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1

窗外,小雨又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沈鈺站在窗邊看著路上的行人都穿戴著雨具穿梭其中,真是印證了「路上行人慾斷魂」這句話,他的心情也如同這糟糕的天氣一樣的陰沉。

「這可不是一個好的開端。」沈鈺這樣想著。

他今天起得很早,鬧鐘還沒響他就已經起床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怎麼睡。只要是一遇到大的案子,沈鈺就會徹夜不眠的去想案情,直到天色微亮,他才會迷迷糊糊的睡去。然後第二天正常時間醒來,反而比平時更有精神。

他在洗漱完畢之後,帶上公務包就準備出發了。

樓下,唐覺駕車來到沈鈺居住的公寓門前,等了他很久,終於等到沈鈺下樓。

「喂!」唐覺放下車窗,大聲喊道。

沈鈺一驚,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原來是唐覺。

「你怎麼過來了?」沈鈺站在樓下,大聲喊道。

「你要是再不下來我都準備上去叫門了。」

「吃早飯了嗎?」

「沒呢!你推薦個地方吧。」

「那我請你。」

「上車。」

沈鈺撐著傘快速的跑向副駕駛,打開車門,走進車內。沈鈺坐在車裡,還不時的撣了撣身上的水珠。

沈鈺帶著唐覺來到了他常去的那家早餐店,今天來的比較早,店裡還沒什麼客人。

「今天夠早的啊!」店長說道。

「是啊,沒什麼睡意,就起來了。」

「怎麼,有案子啦?」

「一樁小案子,沒什麼。」沈鈺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案子,免得引起社會恐慌,這也是警界的規定。

「今天吃什麼?」店長帶著微笑向沈鈺問道。

「跟以前一樣,來兩份。」

2

兩人駕車來到潁川橋附近,這時正是早高峰,旁邊的商業中心迎來了大批四面八方的上班族。每個人都是精神滿滿,似乎全然忘卻了昨天在這裡發生的一切了。唐覺將車停在路邊一棵大樹下面,這裡既隱蔽,又能看見遠處的潁川橋。

潁川橋上有幾個工人正在修補之前鄒繼龍撞壞的欄杆。而橋下,潁河川也毫無感情的向前流,匯入長江,最終流向大海,把發生在這河水裡的一切統統帶走了。

沈鈺和唐覺兩個人坐在車內,大口的吃著剛買過來的熱騰騰的早餐。

「怎麼又來這邊了?」唐覺一口吞下一個湯包之後問道。

「我一直想不通,兇手的手法到底是什麼。」

「這會不會真的就是一場意外呢?死者當晚確實喝了酒,而且也沒有兇器,不能斷定是他殺啊。」

「死者當晚確實喝了酒,但據他的朋友表示,他只喝了一小瓶啤酒,只有300毫升。他是屬於酒駕,但還沒有到醉駕的程度,也就是說雖然酒精會有麻痹的作用,但是在晚上車輛不多的情況下他還是應該可以安全的把車開回去。所以我想兇手一定是在中途給他設置了某種機關,才讓他墜河的。」

「你破解了嗎?」唐覺再次大口吞下一個湯包后說道。

「還沒有,所以我才讓你帶我來這兒,我們再仔細的檢查一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線索。」

沒一會工夫,唐覺就吃完了早餐,依照他的習慣,點起了一根香煙,品嘗著「飯後一根煙,快樂似神仙」的舒適感。

唐覺深深地吐出一口煙,感覺渾身輕飄飄的,一看就是很久沒抽過煙了,吮吸著第一口帶來的快感。

煙圈一圈一圈的向上飄,由於沒有開窗的緣故,很快車內充斥著煙味,沈鈺感覺非常的刺鼻。

「你怎麼還抽上了!」沈鈺無奈的說道。因為他從不抽煙,所以煙味讓他有所排斥。

「在家你嫂子管得嚴,沒得抽,我這隻能出來過過癮了。」

「那你把窗戶打開,這裡面開著空調,煙味都出不去了。」

唐覺放下了車窗,車內的煙也慢慢消散。當煙霧散去之後沈鈺立馬說道:「行了,關起來吧,外面太冷了。」

「你還真難伺候。」唐覺說道,話語中帶著些許嘲笑,但還是關上了車窗。之後又像想到什麼似的,看著沈鈺說道:

