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征服
同一時間,在重慶戴笠辦公室里,軍統國際科敵偽股股長鄧寶光正在彙報工作。
鄧寶光:今井武夫起了疑心,偷拍了曾擴的照片,讓汪偽集團的人辨認,陳公博說不像,周佛海又說像,一時沒有定論,於是,板垣征四郎讓今井武夫傳話,要和校長還有汪精衛舉行三人會談,讓我們儘快答覆,否則將終止談判,開始進攻,屬下不知該如何應對,就趕緊回來向您彙報。
戴笠站起走了幾步,停住。
戴笠:板垣這是在將校長的軍呢!
鄧寶光:是啊。
戴笠:立即給曾擴發報,說校長已經知道,正在調查了解全面情況,權衡考慮板垣的建議,讓日本人耐心等待,爭取把談判拖到這個月底最好是6月初,明白嗎?!
鄧寶光:是,屬下這就去。
鄧寶光走後,戴笠有些喪氣地坐下來。
西安這邊李人是辦公室里,孫毅看見李人是進來,立即站起,李人是鎖門,示意孫毅坐下。
李人是:堪忍啊,黃秘書的具體身份我還查不清楚,他要是日本或者汪偽特務,把解碼本給了日本人,我們的罪責就大了。另外,我懷疑常隊長確實是共產黨的人,他今天暗中參與了營救范雍的行動,而且有可能將范雍護送到了延安。
孫毅沉默不語。
李人是:戴老闆明天就會知道這些情況,你有兩條路,一是:我明天向戴老闆彙報詳細情況,盡量替你開脫罪責,給你安排一個去處,你就徹底不要管這件事了;二是:我假裝不知道這件事情,讓高段配合你查找徐鵬,看黃秘書是否把解碼本給了他,你自己選!
孫毅站起:老師,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奪回解碼本,臨陣脫逃,有負老師和戴局長栽培。
李人是考慮了下:你就在我辦公室休息,明早我讓高段配合你。
孫毅:老師,我還有一個請求,如果常隊長來找我的話,希望您能讓他見我,我需要他的信息和幫助,雖然從他營救范雍這件事上,我們懷疑他是共產黨,但在保護黃金不被日本人運走這件事上,共黨和我們目標是一致的,我們需要和他們合作才能對付得了日本人。
李人是沉默片刻:現在形勢迫人,也只能先這樣了。
同一時刻,在隱秘住處,常隊長正在結束和劉松仁的談話。
常隊長:我明早會和孫局長見面,設法查到黃秘書和徐鵬的下落,另外,我提醒你,於生克現在大權在握,他新官上任第一天,你得罪了他,要小心防範才是。
劉松仁:他能把我怎麼樣。
常隊長:還是小心為妙。
劉松仁:常大哥,我聽你的。
常隊長:好,有了沈姑娘她爸的消息,我會立即通知你的。
劉松仁:我劉松仁的人馬隨時聽候常大哥調遣。
那邊客廳里只剩下劉松仁和沈未雪兩人,劉松仁掛了電話。
沈未雪急切:有我爸的消息嗎?
劉松仁搖頭:常隊長說他已問過那邊的人,一直沒有收到延安方面的電文。
沈未雪失望地坐下來。
劉松仁:也許你爸抵達以後,那邊著急安排他見什麼人,把報平安這事給忘了。
沈未雪輕輕搖頭,默不作聲。
劉松仁:到明天情況就清楚了,你得去睡一會兒,好應對明天的新情況。
沈未雪:大哥,你去休息吧,我睡不著,在這再坐會兒。
劉松仁拉椅子靠近沈未雪坐下。
劉松仁:我陪你。
沈未雪點頭,兩人不再說話。
常隊長有些焦慮地看著隱秘住處窗外的夜空。
這時裴原休進來,就往地上倒,常隊長連忙扶住他。
常隊長:查到徐鵬的下落了嗎?
裴原休緩慢:徐鵬、徐落櫻和二十幾個日本特務重新回到了奉天商會的據點,在甜水井。
常隊長點頭,把裴原休扶到床上躺下,拿出消炎藥和膠布、紗布,重新給他包紮傷口。
這時,於生克仍在辦公室等消息,有人敲門喊報告,於生克坐起:進來。
穿白大褂的法醫走進:在特派員胃裡發現了氰化鉀,是有人在茶里下毒,毒死了特派員。
於生克:那杯茶里有氰化鉀嗎?
