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準備
因為員工結構，聖誕節是威森科技的重要節假日，研發任務重，非華人研究員今年回去的很少，基本上都是親人過來看望。不過李庄從沒想過托馬斯會跑過來湊熱鬧，驚訝一番后給他泡了一杯咖啡。
托馬斯伸手接過，「你這裡的軟體高手似乎不多啊，ai研究員水平更不怎麼樣，比我們那邊落後甚多。」bxwx.org
李庄悻悻然，哪有開口就打擊人的，不過兩人交流比較多，現在算是熟人，懶得計較。
客人彷彿沒看到主人的表情，自顧自地說話，「我擅長軟體和超精密加工，自動化方面雖然沒你好，但比貝博士強，如果你願意接納我，以後威森科技自動化和計算機軟體方面不用愁了。」
李庄苦笑，「我們兩個月前被華盛頓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現在不適合招收你這種有特殊經歷的人才。」
托馬斯立刻來了興趣，連連追問。李庄簡略地講了一遍，末了恨恨地說：「他們的卧底居然親自交涉，把公司管理層氣得七竅生煙。」
托馬斯大笑，「我覺得你們是臉上掛不住，畢竟華人替白人效力，有違傳統觀念。其實很正常的，白人替這邊做事的大把，情報界什麼樣的人都有。說說吧，什麼時候能接納我？我的技術圈很強大，如果加入，足以讓威森科技在短期內出現質的提升。」
李庄想了想，「湯姆，要不這樣，聯合技術公司有很多高級研發訂單，如果你有時間，可以幫我做些研發，至少可以增加一些收入，行不？」
托馬斯沉默片刻，「行，細節我會處理好的。其他的呢？」
李庄說：「我在研究ai，但軟體方面有些問題，如果你能幫我找些ai研究進展，尤其是大學和大公司的，我將很感謝。」
托馬斯說：「我也在研究ai，不過以軟體實現方式為主，現在水平不錯，要不我們切磋一下？」
李庄很無語，「軟體我不如你，認輸，我的問題呢？」
托馬斯洋洋得意地喝了口咖啡，「你也不看我住在什麼地方，ai理論研究領域，mit是王者，大公司的工程進度雖未知，但不可能超過理論研究水平，你放心，我會定期給你總結的，舉手之勞。對了，我有些技術問題要請教你。」
這廝居然有這麼謙虛的時候，李庄愣了愣，「你說吧，只要是能說的，我知無不言。」
托馬斯於是說起詳情，李庄聽完后哭笑不得，原來是智能玩具，沒想到這廝居然對玩具感興趣。懶得計較，一起聊得不亦樂乎。兩人的話題慢慢偏了，集中到系統架構和基礎設計上。
不知不覺中午餐時間到了，托馬斯立刻終止聊天，準備去吃飯。兩人一前一後出了辦公室，直奔公司食堂。
「阿庄，前面是誰？」苗興彥跟上來。
李庄低聲道：「一個曾在特殊部門工作的高高手，比較高傲，而且不怎麼會說話，你不要主動搭訕，不然肯定鬧得灰頭土臉。」
苗興彥輕笑，「我一看他那樣子就有些怵，能不惹最好不惹。」
「你們說什麼呢？」托馬斯回過頭來，「不要欺負我不懂華語，我正在學，明年就沒問題了。論到語言天賦，沒幾個人能跟我比。」
李庄和苗興彥對視一眼，均想到了公司的兩位bt級語言高手阿克曼和張明德，一起大笑。
托馬斯一愣，「還有人說過這話？是誰，我要找他比拼一下。」
李庄立刻拿起電話打給阿克曼和張明德，通知他們到食堂會合。他用的是英語，托馬斯聽得清楚，滿臉的興奮，摩拳擦掌。
……
比拼結果李庄不知道，也不感興趣，反正托馬斯走了，帶著遺憾和興奮走了，不過留了一些有價值的貨色，網上找不到的。
一直呆在國內的李代表庄同志悲哀地發現自己在軟體方面似乎只有加密、cad和cam能達到一流水準，其他的真的不怎麼樣，比不了真正的大高手。世界第一it強國不是說說，連托馬斯這種級別的人物都能讓自己覺得有壓力，雖然那廝是高高手，但軟體方面最多能到一等二級。樣樣佔全樣樣稀鬆是搞研究的大忌，看來未來只能精研ai和機器人了。
