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變易
楊探長回到警察局給於生克彙報追查裴母的情況。
楊探長:我帶弟兄們查遍瞭望月峰附近的醫院和診所,第一軍醫院,日軍飛機轟炸之後,他們都沒有收治到一個額頭受傷的五六十歲的老太太。
於生克點頭:等趙探長回來以後,派人盯著他,有什麼異常情況,立即向我報告。
楊探長遲疑一下:您是懷疑裴原休他媽沒有死,而是被常隊長和趙探長轉移走了?
於生克:裴母撞石的地方沒有發現頭骨碎片、毛髮以及腦組織殘留物,我推測裴母可能活著。
楊探長遲疑:趙探長是常隊長的人,如果被他發現,恐怕不大好,而且屬下以為目前裴原休和日本特務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
於生克上前摟住楊探長的肩膀。
於生克:老楊啊,真正的敵意從來都是先在內部產生的,然後外部的敵人才應運而生,委員長是怎麼說的,攮外必先安內,正因為我們要對付外部的敵人裴原休和日本特務,所以我們才必須加強對內部敵人的防範,只要找到裴母,不愁抓不住裴原休和日本特務徐鵬,你放心,常隊長那邊萬一出現問題,由我出面來應付。
楊探長諂媚地:您的一番教誨,令屬下茅塞頓開,是!攮外必先安內。
於生克揮手,楊探長離去。
這時,李四回到瞭望月山莊,常隊長站在已經清理完畢的廢墟旁看見李四,把李四讓到僻靜處
常隊長:原休有下落了嗎?
李四:被沈姑娘救走了,被解空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於生克去搜查了一遍,我怕於生克在寺周圍留暗哨,查看完,沒見他們就立即回來了。
常隊長點頭:師兄,你設法去找找師娘的衣物,我們給她做個衣冠冢,這事不能讓原休知道。
李四:為什麼?
常隊長:以原休的莽撞,他知道,日本特務就可能知道,我這樣做一是為了師娘的安全,二是想通過這件事磨一磨原休的性子,讓他吸取教訓。
李四沉思了片刻。
李四:你說的在理,我聽你的。
常隊長:謝謝師哥體諒。
李四擺擺手朝廢墟走去。
於生克在辦公室打坐冥想,回想著見到李四前前後後的畫面,於生克揉搓一下肩膀和雙腿,慢慢下座,把腦中的畫面定格在了李四滿臉堆笑點頭哈腰的畫面上。
李四手裡拿著一個包裹從廢墟里走了過來。
常隊長抽出一支煙遞給李四,李四搖頭,常隊長叼著煙,抬頭看天,天空陰沉,沒有月亮。
在望原陣地上,天上開始飄落雪花。
正在射擊的趙壽山放下機槍:炮呢?!炮為什麼不響了?
李振西也停止射擊,炮兵營長跑過來。
炮兵營長:炮管已經打了兩天,實在沒法裝彈,炮彈也不夠了!
趙壽山拉著李振西走出戰壕,向陣地後面跑去。
第4集團軍指揮部里陳子堅放下電文。
陳子堅:日軍的四個聯隊晝夜不停地進攻,趙壽山的人馬已經兩天兩夜沒休息了,炮管已經打紅,無法裝彈,需要補給啊!
孫蔚如點頭:今夜有倒春寒暴風雪,日軍飛機無法助戰,凌晨一點,命新14師、46旅、55師、17師四部收縮包圍圈主動進攻日軍,日軍退卻以後,利用這段時間給望原陣地補給。給李興中發報,讓他引誘日軍224聯隊和227聯隊邊打邊撤。
陳子堅:撤?!李興中一旦後撤,
茅津渡就保不住了!
孫蔚如:讓177師撤到黃河北岸以後隱蔽起來,等日軍佔領南岸的茅津渡以後,命布防在茅津渡以南的炮兵部隊對敵展開轟擊,迫使敵後撤重新渡河,等其渡河過半,命李興中所部和炮兵部隊夾擊河中的日軍,殲滅日軍兩個聯隊之後,李興中必須趕在天亮之前回防聖人澗。
陳子堅感嘆:這步棋可太險了啊!
