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再啟程

我的名字是，成護，是鳶都一個普通中學的高三學生。

但是現在我並不在鳶都，而是牡丹城，原因很簡單，我上的那所中學對全省招生，我當初卻不假思索地就選擇了離開家鄉。

我在亭翰中學已經完成了兩年半的學業，如今寒假也即將結束，馬上就要到高三最後的階段了。在這種緊張的時刻，我反倒沒有那麼焦慮。本打算在假期里好好學習的，但是很遺憾，我又玩了一個月，所以我握了握一個月沒動過筆的手，頓時感覺前方的一模有些忐忑。在家裡學習是不可能的，那種在家裡躺著的感覺一上來，你就很難再爬起來了，真的，我不只一次有過這種感受了。

東西都收拾好了，冬天的衣服帶的很少，就等著過上一個月天氣轉暖，身上的臃腫就會少很多。我有的時候實在懶得洗衣服，所以就盡量多帶一些，撐過幾個月，就能緩解一下我的勞動壓力。

除了衣服，小零食也是必須的，但是薯片、可樂之類的不在計劃內。首先它們熱量太高了，我需要從嘴開始控制體重，其次它們很重，攜帶不方便。所以一些實麥的餅乾和麵包就是優先選擇，能在晚上睡覺前能吃點就吃點，別在做夢的時候都在飢餓中度過，否則就太寒顫了。

我必須要節儉，我的家庭不能提供給我奢華無度的物質條件。

我拉上皮箱的拉鏈，已經鼓鼓的了，像一隻偷吃肉吃撐的小怪獸。

經過一個月的折騰，我的房間早就凌亂不堪了，要不是我還經常整理整理，只怕早就是狗窩豬窩了。幸好，我馬上又要出發了，在學校里是能鼓足自己的幹勁的，這和家裡感覺差很多。

「收拾完了嗎？」門外聲音傳來我姐成晴的聲音。

「歐顆！」我回答道。沒問題了，飯卡，明天穿的校服，胸卡等等，萬事齊備。嗯……這幾本日記……放家裡吧。老是帶著它們奔波的，也不方便，更何況都已經用膠帶粘起來了，也不擔心老姐會偷看它們。

到學校里再開一本新的吧，一直在用的那種日記本在學校里才有的賣。

我把收拾好的書包壓在行李箱上，吃完飯，默默地聽完老爹老媽的嘮叨，上床睡覺。

這時候我還不失眠，睡得很安穩。

一眼睜開，我就知道我又要踏上征程了。每次從牡丹城離開去鳶都，我都有這種感受，一種孤獨萬里長征的感覺，讓我有些難以釋懷的悲傷。回想起2019年去亭翰中學剛報到的時候，那種舉目無親的孤寂感，至今仍然記憶猶新。

一輛車上大概有50多人，這樣的車大概有四五輛左右，源源不斷地把牡丹城的孩子們拉到鳶都去上學，而這樣的牡丹城，在全省又何只十處。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們其實就是我未來的敵人吧。

高考，就是一艘諾亞方舟，把別人擠下去，自己才能活。

有些殘酷，但就是事實，那些抱定了高考隨便考考，對高考的殘酷性認識不清的人，註定最終的結果是被淘汰。

即使認清了現實，也有很多人自怨自哀，結果也不怎麼樣。

元宵佳節，黎明六點時分的牡丹城東關，空氣中凜冽著二月中旬特有的寒冷，穿著羽絨服的我在上大巴車之前，回頭望了望自己的家鄉，我很明白，當我再次回來的時候，就會穿著短袖了。

那時候，我大概會抱著一份滿意的高考結果回來吧。

「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征。

」我念叨著，坐在靠前靠窗的一個位置上。

天色依舊昏黑，東邊的遠方露著一些深深的蔚藍色。

外面的家長總是很多的。他們和自己的孩子站在一起，相互告別。

透過窗戶，我可以清楚的看見一位母親的眼睛里又泛起了淚花，也可以清晰地瞅見她的女兒嘴角不耐煩的一撇。

當然，也有一些感情更好的父子們，像哥們兄弟似的搭著背，不時爆發出一陣彼此會意的大笑。

「成護，走了！」我姐夫敲了敲窗戶，指了指車的右側，那代表我的行李被安置在了那裡。

「拜拜。」我點了點頭，手臂盤在一起，太冷了，不想伸出來。

我閉上眼睛，感受著大巴車引擎的轟鳴，嗡嗡的聲音震顫著我靠在座位上的腦袋。

我雖然不頭暈，但是也架不住這麼晃來晃去的。

不想吃暈車藥，下午到了學校就要考試，這玩意的防暈車效果就在於讓你睡過去，然後自然就感覺不到暈車的痛苦了。

旁邊坐著一個不認識的人，不想打招呼，眼神一直瞟向窗外。他估計也看出來我不想溝通，索然無味之下，掏出手機開始打遊戲。

幸好，這個人戴著耳機，-沒有外放，提供給我一個優越的思考環境。

從牡丹城到鳶都，坐這種大巴車要足足七個小時，跨越大半個省份，這七個小時該如何度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辦法。

譬如我旁邊這位，玩手機，一玩七個小時，到學校；很少一部分看書的，很容易頭昏腦脹，導致暈車。

像我這樣什麼也不幹，盯著窗外的風景，一看七個小時的，大概只有我一個。

當然，無論什麼辦法，睡覺總是共同之處，打遊戲打困了，睡覺！看書看困了，睡覺！至於我，恍惚之間就睡過去了，不存在困不困的問題。睡覺是防止暈車的通法，多坐坐也可以積累一下經驗，慢慢地就適應汽車的顛簸了。

這應該是倒數第二次了，下一次就要回來了。

不知道是哪個思想家說過的話，靜靜的思考有利於一個人性格的養成。我也這麼認為，這種長時間的思考的確能夠幫助你沉靜下來。

思考什麼？

不要笑，就是思考那些看上去很中二，很無趣的問題。譬如「生命的意義」或者「未來的方向」等等，思考的目的不是想出什麼結果，而是體驗這種思考本身的過程。當你能夠靜下心來想這些無聊的問題，下次碰見一些很簡單的事，也能夠很快的冷靜下來。

我的語文老師劉國強曾言：「一個人不一定都是思想家，但是一定要有自己的思想。」我很認同這句話。

隱隱的白色綻放著初晨的生機，太陽即將出來了，我眼神掠過一片又一片的原野，思緒又開始了它嶄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