有壓力，陷入思考的時間便長了，「呆總」的綽號迅速流行起來。「奇哥」帶頭叫，上樑不正下樑歪，下屬有樣學樣，再說如果考慮諧音，很貼切。李庄懶得計較，除了搞研究就是教學生，其他的事務統統讓高層聯席會議和實驗室管理層聯席會議處理，偶爾看看相關的花邊新聞。
wlfs在上千高級研究員和數倍於這個數字的應用工程師的支持下幾乎每個月都有進步，現在是業界數一數二的企業，並與十多家裝備製造商建立了合作關係。
電動車聯盟大會結束后，混動車和電動車迅速流行起來，充電站的建設在加速，各國的電力電網公司都對快速充電技術進行大量的研究，技術日益提升。小的化學燃料供應商建設電廠，大的則慶幸地球離不開石油和煤炭，其他的行業如塑料、化工等需求強勁。
汽車動力技術的革新還帶來了人才遷移，大量從事汽車發動機和變速箱研究的人才一下子沒有了工作，電池工程師和電機工程師成為熱門的高薪職業。聯合技術公司從歐洲和北美招收了大批精密加工方面的人才，充實了總部的研究實力。wlfs逐步穩固自己的地位，威森自動化順帶受益。
自動化和精密加工是李庄的本行，無論威森自動化還是wlfs都是嫡系企業。與威森科技高層的憂心忡忡不同，他知道wlfs的底細，也有能力干涉它的運作，沒放在心上。調整布局后，注意力集中到智腦上。
田新民做技術交易的水平一流，當然也跟他在花旗國呆過很長時間有關，威森科技與五角大樓的交易完成得很順利。資料到手后，首先消化3d憶阻器晶元技術。基礎物理實驗室一幫人忙忙碌碌，用了半個月就將細節摸清。技術資料很真實，也許五角大樓考慮到這邊高手眾多，怕作假被人嘲笑，霸道有限度。
消化順利，基礎物理實驗室根據自己的研究對憶阻器進行了改進，完善了生產工藝和批量生產控制。hp的憶阻器晶元雖已上市，但李庄覺得不夠完善，不願意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採用容易買到的大路貨，所以才想拿到核心技術資料用實驗室附屬工廠生產。
hp在這場交易中收穫頗豐，聯合技術公司和他們做了暗盤交易，另外交換了一批他們能用到的重要技術，並採購了一批通用伺服器。威森科技繼續擴張，法務部又招了些人，到處註冊專利加把研究員手上的轉移轉入公司。
台灣來人在基礎物理實驗室的地位已穩固，無論研發還是製造。由於規模越來越大，基礎物理實驗室附屬工廠11月初獨立註冊。梁燦擲骰子輸了，王雙成得意洋洋地揮毫潑墨，並親手掛上「k市成燦光電有限公司」的牌匾。不過兩人都不是做經營的料，只能當廠長和副廠長。
成燦光電佔地三十餘畝，廠房均為三層框架結構。電子行業沒有機械行業那麼大的設備，振動小。相比之下，精密加工實驗室和智能生產實驗室的附屬工廠慘多了，被趕到園區邊緣，因為大型精密沖床和磨床工作時很吵，廂式熱處理熱備需要獨立供電。
成燦光電一開始就按最高級別的光電子廠來設計，裝備精良，應用了基礎物理實驗室發展的多項先進技術。李庄親自設計了自動化生產工序，並用一套a40製造專家系統加四喇叭來控制安裝有超精密加工設備的無塵車間。
超精密激光定位技術方面，激光工程項目組發現花旗國提供的技術有些貓膩，不過問題不大，也許那邊也沒有研究透徹。高手雲集的項目組用自行研發的成熟技術進行了改良，順利達到李庄提出的要求。
做光電元器件的公司不少，市面上有大批的優質品，不過採購部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向頂級大廠和研究所定製，因為有壽命要求，而且不低。
威森科技和多家光通信公司及研究機構一直有聯繫，這次提出的採購要求讓他們有些驚訝，不過考慮到前期合作愉快，給的價格又不錯，管理層便讓讓頂級工程師親手製作了大批符合威森科技要求的元器件。
