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逃亡

亭翰中學的操場很大，但是我從沒有具體測量過，所以我很難給出一個具體的數字。

操場的北端是一片水泥的籃球場，長度比標準的似乎短一些。

再往南是兩列樹分開的石磚路，接著是橡膠皮的籃球場。

這些高檔貨一般都很搶手，不特意早點去佔場子，往往都擠滿了人。偶爾極端的情況下，可能還會大打出手。

但是幸好經過兩年經驗的積累，我們這些籃球少年都有面子在那裡了。

即使是沒人去，也很少有高一高二的人去觸動那塊五顏六色的寶地。

但是高三的會，而且他們也知道塑膠場地只會有高三的，於是乎卷的範圍就從整個校園縮小到了那三個塑膠場地。

卷的人數總體變少了，但是卷的名額也在變少。總的努力就沒有多大變化。

國內某些高校招生更是深諳此道。

有幸，我今天能在其中一個場地打球。

或者看別人打球。

我在籃球方面的技術，就好比李娜打撞球——不能說沒玩過。

這些籃球少年們我大多都有印象，但是他們對我可能卻常常忽略。

畢竟我大多數時候只是充當「看客」的角色，並不參與其中。

偶爾能混進去摸摸球，也幾乎是個小透明，沒什麼存在感。

中午已經12點快10分了，我估計最多也就打個15分鐘。

魯迅先生說的，時間就像海綿里的水，只要願意擠擠，總是會有的。

這群脫光了外套只剩一件秋衣的活力少年們正完美闡釋了這句話。

不巧，我去的時候已經有了五個人，加上我反而多出一個奇數的尾巴。

我相當識趣，在注意到人數以後就果斷停留在了球場的外面，繼續觀望，權當無聊的消遣。

他們本來有些複雜的表情，此刻也得到了緩和。

可能是在思考如何把我這個菜雞安排進這場大佬雲集的比賽中去。

他們不會拒絕任何一個人，只要你足夠厚臉皮。

我臉皮薄，害臊。

從操場上邊緣的欄杆處，可以一眼看到排列整齊的大巴車。

高二高一的學生們也回來了。

他們還能在家度過一個圓滿的上元節，而我昨天還在幽憤中思考如何在一模考試前放手一搏。

畢竟高三黨無人權。

人潮洶湧，這正是距離較遠的幾座市姍姍來遲的時候。我那些牡丹城的後來者，也像我一眼不遠千里求學，都為了最終能有一個好結果。

籃球的砰砰聲從它和地面的交擊震顫中冒出來，和我平靜的心跳極不協調，讓我莫名有些煩躁。

我只能左右環顧，把注意力轉移，希望能找到一些新的有意思的發現。

啊？

一個裹著藍色羽絨服的年輕人從林蔭道踱步上來，徑直朝這邊走過來。

那不是王江嗎？

有關他的記憶湧入了我的腦海。

教育處里主管學生會的老師之一，我當初當學生會紀檢部部長的時候有幸和他共事過一段時間。

後來我發現學生會就是教育處的走狗爪牙，就果斷退出了。

後來我還經常和他打招呼來著。

王江的目光朝這邊望過來，我反射性地舉了舉右手。

但是他的目標很明顯不是我，而是我身後那群打籃球的不良少年。

我頭也不轉，冷靜地張嘴大聲說：「有教育處的老師。

」

我距離王江大約50米的距離，在後面那些人喧鬧之下，他是很難聽清我在說什麼的。

幸好他們的喧鬧沒有盪開我的聲音。

他們一下子安靜了。

似乎在商議什麼。

然後我微微側身，余光中發現那顆籃球正在被塞到某個人的包里。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還不跑？球重要還是被班主任打罵嚴重？

他們很明白哪個對他們的意義更大。

王江加快了腳步，他們臉上的表情也愈加緊張。

終於，那顆球總算找好了去處，匆匆忙忙把背包的拉鏈一拉上，拖著自己來不及穿上的衣服作鳥獸散。

操場是有五個路口的，林茵道是中間的那一個。

那6個人匆忙從靠北的兩個路口飛奔而下，躲進幾個教學樓的陰影里，轉眼就消失不見。

王江反而慢了下來，沒有嘗試去追趕。

這麼多人，他自己也獨木難支。

我主動走了上去：「老師好。」

他看著我，回答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幾乎肯定是忘記了我的名字了，只是看著眼熟。

我回答道：「就隨便看看。」

他點點頭，問到：「剛剛那幾個人你認識？」

「不認識！」我果斷回答道。「怎麼不拍照？」

我有些疑惑，按照往常的尿性，應該拍照發班主任群讓那群社畜認領才對。

「剛開學，沒必要。」他看向那幾個人逃脫的方向，回答說。「快回宿舍吧，別轉了，快打鈴了。」

我點點頭：「老師再見。」

我一邊走，一邊腦海里浮現出有關王江的一些傳聞，也回想起了我當時還在學生會時的一些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