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間蒸發馬梓軒

尚真製藥廠是京西市最大的一家製藥廠，20年前在京西北郊還沒有開發時就已經被尚真的創始人用極低的價格買了下來。雖然離市中心較近，但這裡本來是一片連綿的山脈，無論是農業還是工業都因為這裡沒有連片的平坦地形而被開放商放棄。在尚真製藥廠接手之後，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引進了一批進口的盾構機，將規劃給尚真的幾片窪地連在了一起。在山洞內建廠，在平地上種葯。大量的工人和科技人員都來到這裡，基礎設施也慢慢建立起來。20年間，讓本來荒蕪的北郊變成了現在繁華的京山新城。

司機在溫子任不斷的催促下一路狂奔來到了一家酒店的門口。寫著「尚真集團酒店」的招牌現在還亮著燈，玻璃旋轉門前宮輝和朱敏看到溫子任從車裡下來，跑到溫子任面前。

「找過了，沒看見馬梓軒。」朱敏看著溫子任著急的神情，直截了當的說出現在的情況。

「你們來了多久？」溫子任問道。

宮輝知道溫子任的急切緊跟著回答道：「十分鐘，我們開了603的房間，沒發現他。小敏姐也問了工作人員，是看到梓軒進來過，不過沒見過他出來。我們正好在市中心看完一個……」

「從消失到你們到這裡一共也就十分鐘左右，不可能離這裡太遠。」溫子任打斷了宮輝的講話。「我在車裡想過。這裡是鬧市區，如果打暈將人運走，不可能沒人看見。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也不夠他們整個轉移的過程。」

「如果是異能者呢？」朱敏提醒道。

聽到朱敏的提醒，溫子任的心臟好像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導致他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周輝看到溫子任手捂著心臟，大口的呼吸像是馬上要跌到，立馬上前扶住了溫子任的身體。

「這異能者也不可能瞬間移動吧？還是帶著人」。周輝安慰著表情痛苦的溫子任，「如果他們真有這個本事，那……」周輝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自己的話語。

「小敏姐，依你所了解的異能者信息，你覺得可能將一個屍……」溫子任頓了一下，「一個人能夠被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嗎？」溫子任期待的看著低頭思索的朱敏，朱敏的答案無論肯定還是否定，都將決定馬梓軒是死是活。

「我不知道，我只聽他講過非常小的一部分。但是他講的裡面沒有這樣能力的人。」朱敏努力的回憶著藍琮說的每一句話。

「操！為什麼要偷那個箱子！我他媽當時為什麼沒阻止你！」宮輝一手扶著溫子任，一手捶著自己的胸口發出「咚」「咚」的聲音。

溫子任勉力從宮輝的胸口撐起身體，原地晃了幾下才穩定住身體。對宮輝說道：「去看監控吧。」說完自顧自的向酒店門口走去，身形搖晃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監控室內，小小的電視播放著之前的錄像。馬梓軒走過房間通道，抬頭看了一眼603的門牌號，又低頭看了一眼門上的密碼鎖，然後伸手按了幾下之後趴在門上聽了起來。應該是確認裡面沒有人之後，就轉身拿出手機走向身後的樓梯間。樓梯間並沒有監控，在等待了十幾秒后，馬梓軒推開了樓梯間的門，重新出現在了畫面里。他並沒有接近603而是走向電梯，然後下樓了。馬梓軒的畫面出現在了另一台電視機上，在電梯里馬梓軒靠在電梯門口，手裡繼續玩著手機，電梯門開，馬梓軒走出電梯門。酒店大廳的畫面里出現了馬梓軒的身影，通過前台的核實，

