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章 過去照進未來

「好點了嗎？」艾麗絲冷靜地盯著他的眼睛，眼神中沒有一點羞怯。

「我好了。」孟三生誠惶誠恐地點頭。

艾麗絲伸出手來輕輕摩挲了一下他的臉：「冷靜下來就好。我們走。」

她一甩滿頭淡金色的頭髮，朝尼昂偏頭使了個眼色。尼昂用力點點頭，雙手一舉，硬生生將孟三生的身子舉了起來，扛到肩頭。其他的突擊隊員圍在艾麗絲和尼昂身邊，以幾百把強火槍對準遠處四散亂跑的冰霜戰士，一點點朝著後方的內城退去。

當所有突擊隊員退入內城牆的時候，新的一波寂靜族軍隊沖入了涅磐城，收編了被孟三生打散的部隊，穩住了陣腳。

這一場涅磐城的攻防戰在孟三生出現之後，陷入了膠著狀態。本來兵敗如山倒的人類軍團在內城站穩了腳跟。而勢如破竹的寂靜族大軍在損失了三頭寒冰典獄官，七頭幽冥犀鬼之後，先鋒兵團的指揮鏈徹底斷裂，幾千冰霜戰士沒有了指揮，又被孟三生的攻擊激起了心頭從未有過的恐懼，士氣低迷到極致，甚至開始感染整個大軍。

在這個不利形勢下，即使寂靜族佔領了涅磐城外圍，一時半會兒無法組織起攻勢。

近八千的冰霜戰士將涅磐城內城圍得水泄不通。內城之中，十萬人類民兵和近一萬不死鳥營士兵日夜不停地修築地堡和街堡，決心和寂靜族巷戰。噩夢旅的沉睡者戰士也在龍泉的帶領下加入到建築工程中來。

在擁有輻射防護的地下避難所中。孟三生在尼昂等人的幫助下脫下了朱紅血裝。他身上的殺性永遠停駐在了盔甲之上，他的心性恢復了正常。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了終於死裡逃生的感覺。之前在戰場上體會到的殺性附體，實在太可怕了。他就好象被人綁在瘋牛身上衝鋒一樣，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幸好艾麗絲之吻將他從瘋狂中救了下來。

孟三生腦子完全驅散不走艾麗絲之吻帶給他的迷醉。他曾經和很多女孩子**一度。但是那些烈焰紅唇給他的是饑渴的熱望，想要和她們翻雲覆雨，共赴巫山。但是。艾麗絲之吻給他的卻是寧靜和安詳，就好像親密愛人在為他端上早餐之後，印在他嘴上的輕吻。

這個吻給他的是一種幸福感。就好像……在遠征城那個**的夜晚，孟三生體會到的那種感覺。

「她不可能是遠征城中的那一個，但是為什麼我對這種感覺這麼熟悉。」孟三生胡思亂想著。

他揉著自己的嘴唇。仰天躺在避難所的床上，傻呵呵地望著天花板，腦子裡全是艾麗絲的形象。

「你怎麼了？」尼昂的大臉忽然塞滿了他的視野。

「我的媽——」孟三生滿腦子綺麗遐思煙消雲散，嚇得失聲叫了出來。

「嘿嘿，想我妹吶？」尼昂笑嘻嘻地問。

「沒有啊！」孟三生瞪圓了眼睛。

「你別怕。我不怪你。」尼昂笑眯眯地說。

「我真沒想。」孟三生直著脖子奮力撒謊。

「怕啥，被她親過的人都和你一樣，好一陣子都對她神魂顛倒。」尼昂滿臉壞笑。

「什麼，她還親過別人？」孟三生頓時非常失落。

「你不知道，艾麗絲的超能力就是精神激勵。有她的精神激勵，周圍的人往往幹勁十足。心甘情願為她的理想而奮鬥。一般來說，艾麗絲的精神激勵只需要距離她一定範圍就可以收到。但是，不死鳥營的戰士因為經常和敵人浴血奮戰，很多人都會因為不斷地殺敵而變得冷漠殘酷，心理失控。這個時候。艾麗絲之吻就會顯示出卓越的心理治療作用。」尼昂解釋道。…。

「哦~~~」孟三生吸了口氣，臉皮都耷拉了下來，「這麼說，她只是給我提供了心理治療。」

「嗯，不過剛才她親你的樣子還是嚇了我一跳。平常她只是蜻蜓點水地親一下戰士的額頭，就好像母親在親淘氣的孩子。但是她對你可是嘴對嘴的親吻。也許是你瘋得太過厲害了。」尼昂撓著頭笑道，「老實說，我還真沒見過你這麼變態的瘋子，一口氣殺死了三頭寒冰典獄官，七頭幽冥犀鬼，上百個冰霜戰士。一天就趕上了我十年的殺敵數，真是太可怕了。這種變態殺戮一定讓你瘋到了家。所以老妹才會給你獻上嘴對嘴。」