法醫:沒有,應該被換掉了,我去調研員辦公室查看,發現茶几旁的垃圾桶也被換過了。
於生克點頭: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法醫敬禮:是。
法醫出門,秦探長進門。
秦探長:黃秘書沒在家,我徹底搜查了,沒發現可疑物品。
於生克盯著秦探長看,看得秦探長有些發慌。
秦探長:於局長,您的意思是......。
於生克:明早黃秘書不來上班的話,就可以肯定是他害死了特派員,但如果他來上班,情況就複雜了,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解釋,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秦探長:是!
秦探長迅速出門,輕關上門,於生克站起來,活動活動,關燈,脫掉外衣,坐到床上的薄墊上,用軍用毯蓋住膝蓋,如意座打坐,清理思路。
這邊常隊長給裴原休已經包紮完傷口,扶著裴原休慢慢坐起。
常隊長:你把傷口掙裂了,又跑了那麼久,要坐一會兒,調調氣息,要不然會落下病的。
裴原休點頭,用衣服疊了個薄坐墊,金剛座盤腿,用被子護住膝蓋,開始調理氣息,常隊長關了燈,和衣躺在對面,慢慢睡著了,裴原休氣息變得微弱。
那邊,於生克的氣息也變得越來越微弱。
第二十天,1940年5月3日,星期五。
常隊長起床打水洗臉,裴原休揉搓上身,慢慢下坐,然後仔細揉搓著兩條腿。
常隊長:好些了嗎?
裴原休:好多了。
常隊長:我要去找孫局長,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就在這等消息。
裴原休:那我繼續去監視徐鵬據點,他們如果突然有行動的話,我好通知你。
常隊長考慮了一下。
常隊長:你一個人不行,我給劉松仁打電話,讓麻輝和你一起去,好有個照應。
裴原休:好。
常隊長拿起電話撥號。
常隊長:劉老大,我是常正。
劉松仁:常大哥,你說,是不是有沈姑娘她爸的消息了?
常隊長:延安那邊還沒傳來消息,不過,裴原休查到了徐鵬的新據點,他們重新回到了以前奉天商會的住址,你派麻輝去和裴原休會合,我見孫局長后,有行動的話,會通知你。
劉松仁:我這就讓麻輝去和裴兄弟會合。
常隊長:好。
常隊長掛掉電話拿出紙筆,寫下一個號碼,遞給裴原休。
常隊長:這是那邊的電話,你和麻輝發現他們如果有行動的話,立即打這個電話。
裴原休接過號碼紙條,小心放進衣兜。
裴原休:明白。
這時電話突然響起,常隊長接起,裴原休認真地聽著。
張超:我今早收到電文,他們在洛川以北出了車禍,車翻下山崖,老耿和兩個同志都犧牲了,但現場沒有發現范參謀。
常隊長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
張超:我推測是你們警局內部有人提前潛入邊區,實施暗殺,劫走了范參謀。
常隊長:現在能這樣做的人只有一個。
張超:於生克。
常隊長憤恨地:對,他昨天在處理決河橋的事,但一定是他派出的人。
張超:現在該怎麼辦?
常隊長:讓我先想一下,被派去執行的人是誰,然後查出范參謀關在哪再說。
張超:另外,我有急事要和你面談。
常隊長:好,我忙完后給你電話。
常隊長掛掉電話,裴原休看著他。
裴原休:沈姑娘她爸又被抓回來了?
常隊長:是於生克派人趕在我之前,埋伏在了去延安必經的路上。
裴原休:那他派去執行暗殺的人會是誰?
常隊長仔細思考了一會兒。
常隊長:是楊探長,於生克的親信,昨天決河橋這麼重要的事,於生克沒派他出面,而是讓秦探長負責現場,是於生克派楊探長趕在了我前面,做了先手。
裴原休點頭:於生克真是心黑手狠,連無辜的老人也不放過。
常隊長:不然為什麼會叫玉羅剎。
常隊長看了一下表。
常隊長:這件事回頭再想辦法。
裴原休點頭:我正式申請加入你們的組織,請你向上級轉告我的請求。
常隊長愣了下:你考慮好了嗎?