「第一起的案件的被害人,就是那個報社的主編……」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沈鈺低聲地說道,「我不會感情用事的。」

「那就好,只是沒想到這個案件會牽扯到他。」

「這也許就是他的宿命。」沈鈺喝下一口豆漿后說道,「自從媛媛那件事情之後,我就沒見過他了,沒想到再次見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不過我總覺得這次的案子有所蹊蹺。」唐覺把煙頭放在煙灰缸里熄滅后說道。

「有什麼蹊蹺?」

「河東市的那名死者吳勇,當年就是他駕車撞向方媛的車輛,導致了她的直接死亡。而那個報社的主編,以前方媛就是在他的手底下做事。這些好像都像是計劃好的一樣,把之前的那件案子又牽引了出來。」

「這也許是巧合吧。」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也太巧合了,甚至是不可思議。」唐覺不經意間又摸向了自己的鬍渣,這是他思考問題的標誌性動作。

「你覺得兇手是沖著六年前的那起案件去的?」

「這次的兇手應該是對這些被害人有著什麼深仇大恨,所以才會用這些殘忍的手法將他們殺害。如果是為了六年前的事情復仇的話,那就說得過去。」

「那前提是當年的那起案件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謀殺才行。可六年前的案件我一直是協助調查,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沈鈺說著就將視線轉移到窗外,似乎在回想著當年的種種往事。

「確定嗎?」

「當時媛媛的突然離世,對我打擊很大,在搜查案件的時候會有點心不在焉,但最後的報告我看過了,雖然難以接受,但確實是一起意外。」

「也許是我多慮了,希望是我想錯了吧。」唐覺依舊摸著鬍渣說道。

「很感謝你還惦記著媛媛,我又何嘗不是呢?但逝者已矣,生者還當繼續,活出最精彩的樣子就是對她最大的告慰。」

「也對,也許真是我想太多了,或許真的是巧合而已。」

「不過你辦案的直覺還是很準的,我會留心的,如果真的與六年前的案件有所關聯的話,我一定會追查到底。」

「好,我相信你。」唐覺說道,「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把眼前的案件給解決掉才行。」

「經過一晚上,對案件有什麼別的想法嗎?」沈鈺問道。

「完全沒有,兇手心思細膩,現場幾乎找不到什麼線索。」唐覺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好像很困的樣子,「想破解一個複雜的案子,沒有十足的精力根本是不行的。」

「你是不是最昨晚也沒睡?」

「是沒睡好,我這人認床,酒店的床睡得也不習慣,半夜醒了好幾次。」

「那你要不先睡一會吧。」

「不睡了。」唐覺活動了幾下脖子,「不過我們老是這麼等著也不是辦法啊!」

「那也沒辦法,要等到陸凱和張霖他們把受害者身邊的人物關係摸清楚了,我們才能進行下一步計劃。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想清楚兇手犯案的規則,和他所使用的手法。」

「前三起不存在什麼手法,兇手直接用現場的煙灰缸或是自己攜帶了十字弓作為兇器。就是這第四起,怎麼都猜不透。」

「這兇手也是一個聰明人,做了這麼多事情也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不是一般的對手,或許受過什麼專業訓練也說不定。」

