好的少女,不禁產生了這樣的疑惑。
「放心,既然被選定進入了污染處理的相關部門,我們對污染都是有一定的抗性的,你所引發的污染還不至於攻破我們的心智屏障。」
「而且我們的車輛也配有對污染具有削減作用有關裝置,你大可放心。」
林一搖了搖頭,否認了時蕪的假想,這讓時蕪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但是這個污染對於普通人來說是致命的,現在這個地區的污染威脅等級已經從相對安全的E級上升到了C級。」
還沒等時蕪真正放下心來,林一又突然補了一句,這瞬間又讓時蕪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致命的?污染能產生這麼嚴重的影響?」
時蕪幾乎是喊了出來,他沒有想到,在他眼中那些不明的幻象,竟然有著真正的殺傷力。
「是的,他們對心智的影響可以延伸到現實。對於一些高級的污染,它們甚至可以直接從現實開始擴散。」
「較低等級污染,大概只會讓一定地區內的人變得情緒容易失控,犯罪率升高,而中等級別的污染,則能讓現實中的肉體產生異變,變成畸形的怪物。」
「至於高等級的污染,雖然說至今只出現過一次,但是也產生了相當嚴重的後果。」
少女的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嚴肅了起來,她接著說出了一個只存在於機密檔案中的名詞。
「573號地區清除事件,一場嚴重的污染侵蝕事件。」
「這個事件發生在21年前,在我們所編號的污染區內,其中一個編號為573號的污染區內,包括所有清除者在內的人員,都不可避免地被某種存在深層污染了。」
「他們開始信仰起一個古怪的神明,祈求回應。」
「派去的所有調查者都不可避免地成為這個神明的信仰者,這對於部門來說是一個超出預料的災難。」
「部門隔離了相關人員,企圖阻止污染的擴散,但是無濟於事。」
「污染不是病毒,不只是通過接觸傳播。這些高等級的污染具有一個非常可怕的特性,理解即被污染。」
「一些特別的高層人員,因為對污染區的密切關注,導致他們了解了一些不該了解的東西。」
「他們很不幸地成為了被污染的神明信仰者,甚至比那些隔離在禁區內的信徒還要狂熱。也就是從那時起,部門便明白了,那是理解即被感知的高等級污染。」
「污染遠比病毒可怕,它會讓有關個體自主地傳播污染,無法被輕易阻斷,而且它並不會抹殺被污染的個體,這讓它有相當多的機會和時間擴散。」
「那些被污染者最終被集中到了污染區中央,部門嚴禁一切成員和他們進行交流,行動時務必要戴能隔絕聲音的耳罩,以防和那些受污染者接觸時了解到相應的概念。」
「就在部門為這些被污染者的污染清除和人員安置而苦惱著的時候,他們竟然詭異地消失了。」
「像是被獻祭了一樣消失了。」
聽到這裡,時蕪已經被這可怕污染的存在給深深嚇到了,
他的腦袋有些暈暈乎乎,實在不敢相信這種東西居然是真實存在的。
「消失了……那麼多的人消失,沒有被其他地區的人發現異常嗎?」
時蕪的頭皮有些發麻,這能轟動世界的可怕事件,他上網衝浪了這麼久,居然連一點相關信息都沒看到過,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哪怕有著想當完善的情報部門,進行了信息封鎖,可這畢竟是地區級的人員消失,怎麼可能做到遮掩得天絲無縫?
除非是有某種因素干預了事件的結果,而這種因素未必就不比整個事件更加可怕。
林一的臉色有些不自然,似乎連她回想起來這個事件也有些害怕,她摸了摸額頭,接著說下去。
「他們被擦除了。」
「不只是他們的肉體消失了,連他們在社會中的存在也被莫名其妙地擦去了,也就是說,根本沒有人記得他們的存在。」
「甚至連隔離區整個地區都被抹平了,當部門的工作人員在隔離區內的被污染者消失后清醒過來,他們發現他們睡在一片曠原之中。」
「他們沒有任何行動相關的記憶,而組織內相關的記錄也被某種超自然的力量抹除了。」
「當時關於這一事件的幾乎所有記錄,都被清除了。」
「或許你會對此感到好奇,既然所有記錄都已被清除,那麼你今天又是怎麼聽到的這個事件對吧?」
「那涉及到了我們組織中一位常年都在和深層污染對抗的一位先輩,因為某次和污染源的接觸,導致他的心智體被部分污染入侵,但是他依靠堅韌的心智屏障,和那個污染對抗了數年,仍保持著相對正常的理智。」
「雖然說因為身份的重要性,他仍然時不時要出面活動,但部門高層也知道,他隨時可能成為一枚定時炸彈,所以把他封閉處理了,只是讓人傳訊告知他當時的有關事件。」
「或許也要感謝那深層的污染,讓他得以保存相關的記憶。似乎由於污染源的不同,他的記憶並沒有被清除,相反,他所受的深層污染反而因為那高等級污染的入侵,而抵消減弱到了一個讓他能長時間正常活動的範圍。」
「感謝他寶貴的奉獻,讓組織重新獲得了573區的高等級污染事件的相關信息,不過由於其中的資料有傳播污染的風險,所以被保護了起來。我所能了解的,也只有事件的前因後果,有關細節還都掌握在高層人員手裡。」
「那位前輩可真的算是立大功的存在!從當時污染抵消的情況中,有關人員總結出了以污染對抗污染的方法,這幾乎為當時只能觀測到一定程度的污染而無法清除污染的組織指明了一個方向。」
「直到現在,我們依然還在依靠污染來對抗污染。」
林一露出了有些崇拜的目光,似乎那位前輩一直是她的偶像。
時蕪的大腦則像漿糊一樣陷入一片混亂。
那些接觸了高等級污染的人員被擦除了?
污染源幾乎消除了現實產生的全部影響?
結合前面神明的信仰來看,或許是那位神明介入了吧?
我這是都聽了些什麼?
直到現在,時蕪還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覺,污染、神明……這些應該只存在於幻想中的存在,竟然出現在了現實,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
這比他早已習慣的那些幻覺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怎麼都感覺連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安全了起來……
他自己甚至成為了周圍污染變化的中心人物!
這一會兒的談話信息量大到他一時半會兒都沒能輕易地緩過來,就像一覺醒來外面爆發了世界大戰,或者是睜開眼發現自己先前的美好生活都是夢境。
林一看出了他有些心緒起伏,有些無可奈何地揪了揪耳邊的髮絲,沉聲道:「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得要危險。」
雖然當年有關成員不知從什麼渠道了解到她、和她聯絡並解釋相關情況時,她都有足足三天睡眠不足,生怕一睡下去醒來的就是被污染的自己。
她可不像其他剛進組織的愣頭青,以自我為中心,產生了人生三大錯覺之一——我意志這麼堅定一定不會被污染……
聽組織中的前輩說,一般這樣說過的人後來都或多或少地被污染入侵過……
「污染……我居然這麼迫切地希望你下一句說的是這都是開的玩笑,真的只是來找我敘敘舊的。」
時蕪苦笑了一聲,扶著額頭吐槽了一句。
本以為已經看破紅塵,超然世外,能作為一個只活在網路中的仙人。
誰又能想得到這個世界遠比想象中複雜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