裴原休認真點頭:只有代表大多數人利益的組織,才會在這個混亂的世界里勝出,我要加入你們。
常隊長:不是那麼容易,我會向上級轉告你的請求,上級同意之後,你要通過組織的考察和考驗,才能正式加入。
裴原休:我願意等,願意通過組織的考察和考驗。
常隊長:道理懂了只是開始,要在事上能過去才行,你一點點去完善自己,我覺得你就有希望。
裴原休:真的嗎?
常隊長:真的,要對自己有信心才行。
常隊長攏了攏裴原休的肩膀迅速出門而去,裴原休仔細思考著。
甜水井據點客廳里,徐鵬、徐落櫻坐著說話。
徐鵬:我昨晚已給總部發報,總部指示我們,要等待軍部潛伏特工「苦無」和我們聯繫,「苦無」會幫我們開啟金庫運送黃金和多田駿將軍的部隊會合,聯絡暗語是《碧岩錄》第49則「透網金鱗」法戰的對話。徐落櫻點頭:單憑我們是無法開啟金庫運走黃金的,即使能運走黃金,也通不過封鎖線。
徐鵬:以前光拚命想著拿到東西,沒想到真拿到了東西,面臨的問題比以前還要多。
徐落櫻:還有,徐井的密碼本可能已被常隊長拿到,他們會不會破譯我們的電文?
徐鵬:我已重新做了編碼,他們想破譯電文,我估計最少需要兩天時間,等他們得知了電文內容已經晚了,我是在凌晨四點三十分左右發報的,那是他們監聽最鬆懈的時候,不一定能記錄到內容,這的確是個漏洞,但我們已經沒有別的更安全的密碼了,除非這個截獲並破譯我們密碼的人是個天才,我們只好冒險一搏了。
徐落櫻點頭:我們已經拿到了解碼本,再拿到玉符以後,他們會放了爸爸、媽媽他們嗎?
徐鵬點頭:總部已經答應和軍部交涉了,估計他們不久之後就可以回家了。
徐落櫻高興:那可太好了。
徐鵬:如果我們完不成任務,或者出了什麼差錯,他們隨時會把爸爸、媽媽又抓回去的。
徐落櫻收起笑容,沉默了。
徐鵬:妹妹,你怕死嗎?
徐落櫻:不怕,只是有點捨不得。
徐鵬輕輕嘆了一口氣。
軍統西北區電訊處處長辦公室門開著,高段坐在辦公桌前,正在根據截獲的電文和上次得到的徐井密碼本,在破譯徐鵬和滿鐵調查部聯絡的電文,李人是和孫毅緊張地等待著,李人是秘書帶常隊長來到門口,孫毅看見常隊長,悄悄從沙發上站起走出,高段全神貫注,大顆的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他卻渾然不覺。
李人是看見常隊長,常隊長向他致意,他矜持地略微動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走廊里,孫毅和常隊長握手,他把常隊長拉到一邊,李人是秘書退在一邊。
孫毅:高處長昨晚四點三十分左右截獲了電文,正在用你們上次拿到的密碼本設法破譯,他已四個多小時沒動過地方了。
常隊長點頭:裴原休查到了徐鵬的新據點,他們重新回到了以前奉天商會的住址,我已讓裴原休和麻輝監視。
孫毅:知道他們在哪就好辦了,這次裴原休算是立了一件大功。
常隊長點頭,朝辦公室里看了一眼,看出李人是戒備的神情。
常隊長:趙探長把你的話都帶到了,現在情況很複雜,希望你能理解我,很多事情也不由我。
孫毅:理解,關鍵時候還是你靠得住,我們隨時保持聯繫。
常隊長:好。
常隊長把一個紙條遞給孫毅。
常隊長:這是我臨時住所的電話,你要找我,打這個電話。
孫毅接過紙條,有些動情地抱了抱常隊長,常隊長朝李人是秘書點點頭,迅速離去。
那邊,於生克在辦公室拿起電話撥號。
於生克:馬局長嗎,我是於生克。
一分局馬局長:我是,於局長請講。
於生克:你聽我說……。
在某間茶社裡,常隊長和中共西安情報處負責人張超接頭。
常隊長:是於生克派楊探長埋伏在了他們必經的路上。
張超:我們得設法查出范參謀被關押的新地點,好組織二次營救。
常隊長點頭:我先和局裡的人聯繫,設法找到參與行動的其他人,打聽出消息。
張超點頭:范參謀以前常年活動在晉察冀一帶,人脈很廣,很有威信,偽軍里中下級軍官大多都是他的舊部,他對於鞏固晉察冀敵後根據地至關重要,上級指示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營救。
常隊長:明白。
那邊於生克正在結束和馬局長的談話。
於生克:立刻行動!