「無懈可擊了嗎?」

「他一定有弱點,慢慢找吧。」沈鈺說道,「先下去看看吧,說不定還有什麼線索。」

沈鈺吃完了早點,帶上唐覺的飯盒一起拿下車,扔進了旁邊的垃圾箱里。

兩人來到封鎖線內,警員已經全部撤離了。除了橋上有行人來往之外,河岸邊看不見一個人,只能聽見雨水輕輕敲擊河水的聲音。

沈鈺和唐覺在河岸邊搜尋了還一會,又去了鄒繼龍墜橋的那個欄杆處仔細查驗,依然是毫無收穫。

3

「把空調打開,外面真夠冷的。」沈鈺剛回到車裡就迫不及待的說道。

「我建議你下次出門帶個暖水袋。」

「我帶那個幹什麼?」

「放懷裡,這樣就不會冷了。」

「嘲笑我是不是?」

「哪敢嘲笑你啊!」唐覺玩笑過後又嚴肅的說道,「不過今天過來還是毫無收穫。」

「看來問題不是在於案發現場,還是在於案件本身。」

「先不討論案情了。你剛才還說我,你看看你自己,你昨晚是不是沒怎麼睡覺啊?」

唐覺早就注意到了沈鈺的黑眼圈,雖然不是很明顯,但他知道沈鈺一旦熬夜就會有黑眼圈,這是以前上學時就有的毛病了。

沈鈺在案情面前總是非常瘋狂的,超乎常人的意志力真叫人感嘆。現在也只有案情才能讓沈鈺夜不能寐了,唐覺這樣想著。

「沒有,睡了。」

「你別蒙我了,你黑眼圈的毛病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了。」

「這案情確實有些撲朔迷離。」

「那也不能不睡覺啊。」

「快天亮的時候迷瞪了一會,不礙事。」

「就在車裡睡一會吧,等會有消息了我在叫你。」

「算了吧,你這車裡估計也是你抽煙的秘密基地,裡面煙味太重了,我睡不著。」

沈鈺說著便指向車內的煙盒,裡面盛了滿滿一盒的煙頭。

「那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回去了也睡不著,這種情況下根本靜不下心來。我在車裡躺一會就行了。」

沈鈺說著就把副駕駛座的座椅放倒,躺了下來。

「看來得在你家裡放一盆薰衣草了。」唐覺譏笑的說道。

「為什麼?」

「種點花草什麼的,給生活加點情趣,而且薰衣草還特別適用於你們這種經常失眠的人。」

「挖苦我是吧?!而且我也不善於養花。」

「熏香也不錯,放車裡也很適合,既能緩解疲勞,還能有助於睡眠。」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唐覺的一番話似乎給了沈鈺什麼線索,一種突如其來的靈感從他的腦海瞬間閃過。

「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呢?」沈鈺也在苦思冥想,剛才一瞬間的靈感到底是什麼呢?

他仔細的回憶著這起案件的案發經過,兇手的辦案手法雖然十分縝密,同時也製造了密室一般的假象,可謂是天衣無縫,還擁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就將死者致命於無形。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兇手一旦想製造不在場證明,現場就一定殘留著什麼還沒有被發現的證據。

但到底是什麼呢?究竟是什麼樣的手法能將被害人殺害,現場還不留下兇器的呢?

完美的犯罪真的存在嗎?沈鈺這時也開始糾結這個問題了。

但又想到剛進警隊時他的老師跟他說過的話:「不存在完美的犯罪,只是還沒有發現偵破案件的關鍵線索而已。」

他也犯難了,不知從何查起了。

可就在剛才,沈鈺聽到了唐覺的一番話之後,本來躺在座椅上他,一下坐了起來,面帶微笑的看著唐覺。看來是他已經想通了正在思索的問題,也不用再犯難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想通了?」唐覺看著沈鈺的表情,也知道了他看破了案件的一些端倪,於是率先問道。

「是啊,但只知道兇手犯案的手法,還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說說看。」唐覺也端正了坐姿。

「據被害人的母親表示,被害人和我一樣,都怕冷。這幾天雖然已是初春,但氣溫依然很低,所以很有可能被害人駕車的時候會開著暖氣。」

「這能說明什麼?」

「別急,聽我說完。你還記得死者在環城高架上發生的車禍嗎?」

「那起連環追尾案?」

「對!」

「那不是鄒繼龍疲勞駕駛造成的嗎?」

「你真的會相信那是疲勞駕駛造成的,而不是兇手計劃的一部分?」

「什麼意思?」

「我在想可能兇手是那個時候就想對鄒繼龍下手,結果鄒繼龍逃過一劫,只受了點輕傷,所以兇手才會再次行兇。」

「可是兇手到底用的是什麼手法讓鄒繼龍裝上中央隔離帶的呢?」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一直找不到關鍵線索的地方。」