運算核心方面，ibm的硅光晶元雖不怎麼成熟，但李庄還是很想要。可惜不管怎麼誘惑，那邊就是不鬆口，無奈之下只好要求他們提供最好的risc晶元。
ibm在risc晶元方面儲備充足，只是很多技術因為市場原因沒法投入生產，難得碰到一個同行的冤大頭，要價很兇。周志好說歹說，還讓周奇森出面托關係說情，勉強搞定。
人工突觸方面，威森科技與多家公司和研究所交換了專利授權，但現在還不是非常成熟，無法做到批量穩定生產，暫時列入儲備，基礎物理實驗室已成立項目組精研。
林林總總的元器件數量極其驚人，有三十位工程師組成的採購組用了半年才完成任務。隨著定製產品的陸續抵達，檢測工程師團隊一直忙個不停。
六角大樓十五樓以上的內部裝修一直在進行中，總管是大喇叭，施工機器人由機器人項目組設計。外牆面安裝了高效太陽能電池板，基本設計由智能家庭項目組完成，李庄審核了設計方案並讓大喇叭進行了優化，威森安裝公司負責具體的施工。
太陽能電池板有些光污染，不過園區建築清一色使用綠色隔熱玻璃，員工們便沒有抗議。王風以前讓省建築設計院留的採光通道現在派上了用場，複雜的光學系統將外面的陽光反射進大樓內部，減少了日光燈的使用。
花旗國不讓威森科技在k城建廠生產高效mcsb，聯合技術公司因此佔了便宜。wles正在珀斯日夜趕工建設大型工廠，將批量生產轉化效率30%~56%的各類mcsb。堪培拉很有興趣，看過樣品展示后讓公共服務部門下了一批訂單。k市這邊暫時沒有得到消息，不過就算知道了也未必有興趣。那玩意暫時不便宜，估計只有使用高級電動車的車主們會感興趣。
威森科技園區的建設一直在持續中，各實驗室和行政樓都進行了擴建，幸虧當初規劃頗好，建築之間距離大，不然極速增長的員工足以讓公司內部陷入混亂。
研發區、行政區、生活區和公共區一年前便徹底成型，外圍部門統一搬到園區大門附近的實業樓。研髮型企業機密多，必須考慮保密，沒人抗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保安部抽調了一半力量去超級莊園工作，前期自由自在自得其樂的李兵硬著頭皮坐上了超級莊園保安處副經理的位置。陳小軍那廝也沒逃過，三天兩頭往超級莊園跑，現在坐飛機坐得麻木了，每次回來都要滔滔不絕一番。
分去一半力量的保安部仍保持150人的建制，由於是保密單位，加上威森科技的名氣，省里考慮再三還是批准了市府為保安全部配發槍支的報告。
公司內部分工明確，保安部和採購部各司其職。李庄除了研究和教學生，就是去看成燦光電正在生產的核心元器件。核心元器件沒有外協，一方面是很貴，另一方面是大廠的工程師不能讓放心，能超過在電子大廠工作數十年的成燦二人組的工程師不多，更不要說責任心。
「阿庄，你這次要的東西比以前多，打算幹嗎？你不要嚇我，一噸多的頂級元器件要是放到以前，非得虧死你不可。跟你說個秘密，以前我不好意思說。你要的東西除第一批我花費的精力比較大，其他的都是我老廠接的訂單，利潤空間足。」
李庄目瞪口呆，「師父您不會連檢測也偷懶吧？」
梁燦哈哈大笑，「我有這麼缺德嗎？你師父我老老實實地把那些東西檢測完，當時可沒現在這麼先進的設備，差點把我累死。你這傢伙秘密很多啊，我聽人說這批東西又沒從財務部的賬上走，說說吧，打算幹嗎？記住，不要轉移話題，你的老套路我都看膩了。」
「想知道？我不告訴您，哈哈哈哈。」
裝神秘的傢伙自得其樂，聽眾都大皺眉頭。梁燦擺擺手，「不說算了，我們吃飯去。」
老大領頭，其他人跟著出門，梁思涵趕了幾步，湊近低聲問：「師兄，你是不是打算造一台巨型機？我看這些元器件差不多夠用，另外還缺一些。」
「差不多吧，不過我的設計不一樣，有些元器件我的方案中用不到。」
李庄模稜兩可，v級可以說是巨型機，個頭很恐怖，以目前元器件的技術水平，只能做到這個程度，集成晶元先不說設計和驗證，光批量生產質量和壽命就足以讓人撓頭。