孫蔚如:日軍的空中戰力太強,治強敵如治水,要有堵有泄,我們現在要爭取主動,否則日軍今夜就會攻下望原。
陳子堅眼睛濕潤。
孫蔚如緩緩地:告訴李興中,凌晨5點之前不能回防聖人澗,以後就不要再來見我了。
陳子堅擦了下眼睛:是!
孫蔚如背著手站在地圖前,肩頭輕輕抖動了兩下。
山西平陸縣茅津渡黃河北岸邊已經是滿天下大雪,96軍軍長兼177師師長李興中率部埋伏在北岸,南岸萬炮齊鳴,日軍兩個聯隊大量士兵正在回撤,幾十個日軍士兵在北岸拋下幾艘人力划槳的小渡船,開始朝岸上跑去,軍容整齊的李興中摘下軍帽,拿起一把小梳子慢慢地梳著頭,旁邊謝參謀很激動。
謝參謀:退回來了。
李興中吹了吹梳子上的殘發,用手擦了擦梳子,這時,日軍已經有大量士兵回撤到了北岸。
李興中拿起軍帽,吹了吹上面的雪塵,慢慢地把軍帽戴好,撫了撫帽檐,朝謝參謀點頭,謝參謀長舉手用力揮了下,一串設在北岸的探照燈打亮,照得滿天大雪下茅津渡北岸如同白晝,埋伏的官兵清一色衝鋒槍開始射擊,已經撤到北岸和正在渡河的日軍紛紛中彈。
滿天大雪,雪越下越大。
狂風怒號,群山和寺院被籠罩在風雪中。
裴原休躺在一間隱秘僧房的床上發著高燒昏迷不醒,沈未雪擰了一個濕毛巾,敷在裴原休額頭上,裴原休臉色蠟黃,嘴唇發白,沈未雪坐在床邊看著,輕嘆一口氣。解空禪師輕輕退到門口,沈未雪站起來。
沈未雪:解空師父,連累你打了誑語。
解空:沈施主,你我是同道中人,應該相幫,這娃從小在望月山莊長大,他母親經常給寺里施錢糧,出了這樣的事,我應該出手相幫,我佛慈悲,會原諒我的。
沈未雪向解空禪師行禮,解空還禮,慢慢退了出去。
同一時間,徐鵬趴在城外據點床上,徐落櫻給徐鵬包紮傷口。
徐落櫻:幸好只傷到了皮肉,於生克這個混蛋,我早晚要殺了他!
徐鵬搖搖手,制止了徐落櫻,示意徐青和徐幕走近。
徐鵬:你們兩個要繼續去鼓樓下守候,到明天已經事發第七天了,代號叫徑山的人應該會很快啟動聯絡方式,引出拿陽符的人,裴原休和代號叫徑山的人肯定會在那裡出現,你們趁他們聯絡的時候,拿到兩塊玉符。如果裴原休一直不出現,徐青你就冒充拿陽符的人和徑山接頭,把他手上的陰符搶過來。
徐青和徐幕點頭:明白了!
徐鵬握住徐落櫻的手。
徐鵬:你那邊要和孫毅多接觸,設法從他那裡獲取關於玉符和裴原休的信息,妹妹,不是哥哥不心疼你,帝國的利益高於一切,我們既然選擇了為帝國的強大獻身,就要把個人的一切拋在一邊,這樣才有可能會成功。
徐落櫻落淚緊握著徐鵬的手:我會努力的!
徐鵬示意徐符到近前。
徐鵬:你明天一早就去通知海醫生儘快安排我和閻老三見面。
徐符:閻老三會和我們合作嗎?