「什麼意思?」

「因為我們的方向是錯誤的,所以不管怎麼查都不會有結果。」

「你的意思是……」

「我們都在想著鄒繼龍是如何掉進河裡的,卻忽視了他是因為什麼而掉進河裡的。」

「因為什麼呢?」

「因為他睡著了。」

「開車的時候睡覺,那還不是疲勞駕駛嗎?」唐覺越聽越糊塗。

「這是兇手布置的一個密室殺人的手法,而密室就是受害者的車子。」

「那他是用的什麼手法呢?」唐覺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想應該是某種催眠的藥水,噴洒在被害者車內,因為死者長期呆在車內,肯定會接觸到這些藥水。如果兇手再將一部分的藥水噴洒在空調排風口的話,暖風一吹,便會加速藥水在空氣中的傳播速度,所以被害人一旦將這些藥水吸進身體,便會造成身體上潛意識的睏倦。如果車輛行駛在路上,就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後果。這樣的話,兇手就能在沒有任何兇器的情況下,殺人於無形,而且還能做到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就現場的情況來說,你的推論完全能說的過去。難怪那起交通事故有目擊者稱看見鄒繼龍在打瞌睡,原來是這樣。」唐覺回想整個案件,逐漸捋清了思路。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河東市的案件先發生,現場點數是『三』,而鄒繼龍的案件后發生,但現場點數是『四』了。」

「因為兇手採用了這種可以延遲犯案的手法,自己也有著充分的不在場證明,他也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去了河東市殺害吳勇。」

「其實兇手本來的打算就是先殺害鄒繼龍,再去殺害吳勇。」

「但沒想到,鄒繼龍在環城高速上只是受了點輕傷,所以兇手便再次接近他,將他加以殺害。」

「不過現在很遺憾,車子掉進了河裡,空調的出風口也在水裡長期浸泡過了,可能也檢驗不出催眠藥水的成分了。我的推論也只能是推論了,不能作為直接有效的證據了。」沈鈺顯得有些失望。

「不用灰心,至少我們能知道兇手的犯案手法,也證明了確實沒有『完美的犯罪』這種說法。」唐覺安慰的說道。

「所以兇手和被害者應該非常的熟悉,知道被害者的一切習性,而且還能隨意的出入被害者的家裡、車裡,所以更加證明了熟人犯案的可能性。」

「如果這麼說的話,那鄒繼龍很有可能在死前不久見過兇手。」

「應該是,但還是沒有辦法證明兇手的身份。」沈鈺長嘆一聲。

「也不知道陸凱和張霖的調查進行的怎麼樣了。」

「別著急,現在既然有了突破,就會有更大的突破,耐心一點吧。」

「那你這麼有耐心的話,怎麼還睡不著覺的呢?」

「又挖苦我?」

「怎麼會呢!」

在兩人專心討論案情的時候,遠處的潁川橋上,一個面色滄桑的男人走在橋面上,他的長相和實際年齡也許並不相符。但在圓形的鏡片下面,那一雙深邃的眼睛卻顯得更加的睿智。他右手頂著雨傘,左手拄著拐杖,右肩上還掛著一個和上衣很不搭配的單肩包。

他走起路來很吃力,也很緩慢,還時不時的喘著粗氣,看起來左腿應該是受過很嚴重的傷,行動很不方便。

他走到橋中央停了下來,一直注視著橋下的案發現場。一些雨水打濕了他的上衣,他也全然不去理會。

一會之後,默默地離開,朝著商業中心方向去了。

沈鈺看見了這一幕之後,也急忙下車跟了上去。順手關車門時使了很大的力氣,以致於整個車身都隨之震動。

「什麼情況,你去哪?」唐覺放下車窗問道。

「你先回去吧,我去有點事。」

沈鈺說完就徑直王往商業中心去了,唐覺還沒來得及問清楚,沈鈺就已經消失在了馬路上,甚至連雨傘都忘記拿,好在現在雨已經停了。

這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啊,唐覺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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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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