馬局長:是!
於生克放下電話,這時趙探長報告,推門進來。
於生克:你昨晚護送孫調研員回來以後到什麼地方去了?
趙探長:我一直在辦公室,到十一點多就回家了。
於生克:鄭特派員被害和孫毅出逃的事你知道嗎?
趙探長:今早到局裡才聽說的。
於生克:你真不知道孫毅去了那裡嗎?
趙探長:不知道。
於生克突然冷笑:你不說我也知道,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除了去找他老師還能去哪裡?!
趙探長正色:這屬下就不十分清楚了。
於生克馬上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假裝咳嗽了一聲,掏出手帕擦擦嘴角,然後疊整齊放回。
於生克:你下去吧,隨時待命,現在情況很複雜,讓我好好想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探長:是。
趙探長轉身退出,慢慢關上門,於生克仰躺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這邊,某間茶社裡,常隊長和張超繼續交談。
常隊長:你這麼急找我有什麼事?
張超看看四周。
張超:你是不是通過八路軍駐桂林辦事處李克農李處長協調,向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申請過一項特別授權。
常隊長:文件下來了?
張超點頭,從懷裡取出一個很薄的信封,上面有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和絕密字樣,常隊長接過信封看著。
張超:程潛在五嶽廟門防空洞被炸時受了重傷,你需要去找晏勛甫參謀長,由他確認,授權避過了戴笠和軍統,是軍事委員會政治部周副部長、陳部長和李委員親自決定的。
常隊長點頭,小心地把信封放進衣兜。
那邊於生克正躺在椅子上沉思,黃秘書突然推門走了進來。
黃秘書:於局長,你找我。
於生克坐起來,略微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掩飾過去了。
於生克:哦,是黃秘書,請坐。
黃秘書在門口附近沙發上平靜地坐下來,於生克起身鎖上門走到他面前。
於生克:鄭特派員被害的事你知道了嗎?
黃秘書:剛在樓下聽說的,鄭特派員是在孫調研員辦公室被害的,除孫調研員本人以外,只有我有鑰匙,我是首要作案嫌疑人。
於生克:哎,黃秘書,什麼嫌疑人不嫌疑人的,你先給我詳細說一下昨天的事。
黃秘書看了於生克一眼,認真揣摩了下於生克話里話外的意思。
黃秘書:昨天,鄭特派員從現場回來,要求在孫調研員辦公室等他,我開了門,鄭特派員讓長隨下一樓到隨從休息室去了,我把早上你給鄭特派員泡的那杯茶倒掉,重新給他泡了一杯,然後提著已剩下半壺水的暖瓶出去了。
過了不久,孫調研員回來和鄭特派員談話,這期間我去吃了飯,去熱水房打了熱水。
晚上八點半,我提著暖瓶進了辦公室,這期間孫調研員去衛生間了,當時鄭特派員在看報紙,我看他的茶涼了,就又重新給他泡了一杯。
他問起你的情況,我說你在市中心醫院看望受傷警員,還沒回來,鄭特派員看我從他來以後就沒回過家,就讓我回家休息,我去衛生間倒掉了有剩茶的垃圾桶,當時孫調研員正在衛生間,問了一句是不是我,我說我在沖垃圾桶,他就沒再說什麼。
我把垃圾桶重新放回孫調研員辦公室就走了,這時候大約是晚上九點多的樣子。
我離開警局,想著好久都沒洗澡了,就去東關澡堂泡了澡,我的家眷不在西安,我在東關有個相好,泡完澡,我就直接去了她家,昨天晚上就住在那,今天早上直接就回警局了。
於生克扯了把椅子坐在黃秘書對面。
於生克微笑:那你說是誰害死了鄭特派員?
黃秘書仔細思考了一會兒。
黃秘書:我昨天晚上走的時候鄭特派員還好好的,你說會不會是孫調研員從衛生間回去后害死了鄭特派員,可他為什麼要害死鄭特派員?