徐鵬:閻老三這幾年靠販賣槍支和煙土已經做大,早就想取代劉松仁了,只是沒有機會和外援,今天又被劉松仁執行了家法,必定懷恨在心,閻老三沒有機會,我們給他一個機會,他沒膽,我們給他一個膽,他就會做的,帶上四把衝鋒槍,讓海醫生轉交給他。
徐符:明白了。
徐鵬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
在海麗絲診所二樓卧室,海麗絲和閻老三事畢躺在床上,海麗絲幫閻老三點上大煙泡,海麗撫摸著閻老三裹著紗布的手。
海麗絲:手還疼不疼?
閻老三:剛才不疼,現在又開始疼了。
海麗絲笑:將鼎文都公開販大煙呢,劉松仁算什麼東西,為什麼不讓你賣煙土。
閻老三:大哥沒說不讓賣,只是不能給駐軍士兵賣,要指望他們打日本人呢。
海麗絲不屑地:在我面前別你大哥,你大哥的,劉松仁算個屁,哼,打日本人,日本人很快就會打過來,西安早晚是汪主席的天下,我勸你趁早和徐鵬合作,一起滅了劉松仁,我幫你坐上頭把交椅。
閻老三放下煙槍,一咕嚕從床上坐了起來,定定地看著海麗絲。
閻老三:你說什麼?
海麗絲:我說讓你和徐鵬合作滅了劉松仁。
閻老三:你說的徐鵬是不是最近和我大哥結了仇的,奉天商會的會長,他是日本人?
海麗絲:對,滿鐵調查部的特務,他和劉松仁結仇的原因是為了開啟金庫的陽玉符。
閻老三驚訝地翻身下床:你怎麼知道這些,你不是個醫生嗎?
海麗絲:我確實是醫生,但我也是南京汪主席那邊的人,明白了嗎?
閻老三在床下走來走去: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這時,在望月峰山下特務隊安全屋,裴母慢慢睜開了眼睛,常隊長示意,女隊員退了出去。
常隊長:師娘,你醒了。
裴母:正兒啊,我這是在哪裡?
常隊長:這是我們在望月峰下秘密的安全屋,幸好您只是暈過去了,我和李師哥把您轉移到了這裡。
裴母:原休呢?
常隊長:他沒事,現在和沈姑娘在無生寺躲著呢,您放心吧。
裴母點頭。
常隊長猶豫了一下:師娘,有件事,希望能得到您的同意。
裴母:你說。
常隊長:現在原休和日本特務都以為您已經走了,我讓李師哥給您做了衣冠冢,您活著這事暫時不能讓原休知道。
裴母:為什麼?
常隊長:以原休的莽撞,他知道,日本特務就可能知道,我這樣做一是為了您的安全。二是我想通過這件事磨一磨原休的性子,讓他吸取教訓,這樣才能給師父、王二還有幾十口人報仇!
裴母沉思了一會兒。
裴母流下眼淚:好,就按你說的做。
常隊長也流下了眼淚,握住裴母的手說不出話來。
第七天1940年4月20日星期六
裴原休仍然昏睡不醒,沈未雪焦急地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猶豫了一下,照著睡在床上的裴原休就是一腳。
沈未雪:別睡了!快起來。
裴原休動了動,緩緩地坐了起來。
裴原休:我這是在哪裡?
沈未雪:我的媽呀,你總算醒了,這裡是無生寺。
裴原休:無生寺?
沈未雪:對,這裡的解空禪師是我的的朋友,我們先在他這躲一下。
裴原休點頭又躺下,沈未雪過去把他拉起來。
沈未雪:別睡了。
裴原休淚流滿面:我心裡難受得很,睡著就不難受了,你讓我睡吧。
沈未雪蠻橫地:不許睡,睡著了你就不是你了嗎?睡覺能給你媽和你爸他們報仇嗎?!