馬梓軒開了603的房間。隨後馬梓軒也的確是上樓開了603的門。直到畫面出現宮輝和朱敏的身影，馬梓軒都沒有出門。

「再看一遍，謝謝叔叔。」溫子任瞪著通紅的雙眼緊緊的盯著面前的電視，想從中提取出任何有可用的信息。

「三兒，你休息一下吧，看了十幾遍了。」宮輝氣喘吁吁的跟溫子任說道。

「門窗和門窗下面的牆壁都看了嗎？」溫子任沒有接宮輝的話，而是繼續盯著畫面問道。

「看過了，沒有諧音。窗子上沒有勒痕。窗子下面也沒有划痕什麼的，都是瓷磚牆，很乾凈。還有……」宮輝停頓了一下，抬頭回憶起來，「哦，對了。那邊下面是停車場，下面都是車，窗子下面是一輛黑色的吉普車，車頂都是灰。」

「同學，要不你叫警察吧。人口失蹤黃金時間12小時。」坐在電視機前的保安一邊玩著刺激戰場，一邊不耐煩的說。

「走，帶我去看看。」溫子任沒有搭理保安，拉著宮輝走出了監控室。

剛走出酒店大門，劉鳴從一輛計程車下來了。看到他們出來，焦急的跑上前問道：「馬梓軒找到沒有？是這個地方嗎？」

「沒有，我們要去停車場，我們邊走邊說吧。」朱敏冷冷的回答。等大家轉身的時候有補充道：「不是。」語氣依然冷漠。

四人來到停車場，溫子任走到那輛黑色吉普車旁，看了一眼車頂，的確如宮輝所說車頂上積了一層灰塵，然後彎腰看想了車底的輪胎，輪胎下面因為昨晚的大風堆積了不少樹葉和垃圾。溫子任搖了搖頭，起身抬頭看向了603所在的窗戶，牆布是白色瓷磚鋪成，因為常年沒人清洗，黃褐色的斑痕爬滿牆面，窗子已經被宮輝打開。從這個高度跳下來不死也得殘疾。

「幹嘛呢！小孩。」一聲老邁的男聲驚醒了正在沉思的溫子任。

眾人回頭看見了從一輛貨車后探出頭的老人，老人眼窩深陷，三層皺紋深深的嵌在額頭上，身形瘦小，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他。

見眾人沒有回答，老人整個身體都離開了貨車的遮擋，靠在貨車裡面的拐杖也漏了出來。「哎！說你們呢！幹嘛呢你們！」

「哦，大叔，沒事。我們房間空調漏水了，來外面看看什麼情況。」朱敏笑著對老人撒謊。

「空調漏水找前台，來這裡幹嘛？」老人依然警惕的看著他們，顯然朱敏臨時編的謊話沒有騙過老人。

「大叔，您是一直在這裡嗎？」溫子任這時卻兩眼發光。

「怎麼？查崗啊？我老范可是干過革命的！」老人聽到溫子任的話突然情緒激烈起來，「你們憑什麼查我的崗，我就是閑在家裡沒事幹，你以為我稀罕你們那倆臭錢。」

朱敏看到情緒激動的老人，立馬上前扶住了老人，陪著笑溫柔的說：「叔叔，小孩子不會說話。咱們別跟他計較，我看您著氣勢，一定是軍人吧？」

老人聽到朱敏溫柔話語和美麗的笑靨火氣消了一半，對朱敏說道：「小姑娘，我老頭子早八點，晚6點，十年如一日。我跟你說這裡沒有一輛車是我在崗的時候丟的。」

朱敏附和著老人，一隻手背過身後對著其他人做著撤退的手勢。宮輝看到之後扶著溫子任離開了停車場，身後依然是老人滔滔不絕的聲音，「我跟你說，我們當時是很艱苦的，美國人算什麼精銳……」

回到603室，劉鳴看了眼桌上的表，看到已經十點了，不禁焦急的著屋裡踱步。

「沒有從窗子跳出去的痕迹，梓軒的整個行動線也在錄像之中。只有這間房可能藏著梓軒。」溫子任努力的控制著呼吸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他無比清楚現在只有他能找到馬梓軒，而找到馬梓軒的前提就是自己要足夠冷靜。

劉鳴停下腳步，對著溫子任大聲的說道：「這裡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不可能有人啊！」