梁思涵一驚，「巨型機項目組這麼快就有成果了？」
李庄搖頭，「不是，我準備驗證一個設計方案，如果能成功，可以大大減輕園區伺服器的壓力。」
梁思涵恍然大悟，「原來是大型機，師兄你真厲害，我太佩服你了，能玩大型機的只有極少數人。」
李庄呵呵直笑，「總有人可以做出來的，連複雜的核反應堆都有人能獨立做出來。」
「完工後我能過去參觀嗎？」梁思涵問。
李庄輕笑，「公司保密制度你知道的。」
梁思涵吐吐舌頭，一溜煙地走了。李庄看著纖瘦的背影發獃，從沒想過師妹會有如此小兒女的動作。
梁思涵來公司后變了很多，先前的冷傲逐步消去，如果不細心，還聽不出她的地方口音。
這在以前難以想象，不過可以理解。
歧視是很常見的行為，看不起比自己笨的、比自己窮的、比自己出身差的。威森科技高知雲集，梁思涵自覺傲人的智商只能算中等，在實驗室內部很收斂。沒辦法，總不能自我催眠認為自己比別人強，催眠多了會被人認為是神經病。
窮與富是一個永恆的話題。富人看不起窮人，因為他們活得自在，不像窮人需要為糊口而奮鬥，可以享受更高檔次的資源。威森科技的體制決定了員工的收入比外面高出甚多，工
工業區企業員工因此很妒忌威森科技的外圍員工，水平類似，威森系的收入卻高一倍有餘。
梁家在台灣屬於殷實家庭，梁思涵自然不大看得起比台灣大部分人收入更差的大陸普通人。在威森科技這些都沒有發揮的餘地，只好糾正自己的觀念。
出身高貴與否，在很多人看來很重要，因為涉及到社會地位和資源分配。**雲集的京城頂級名校說明了權力的重要性，他們真的有那麼聰明嗎？事實顯而易見，會不會玩政治跟會不會考試完全是兩碼事。
人是喜歡攀比的動物，原因主要在於心理，沒人喜歡比別人差。攀比到極限，往往會變態，總能找到能歧視別人的地方。實在找不到的，便用莫須有的罪名來蓋大帽子。很顯然梁思涵還不至於神經不正常，梁燦夫妻都是正常人，家教不錯。梁思涵本人的安全性不用擔心，但交際圈值得商榷。她的朋友都在台灣，基本上每個月都有人過來看她，訪客的背景沒人知道，也不好調查。
「希望不要出什麼麻煩吧，到時會讓我左右為難。」
李庄甩甩腦袋，竭力將負面情緒趕走，然後快步走入食堂。明天就是元旦，公司放假，過來吃飯的人並不多，輕鬆找到位置。餐飲管理處工作出色，絕大部分員工都選擇在食堂吃飯。先前看似龐大食堂現在有些擁擠。不過這是暫時的，基建處正在興建三所新食堂，二月底就可以完工，屆時座位不再是問題。
這些細枝末節自有餐飲管理處操心，李庄懶得想，扒完飯便回家帶兒子散步。
共同體大人現在喜歡散步，已經成了習慣，小短腿還跑得不慢。麗莎自然跟著，她比丈夫會享受生活，每天準時上下班，很少去食堂。從這點看，她還沒有完全適應這邊的餐飲習慣，而且嫌師傅們做的西式菜肴不夠地道。
「明天去哪玩？」麗莎問。
李庄說：「你拿主意吧，我不知道，去哪我都跟著。」
麗莎輕笑，「去省城逛街，行不？」
李庄皺了一下眉頭，元旦省城人肯定多得要命，再說還有不想見的人在那邊。威森科技越大，林家的小動作越頻。
「爸爸，我要去動物園。」雙威抱著大腿撒嬌。
李庄呵呵直笑，「行，去就去，我們玩個痛快。」
……
元旦省城人山人海，不過雙威沒什麼感覺，興奮得忘乎所以，一家三口回到k城時已是晚上八點。
李庄累的夠嗆，洗完澡去六角大樓檢查了一遍便回屋上床睡覺。電話突然響了，是苗興彥的，有些納悶，怎麼這麼晚苗苗還打電話過來。
「興彥，什麼事？」
電話那頭一字一句，「ibm宣布自己研發出了全球第一款基於ann的強ai！」
李庄的腦袋轟地響了一下，有些艱難地問：「確定？」
苗興彥很肯定地說：「網路上有新聞，你看看。」
李庄木然地掛了電話，自言自語，「馬上要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