裴原休搖搖頭,沈未雪把裴原休拉下床,把濕毛巾遞給裴原休,裴原休擦臉,兩人在床沿上坐下來。
沈未雪語氣緩和下來:你還想不想知道我到底是幹什麼的?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
裴原休點頭。
沈未雪:我的的真名叫范曉玉,我爸叫范雍,是策劃參與西安事變的騎兵六師師長白鳳翔的參謀,西安事變后,我爸突然失蹤了,四年來一直沒有下落,我去年年底才從一個我爸以前的老部下那裡得到消息,說我爸可能是被以前陝西復興社的特務,現在省會警察局的局長孫毅秘密抓捕並殺害了,所以年初我才從熱河趕到西安來。
裴原休驚訝地:你是說你要殺孫毅?
沈未雪:對,但我不認識他,所以才請劉松仁幫忙。
裴原休點點頭:那你說你是土匪,又是怎麼回事?
沈未雪:我爸和白鳳翔一樣是都是土匪出身,我從小就在土匪窩裡長大,我媽是被我爸搶來的女人,姓沈,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後來在山寨里病死了,我爸和白鳳翔加入東北軍以後,就派人把送到北平上學,西安事變后,白鳳翔被遣送到北平,我去找過他,他也不知道我爸的下落,四年來我一直在苦苦尋找線索,慢慢地才一步步追查到了孫毅身上。
裴原休:你可真不容易。
裴原休停頓了一下,痛心疾首地。
裴原休:和你相比,我太著急和大意了,低估了對手,所以才害死了我媽和我二爸、王二還有山莊的那麼多人。
沈未雪:你能認識到問題在哪裡就好。
沈未雪站起來盯著裴原休: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報仇!
裴原休站起來,點點頭。
沈未雪:想報仇就精神點!
裴原休沉痛地:好,我聽你的!
那一刻兩人都強烈地想撲進對方的懷裡,緊緊地抱住對方,但他們忍住了,只是用目光靜靜地交流。
笠原幸雄和傳令官匆匆走進日軍前線指揮部。
笠原幸雄沉痛地:昨夜,孫蔚如主動進攻,等我軍退卻的時候,完成瞭望原陣地的補給,李興中在茅津渡北岸伏擊了我軍,224聯隊自聯隊長以下無一生還,227聯隊也傷亡慘重,被迫退回了張店。
多田駿面無表情的沉思了一會兒,指著地圖部署。
多田駿:命37師團平田健吉率領四個聯隊到達張店后,向東南方向攻破敵14師在包圍圈北部的陣地,和包圍圈裡的四個聯隊全力進攻望原東部的趙壽山,命104旅團佐伯文郎火速趕往張店以後南下東進,進攻敵55師,在外圍策應36和37師團,另外命第3飛行集團四個轟炸機編隊的飛機由每隊50架增加到每隊70架,280架輕重轟炸機空中支援進攻的部隊,只有攻下望原,我們才有可能真正拿下茅津渡。
笠原幸雄和傳令官:是!!
第八天1940年4月21日星期日第一幕陽符結束第二幕陰符開始
一處高地上的墓地,裴母和裴浩然的墓碑在中間,裴母的墓碑上刻著:生於清光緒六年(1880年)3月24日,卒於民國二十九年(1940)年4月19日,裴浩然墓碑上刻著長安裴浩然,生於清同治十一年(1872年),卒於民國四年(1915年)。
裴浩然的傍邊是裴毅然和王二的墓碑,以及其他望月山莊遇難者的墓碑,每個墓碑前都擺著供品,點著香火。
裴原休跪在墓碑前,身穿孝服的李四跪在裴原休旁邊,常隊長和沈未雪站在不遠處。
裴原休:媽、爸、二爸、王二,你們等著,我去給你們報仇了,媽,我走了,你放心,我絕不會讓日本人從我這裡把東西拿走的。
常隊長和沈未雪談話。
常隊長:原休拿的東西在你那裡嗎?
沈未雪:事發第二天,他拿著東西來送給我,我沒要,我勸他不要把東西帶在身上。
常隊長:謝謝你。
沈未雪:謝什麼?