「大概，要不是她，我估計自己真的會發狂而死。」孟三生充滿后怕地說。

「戰爭對人的影響就是這麼大。」尼昂的神色嚴肅了起來，「我的戰士很多都瘋掉了，和你一樣。尤其是在與妖獸和掠奪者作戰時，我們有時候要和被感染的自己人作戰，這對人的心理傷害最致命。這種心理損害，就算是妹妹的精神激勵也治不好，只能減緩它發作的速度。」

「我理解的。這樣的戰鬥，我也打過。」孟三生感慨地說。他曾經在紐約和妖軍作戰，親眼看到市民被咬，變成了聖裁者，那種慘狀無法用語言形容。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從哪個時空來的？」尼昂忽然改變了話題，好奇地問。

「我是……」孟三生撓了撓頭。

「你是從2012年來的……」房間的自動門忽然開啟，艾麗絲手裡攥著一張嶄新的報紙衝進房間。

「啊？」孟三生大吃一驚，他的身份可是領域的大秘密，艾麗絲是怎麼知道的。難道自己無意中透露了領域的秘密，這可是要被抹消的大罪啊！

「不用隱瞞了，看。」艾麗絲將手中的報紙丟到孟三生的腿上。孟三生連忙坐起身，抓住報紙仔細觀看。

這是一張2012年11月份的報紙。報紙頭條上寫著：「神秘男子走調歌唱死十萬妖軍，進化者聯盟收取本戰最大榮譽。」

報紙的圖片上赫然畫著正在彈琴放歌的孟三生。

「這是你？！」尼昂抓起報紙，對著孟三生左看右看，情緒激動到極點，「我從曾祖父那裡聽過這條傳說，紐約妖軍大逆轉可是一個世紀的話題。我記得，當時人們把你稱為神奇的孟，但是進化者同盟對你有另外的稱謂，他們把你稱為……稱為……」

「太拳孟！」艾麗絲飛快地介面說道。

「對，太拳孟！」尼昂興奮地嗖地跳了起來，他高大的身軀差一點頂到天花板。

「不可能啊！」孟三生從尼昂手裡拿過報紙，再檢查了一遍上面的文字記錄，心亂如麻。

他記得在第一末世的時空中，他率領賣萌社打敗了倪裳和十二妖師兵團，獲得了救世果。那麼按照領域和空間的規則，第一末世的時空將會被空間利用滅世果扭轉回到2012年9月艾達和麥克闖入太陽階梯市那一刻。那麼，他對抗紐約十萬妖軍的事迹應該隨著時空反轉而消失才對。為什麼兩百年後的報紙上還有他存在的記錄？

「怎麼了，是不是有種時空紊亂的錯覺？」尼昂好奇地問，「聽說這是時空穿越者特有的毛病。」

「呃……」孟三生看了五大三粗的尼昂一眼，他還真看不出這個筋肉男竟是個科幻粉。

「我只是沒想到兩百年後……」孟三生支吾著說。…。

「你的事迹都寫進了網際網路，一旦上網，只要網際網路不斷，就永遠存在。這張報紙我也是剛從網際網路上列印出來的。」艾麗絲雪白透明的臉上紅雲飛升，顯示出她激動的情緒。

「嗯，我的確是當年的太拳孟……」孟三生感到沒有否認的必要。太拳孟本來就是他的掩護身份。他只是感到心頭一陣沉重。那種過去歷史忽然壓上身的感覺，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本來以為，他經歷過的一切和一場夢沒有區別，一旦時空果反轉，一切就會被抹消重來。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在這條時間線上做的一切，一直蔓延到了第二末世。

第一末世和第二末世本來像兩個互不關聯的世界，但是他現在卻深切地感到，這是一條完整的時間線，而且，這條時間線歷史的多災多難，足以讓任何歷史學家和哲人掩卷長嘆。

「我們都是你的崇拜者。神奇的孟！」尼昂欣喜如狂地一把抓住孟三生的肩膀，「就算是在今天，也沒有人能夠超過你當年一嗓子唱死十萬妖軍的戰績。之後，你幫助黛莉婭力守黑河基地，你和你的同伴怒殺十二妖師，令整個妖軍土崩瓦解，更是我最喜歡看的戰報。但是，當時記者採訪黛莉婭時，她卻說之後再也沒見到你。很多人以為你已經和妖軍同歸於盡。但是我和妹妹都堅持認為，你還在另一個地方活著。」

「黛莉婭……」孟三生想到黛莉婭，頓時湧起一陣甜蜜的憂傷。她當初也是一個傲嬌系的粉絲，裝作對自己毫不在意，其實卻是太拳孟無可救藥的腦殘粉。他的失蹤，對於她的打擊一定非常大。

但是，當時自己根本沒有想過和她道別。他一心只想沖入第二末世去救大侄女。

黛莉婭、多明戈、艾達、安娜、珍妮、喬安娜、阿黛、鎖喉、伊戈爾、術士……這些故人的面孔一個個在孟三生的眼前閃現。如果這個時間線上發生的事情還沒有被抹消，他們都會活過漫長的歲月，一直活到2077年的世界核爆。這可怕的災難會對他們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呢？好不容易熬過2012的聖裁之災，又要面對2077的大核爆，這些昔日的故人們會不會已經對人生絕望？

這一瞬間，孟三生沮喪得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