於生克誘導:鄭特派員被害以後,他身上的「玉無生」行動計劃解碼本不見了。
黃秘書點頭:你是說,孫調研員為拿到解碼本而害死了鄭特派員,那孫調研員就是日本特務?
於生克:孫調研員為什麼不可以是日本特務?孫調研員27年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步科,31、35年曾兩次赴日本考察警政,他很多同學、老師、好友都是日本軍部的高官,其中包括臭名昭著的土肥原賢二。
我們可以這樣推測,孫調研員在日本上學和考察期間看到日本的強大,痛感國民政府的腐敗和國家貧弱,希望借日本人的力量剷除國民黨而使國家變得富強,因而被日本軍部策反,身份是絕密的。
你再好好想想,孫調研員是完全有理由害死特派員,然後嫁禍給你的,孫調研員為什麼不可以是日本特務?!嗯?
黃秘書被驚得目瞪口呆地看著於生克,猛然間領會了他的意思。
黃秘書:對!您的分析很對,孫調研員就是日本特務。
於生克看著黃秘書笑起來,黃秘書表情坦然地看著他,於生克慢慢收住笑容。
於生克:那好,你只要告訴我解碼本在哪,還有徐鵬的新落腳點在什麼地方,我就按我們剛才說的給上面彙報,你繼續做你的黃秘書。
黃秘書:於局長,你前面說的屬下都能理解,但你這句話的意思屬下就有點不明白了。
於生克:你不明白是吧,那我給你講一遍你昨天下午到晚上都幹了些什麼,昨天,鄭特派員帶兩個長隨從現場回來,要求在孫調研員辦公室等他,你開了門,兩個長隨下一樓去休息了,你把早上我給鄭特派員泡的那杯剩茶倒掉,重新給他泡了杯茶,趁機在辦公桌下面安裝了竊聽器,然後你提著暖瓶回到你辦公室開始竊聽,這時候大概是晚上七點多的樣子。
黃秘書的臉色開始發白,有汗珠從額頭上滲透出來。
於生克:孫調研員回來后,你竊聽了他們的談話,然後,你趁孫調研員去衛生間的間隙,取走竊聽器,給鄭特派員又泡了杯茶,下入氰化鉀,特派員喝下有毒的茶,不到幾秒鐘就去了,你從他裡面衣兜拿到解碼本,然後去衛生間倒掉毒茶水,當時孫調研員正在衛生間,他問了一句是不是你,你說你在沖垃圾桶。
然後你換掉下毒的杯子和垃圾桶,用同樣的杯子給特派員泡了杯茶放回,鎖上門,回到你辦公室,提著竊聽設備,帶著下毒的杯子離開了警局,這時候大約是晚上九點左右。
離開警局,你直接去了徐鵬的新落腳點,把解碼本給了他,昨晚應該就住在那。
黃秘書:於局長,屬下很敬佩您豐富的想象力,您說我害死特派員,有證據嗎?
於生克站起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罐新茶葉,重新走回坐在黃秘書對面,他打開茶葉罐。
於生克:這罐茶葉是你昨天早上拿到孫調研員辦公室的吧?