常隊長:謝謝你救了我師弟的命,還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沈未雪:沒什麼,他也救過我......。
裴原休磕頭,起身,李四也起身,裴原休和李四擁抱,李四拍拍裴原休的背,裴原休朝常隊長和沈未雪走去,裴原休走到常隊長跟前緊緊地握著常隊長的手,搖了搖,兩人都沒有說話。
李四送三人上車,常隊長開車離去。
鼓樓驚蟄鼓上背面的紅旗換成了一面不顯眼的小綠旗,其他的鼓上依然掛著紅旗。裴原休和沈未雪隱蔽在鼓樓附近,看到徐青和徐幕在蹲侯,裴原休和沈未雪悄悄離去,於生克暗中看見兩人後離去。
等於生克走遠了,常隊長慢慢跟著於生克朝警察局走去。
走廊里,於生克走在前面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常隊長直接走進了局長辦公室。
於生克迅速走進辦公室,關上門,走到自己桌前取出一個聽筒,聽筒是黃銅薄片製成的,可以伸縮,摺疊起來只有四五厘米,拉開二十厘米左右,由於聲音會在很薄的金屬筒內部產生共鳴而增幅,可以聽見隔壁的談話,於生克拉開聽筒,把一端對在靠孫毅辦公室的那面牆上,開始偷聽常隊長和孫毅的談話。
常隊長:徐鵬聯絡日軍飛機炸平瞭望月山莊,我師娘不幸遇難,我料理完她的後事,就趕緊回來了。
孫毅抬起頭:我聽說你小時候被裴母收養,是裴母供你上的學。
常隊長:對,屬下和犯罪嫌疑人裴原休是師兄弟關係。
孫毅:那你為什麼不抓捕他?
常隊長:屬下的職責是剿滅潛藏在西安的日本特務,徐鵬是隸屬於偽滿洲國滿鐵調查部的特務,還有一幫直屬於日本軍部的特務一直潛伏著沒有行動,屬下並非有意袒護犯罪嫌疑人,屬下是想通過他和他身上的東西引出那幫直屬於日本軍部的特務,而且屬下了解到裴原休並未將東西帶在身上,擔心現在抓捕了他,他也不會把東西給我們,屬下想通過我們的師兄弟關係,給他一步步做工作,讓他不但交出東西,而且幫我們引出那幫直屬於日本軍部的特務,那幫特務才是我們真正的大敵,屬下不敢掉以輕心。
孫毅:那這麼說,你是知道這個裴原休和老曹的東西下落的。
常隊長:知道,屬下剛才還他在一起,老曹的東西應該還在他那裡。
孫毅:你現在知道本來屬於老曹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嗎?
常隊長:是一塊陽玉符,應該還有一塊陰符,和在一起叫玉無生,陽符本身就價值連城,而且合符以後背後應該還隱藏著什麼秘密。
孫毅驚訝: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常隊長:我師娘懂玉,裴原休搶了東西以後給我我師娘看過。
孫毅:那裴原休有沒有告訴你老曹是怎麼死的。
常隊長:是自殺。
孫毅更驚訝:自殺?
常隊長:老曹臨死前把和陰符持有者如何聯絡的方式有意告訴了日本人,然後用徐鵬打傷他的苦無割斷了頸部的大動脈。
孫毅:怎麼聯絡?
常隊長:聯絡地點是在鼓樓下,聯絡的方式和暗語裴原休沒有告訴我。
孫毅掩飾了一下自己的驚訝,一隻手拿著青花瓶,另一隻手擺擺笑了。
孫毅:好了,老常,別屬下屬下的,我就是要問清楚情況,沒別的意思,我同意你的計劃。
常隊長:你要是同意我的計劃,我有一個請求。
孫毅把青花瓶放在桌子上:你說。
常隊長:於隊長也在查這件案子,我擔心他會幹擾我的計劃,而且關於對付直屬於日本軍部特務的信息,除了你以外,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希望你能體諒我的苦衷。
孫毅:我會找於隊長協調,你一是做通裴原休的工作,讓他交出老曹的東西,二是引出那幫直屬於日本軍部的特務,我支持你,有進展的話立即向我彙報。
常隊長:是!