溫子任沒有回答，用手指不斷敲擊著床邊的桌子，然後緩緩的說道：「跳出來說，綁走梓軒的人目的是什麼？他們想要什麼？跟我們找房間有沒有必然聯繫？為什麼出現在這裡？而且非得是梓軒呢？」溫子任說出了自己全部的疑問，但是沒有人回答他。

宮輝重重的錘了一下門，質量不佳的木門被突如其來的拳頭打出了一個凹坑。「肯定是想要挾我們，用梓軒換……」宮輝停了下來扣了一下凹坑邊緣的木板繼續說道：「換小敏姐的葯。」

「不對，那個密碼只有藍大叔能打開，要挾我們沒意義。梓軒對藍大叔也沒有任何要挾的價值，所以他們應該是想在我們身上得到什麼東西。」溫子任停下了敲桌子的手指，繼續推理，「我們能給他們提供的無非是房間的地址，但這裡顯然不是。而且如果說他們要得到什麼的話，現在應該早就收到威脅電話了。所以梓軒一定是發現了他們什麼秘密讓他們必須綁走他。」

「但是，我們也看到梓軒沒有任何異常，如果發現什麼秘密，一般人都會先緊張的四處張望吧」。不知什麼時候擺平老人的朱敏已經出現在了門口。

「那就是在梓軒之前去過的地方了，而且只能是上一個地方。上一個地方離這裡很近，是一個商業大樓。那裡人非常多，不容易動手而且我們為了趕時間都是離開就打車。所以只能等到這裡才會動手。」

「不是，你分析這個有什麼意義呢？」劉鳴打斷了溫子任的話，「我們要去上一個地方嗎？那裡就算有秘密按照這個時間，早就被清理了。現在只有找到那個地方，救出藍大叔，以藍大叔的能力肯定比我們容易救出馬梓軒。」

「太晚了，這太晚了！」溫子任搖頭道，隨後用力的抓著自己的頭髮。

「子任，從馬梓軒失蹤已經半個多小時了，我知道你不想承認」劉鳴蹲身扶著溫子任的雙肩說道：「半個小時和一天已經對結果沒有任何分別了。現在最快最直接能找到他的方法就是找到那個地址然後救出藍大叔。你應該能想到的。」

「白虎組織那麼大，都是像藍琮一樣的人，我們怎麼救？靠我們這幾個連大學都沒上過的小孩子嗎？」溫子任紅著眼突然抬頭看著面前的劉鳴，用沙啞的聲音嘶吼著：「什麼叫半小時和一天沒有分別？他媽還等著他回家吃飯呢！要是我們救藍琮要花一周、一個月、一個年怎麼辦？我把梓軒好好的帶出來，我也要把他完整的帶回去。」眼淚已經溢滿了眼眶，溫子任嘴角不斷顫抖，鼻子里發出急促的呼吸聲。「我要找到梓軒，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他。為什麼我要偷那個箱子！為什麼我要讓梓軒參與進來！昨天他還開心的跟我說著話，我媽還摸著他的頭說按時回來吃飯。」溫子任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哭聲淹沒了他的話語，此時劉鳴也只能放開他，站了起來默默的看著他。

「我真沒用……」溫子任不斷重複著這句話。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所有的負面情感包裹全身，無力、憤怒、沮喪、懺悔……這些情感都像一根塗滿毒藥的銀針反射著駭人的光芒向他刺去。

「啪！」

耳光聲迴響在原本只有哭聲的房間。

朱敏緊了緊發紅的手掌，溫子任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面前的朱敏。

「哭有用的話，馬梓軒早就站在你面前了！」朱敏憤怒的看著溫子任通紅含著淚的雙眼。「冷靜，你現在需要的是冷靜！」

「如果說你是海上的煙火，我是浪花的泡沫……」手機鈴聲響起，所有齊齊的鎖定了站在門口的宮輝。

「某一刻，你的光照亮了我，如果說，你是遙遠的星河……」宮輝拿著手機遞到了溫子任的面前，溫子任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一組固定電話號碼。溫子任用手抹一把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拿起手機按下了免提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