黃秘書:是,這是前天孫調研員讓我買的,專門招待特派員的好茶。
於生克:昨天早上,你把這罐茶放在茶几上時,我就坐在沙發上,你出門以後,我順手打開茶葉罐,是滿滿一罐新茶葉,我順手在茶盤裡拿起一個杯子,那個杯子上有個小突起把我手硌了下,我就記住了它,我用它給鄭特派員泡了杯茶。
案發以後,我在特派員手邊看見了你最後給他泡的那杯茶,杯子上沒有了陶瓷燒制過程中產生的小突起,說明杯子被人換過了,在那個時間裡,唯一一個可能換杯子的人就是你。
而且你經常給孫調研員泡茶,每次給杯子里放茶葉都是按照孫調研員喜好的濃度,你已經養成了不自覺的習慣,每次放茶葉的量下意識地都是一樣的。
昨天早上我泡完茶以後查看過剩餘茶葉的數量,案發以後,我又查看了剩餘茶葉的數量。
根據茶葉的使用量,我判斷出你應該給特派員泡了三次茶,而不是你說的兩次,你第二次給他泡茶的時候下了氰化鉀,你最後換杯子給他泡的那杯茶根據茶水濃度和數量判斷,根本就沒人喝過。
你給他泡好茶,正常情況下,他不可能一口也沒喝,所以你應該把下毒的杯子消毒清洗,而不是換杯子,然後用消過毒的杯子泡一杯茶,等茶色泡出來以後倒掉四分之一,你要是這樣做的話,我就很難發現你在杯子和茶水上做過手腳了。
換下來有小突起的杯子和竊聽設備你都拿走處理掉了,除了辦公桌抽屜下橫樑上有竊聽器粘貼過的痕迹以外,證據我是沒有的,但我相信以上我所說的,應該就是事實,有一點你要明白,我真要處理你,是不需要任何所謂證據的。
黃秘書一邊聽一邊臉色變得很難看,然後他愣了一會兒,平靜下來,慢慢點頭。
黃秘書:於局長真是心細如髮,明察秋毫,屬下敬佩之至,您所說的確實是昨天下午到晚上發生的事實,我沒話說,但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麼要我嫁禍給孫調研員。
於生克:你「嫁禍」這措辭很不恰當,不是嫁禍,而是促使他日本特務的身份儘快暴露,你覺得有特派員和他在這,我這個局長能當得安穩和舒坦嗎?
黃秘書:對呀,既然已判斷出孫調研員是日本特務,我們促使他身份儘快暴露有什麼不好呢。
於生克微笑:所以,我再說一遍,你只要告訴我解碼本在哪,還有徐鵬的新落腳點在什麼地方,我就按我們剛才說的給上面彙報,我已判斷出你是汪偽特工總部的人,只不過你以後將不再聽命於他們,而是要聽我指揮。
黃秘書站起來:是,出了這樣的事,您要殺我是不需要任何證據的,感謝於局長不殺之恩,屬下出於對您個人能力和魅力的敬佩,願意向您投誠,為您效犬馬之勞,您的判斷是正確的,我確實是汪主席那邊特工總部的人,代號野狐,三年前「玉無生」行動計劃實施之初,我即奉命監視計劃。
於生克:說重點!
黃秘書:兩枚玉符都在劉松仁和沈未雪手上,我安排徐鵬重新回到了原來奉天商會的住址,我把解碼本給了他,昨晚就住在那,確實如您所說。
於生克:前幾天襲擊常隊長和大鐘飯店108客房都是你的人。
黃秘書點頭:以上確實都是屬下所為。
於生克:黃秘書,我之前有點小看你了,你的能力確實不一般。
黃秘書:不敢,和於局長比,屬下只是一粟,而您是滄海,屬下之所以向您投誠,和主義及立場無關,屬下純粹是被您個人能力和魅力所征服,而願意聽您調遣,我明白了,您早就知道沈未雪讓孫調研員請他喝茶之後那個電話是我打的,我在您這早就暴露了,而您卻對我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於生克擺手,進一步試探黃秘書。
於生克:那在南門城牆槍擊裴原休的狙擊手是不是你或者你派去的人?
黃秘書:那件事確實不是屬下和屬下的人所為,我當時正奉孫調研員的命令去處理他老婆孩子的事,無法分身,也沒時間去派人實施狙擊,這件事應該另有其人,具體是誰和他是屬於什麼方面的勢力,屬下就不清楚了。
於生克點點頭微笑了。
黃秘書:另外我有一個關於孫調研員的重要情況要向您彙報。
於生克:你說。
黃秘書:4月26號,他的住宅被日本特務炸毀以後,讓我去處理喪事,我趕到現場,李人是的手下已經搭好靈棚,他老婆孩子已經入殮入棺,其他被炸死者的遺體已運到市中心醫院,此時距離被炸還不到兩小時,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們是不可能完成這些事情的,他們提前做了先手。
於生克:你是說,孫毅老婆孩子提前被轉移了,入棺的遺體是李人是提前準備好的。
黃秘書:是。
於生克點頭:你提供的情況很重要。
於生克站起來把那罐新茶葉遞給黃秘書。
於生克:放回原處,回你辦公室繼續做你的黃秘書,通知楊探長和秦探長半小時後到我辦公室開會,今天我們會很忙。
黃秘書接過茶葉罐,衷心地、莊重地朝於生克敬了個禮。
黃秘書:是!
於生克等黃秘書出門,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
於生克:給我接戴局長專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