於生克手拿聽筒對著牆壁,仔細地聽著常隊長和孫毅的談話,面無表情。
只看到背影的人在某個看不出所在的室內站在博古架前,拿著一個青花瓶對著瓶口往裡看,裡面黑洞洞地,只看到背影的人沒有發現陽符正靜靜地躺在瓶子底部,只看到背影的人走到門口,從裡面反鎖上門,展示正面,原來是孫毅,孫毅回到桌前,從內衣兜里掏出一個精緻的銀色煙盒,從煙盒裡拿出一個黑綢包著的小包裹,打開,拿出一塊玉符,玉符在燈光下熠熠閃光,孫毅從抽屜里拿出一塊白布,輕輕地擦拭著玉符。
這時電話專線突然響起,孫毅站起來接電話。
孫毅:喂。
戴笠:你不要說話,聽我說就是了。
孫毅沉默。
戴笠:一:滿鐵調查部的日本特務一直在找你,二:他們可以調來運城機場的日軍飛機,好好動腦子想一想,這兩者之間的聯繫。
戴笠掛斷了電話,孫毅看了看手裡電話的聽筒,慢慢坐下來,孫毅就是陰符的持有者徑山。
隔壁於生克拿聽筒對著牆壁,努力地聽著,只聽見了孫毅說「喂」,卻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於生克狐疑地放下聽筒。
這時,裴原休和沈未雪走進了沈未雪家,裴原休不自覺地朝客廳桌子上看去,發現細頸元代青花瓶不見了。
裴原休:你的青花瓶呢?
沈未雪:送給劉松仁了。
裴原休喪氣地蹲在地上不說話了。
沈未雪:怎麼了?
裴原休蹲在地上抬起頭望著沈未雪。
裴原休:我有天晚上趁你不在家的時候,偷偷把陽玉符放在青花瓶子里了。
沈未雪照著裴原休踢了一腳。
沈未雪:你有病呀你,把玉符放在瓶子里幹什麼?!
裴原休低頭:你說讓我別把玉符帶在身上,我找了很多地方都不合適,就想你喜歡這個青花瓶,放在裡面誰也看不出來,比較安全,所以......。
沈未雪又踢了裴原休一腳。
沈未雪:你放為什麼不給我說,你偷偷把你的東西放在人家的東西裡面,你想想這是什麼行為,這不是流氓這是什麼,你這人辦事怎麼這麼奇怪呢。
裴原休急眼了,猛地站起來,就把頭在牆上磕。
裴原休:我糊塗,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這下該怎麼辦?!
沈未雪看裴原休這副樣子,心又軟了,過來把裴原休從牆邊拉開。
沈未雪:行了,行了,多大的事,至於嗎?你先坐下來。
裴原休聽話地找把椅子坐下來,垂著頭。
沈未雪:你先別急,我後來聽劉松仁說瓶子他又送給了孫毅,孫毅把瓶子就放在他辦公室的博古架上,瓶子瓶頸細,瓶子深,裡面放了東西一般不仔細看發現不了。你放心吧,我回頭找個借口去找孫毅,趁他不注意,把玉符取出來,還給你,行了吧?
裴原休冷靜下來,抬起頭。
裴原休:你找什麼借口,要不然還是我今天晚上潛入警察局設法把玉符取回來?
沈未雪:不行,那樣太冒險了,如果一旦失手,就等於明告訴他瓶子裡面有東西,孫毅可能是我的殺父仇人,我可不希望他得到玉符。我這裡還有一個宋代耀州瓷的酒壺,我去找孫毅拿給他,順便欣賞一下他的收藏,乘機把青花瓶子里的東西拿回來,我去找他,應該不會引起他多大懷疑的。
裴原休點點頭,抬起眼睛看著沈未雪,沈未雪過來摸摸裴原休的頭。
沈未雪笑了:看你剛才猴急的那個傻樣。
與此同時,徐落櫻正站在孫毅辦公室的博古架前仔細欣賞,孫毅討好地陪在旁邊。
徐落櫻:這麼多瓷器,都是你收藏的。
孫毅擺擺手:談不上收藏,這種東西在西安好找,有些是我收集的,有些是別人送的。
徐落櫻從博古架上拿起一個瓷瓶子看了看。
孫毅連忙介紹:這個是唐汝窯瓷。
徐落櫻:哦。
徐落櫻把瓷瓶放回,無意中看見了青花瓶,徐落櫻眼睛一亮,過去拿起瓶子欣賞。
孫毅:這個是元代青花瓶,器形比較少見,應該是從滿清皇宮裡流出來的。
徐落櫻不說話仔細地看著青花瓶,看了一會兒,準備放回,又改變了主意,徐落櫻對著瓶口往裡看,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孫毅觀察著徐落櫻,徐落櫻戀戀不捨地把瓶子放回。
孫毅:喜歡嗎?
徐落櫻害羞地點頭。
孫毅:你也懂瓷器?
徐落櫻害羞地搖頭:不懂,就是覺得親切,摸上去手感真好啊,我也說不清楚,怎麼說呢,好像以前見過,但仔細搜索記憶,又確定沒有見過。
孫毅著迷地聽著徐落櫻的描述:就像我第一次見你的感覺。
徐落櫻臉紅了,低頭不說話,孫毅從博古架下把裝瓶的盒子拿出來,把青花瓶裝進盒子里,蓋好,順手在博古架下抽出一條繩子將盒子系好提手,雙手捧著遞給徐落櫻。
徐落櫻連忙擺手: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要。
孫毅堅決地:能看出來,你是真心喜歡,世間的人和物在真心喜歡他們的人那裡才會更珍貴,就像你對於我一樣。
徐落櫻感動地雙手接過盒子,小心地放在旁邊的辦公桌上,撲進了孫毅的懷裡。
徐落櫻趴在孫毅肩上:你就這樣一下一下地就把人的心全都抓走了。
隔壁於生克手拿聽筒對著牆壁,仔細地聽著孫毅和徐落櫻的談話,露出一絲鄙夷的神情。
徐落櫻提著裝青花瓶的盒子從孫毅辦公室走了出來,常隊長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碰巧看見了徐落櫻,對門的黃秘書開著門,不經意地觀察著外面,常隊長朝徐落櫻點點頭,徐落櫻微笑朝常隊長點頭離去,孫毅關門送徐落櫻走的時候,看見了常隊長,常隊長微笑一下,走進了自己辦公室,孫毅假裝沒看見,面無表情地輕輕關上門。
於生克把聽筒放進辦公桌抽屜,穿上衣服出門而去。
省會警察局院子里,趙探長從院子門外走進來,正在院子一角擦車的楊探長和趙探長打招呼。
楊探長:回來了。
趙探長:回來了。
楊探長:辛苦啊。
趙探長苦笑著搖搖頭:得好好洗個澡。
楊探長:是得好好休息一下,怎麼沒和常隊長一起回來?
趙探長:常隊長派我去和長安的人做一些後續的收尾和防範工作,他們派人送我回來的。
楊探長:那個叫裴原休的嫌疑人抓住了嗎?
趙探長:沒有,到處都找不到他的下落。
楊探長不信任地點點頭。
趙探長朝一樓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沈未雪和裴原休在沈未雪家吃飯。
沈未雪:吃完飯,你收拾一下,我們要出去。
裴原休:去哪裡?
沈未雪:去劉松仁家。
裴原休放下筷子:現在去他家幹嗎?我不想去。
沈未雪:你不去找他幫忙,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對付徐鵬,怎麼報仇?
裴原休低頭不說話,沈未雪走過來,從後面拍拍裴原休。
沈未雪:想報仇,那有那麼容易,做人不低頭,怎麼做事,你等我一下。
沈未雪轉身去裡屋,過了一會兒,拿出一件長衫和一頂禮帽走了出來。
沈未雪:這是我爸以前的衣服,你換上看合適不。
裴原休不情願地接過衣服換上,沈未雪幫裴原休整理衣服,戴上禮帽。
沈未雪仔細端詳了一會兒。
沈未雪開心地:不錯,看上去像個有文化的人。
裴原休:什麼叫像有文化,我上過高中的。
沈未雪:上完沒?
裴原休:因為打群架被學校開除了。
沈未雪:你一個人怎麼打群架?
裴原休:我一個人和一群人打架,所以叫打群架。
沈未雪皺眉:看把你能的,高中都沒畢業不算有文化,不行,你這長頭髮太惹眼,得剃了。
沈未雪又走進裡屋,拿出剃刀和推子給裴原休理髮,裴原休脫掉長衫,摘掉禮帽,乖乖地坐著,聽沈未雪指揮。
裴原休微笑:你怎麼這麼能幹,什麼東西都有,什麼都會幹。
沈未雪:跟我媽學的,我在山寨里呆的時候就給我爸洗衣服理髮,這些事從小就會幹。
裴原休:你給我剃個光頭吧。
沈未雪:好呀。
裴原休靜靜地享受整個過程,兩人不再說話,沈未雪給裴原休剃了個光頭,又打來一盆熱水,裴原休洗乾淨,重新穿上長衫戴上禮帽,壓低帽檐,兩人出門。
沈未雪:你去了態度要好,別多說話,看我的臉色行事。
裴原休:知道了,沈老大。
沈未雪拍拍裴原休的肩膀。
常隊長在辦公室里拍拍趙探長的肩膀:辛苦了,好好休息兩天,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趙探長敬禮:是!
趙探長出門,常隊長坐下沉思。
與此同時,劉松仁也在沉思。
麻輝:我想說句不該說的話。
劉松仁:想好了就說。
麻輝:閻老三這兩年逐漸做大,你前一陣對他執行了家法,閻老三這個人眼睛外鼓,聲音沙啞,就是過去老人說的蜂目豺聲,我擔心......。
劉松仁:你讓人多盯著他點,看他最近都和什麼人來往。
麻輝:明白。
劉松仁:鬼手薛小六在賭場幹得怎麼樣?
麻輝:挺賣力,最經還抓了個老千。
劉松仁點頭:他家裡還有什麼人?
麻輝遲疑一下:家裡只有一個老奶奶,其他人都在防空洞大慘案中死了。
劉松仁掏出一疊法幣遞給麻輝。
劉松仁:你去德祥園買兩封點心,再買些布料和其他禮品,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老太太。
麻輝接過錢:是!
麻輝出門。
過了一會兒劉龍走進來:大哥,沈姑娘求見,還帶著個人,沒見過。
劉松仁:哦,請!
不一會兒劉龍帶著沈未雪和裴原休走了進來,劉松仁疑惑地打量著裴原休。
劉松仁:這位是......。
裴原休拱手:小弟裴原休拜見劉大哥,前日多有得罪,還望大哥海涵,原諒小弟一時魯莽。
劉松仁反應過來,連忙上前扶住裴原休的雙臂。
劉松仁:是原休賢弟啊,差點認不出來了,不打不相識,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以後不許再提,快坐下說話。
劉松仁拉著裴原休坐在自己身邊。
鬼手薛小六在東大街好快活賭場里光著膀子,身上紋著四條青龍,盤坐在賭桌上用一個青花瓷大筆筒熟練地在搖色子,
薛小六:莊家押小,押大?押小?
幾個賭客把籌碼推在薛小六面前:大!大!大!!
薛小六搖色子:開!
薛小六把青花瓷筆筒扣在桌上,慢慢揭開,三個色子顯示小點。
幾個賭客喪氣不已,薛小六把籌碼攏往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