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顧青岩
蘇合離開鮮血浸染之地,肩頭抗著蚯蚓,身後拖著棺材,往遠處走。
拜血教的出現,充分說明前面有人口聚集的地方,不然這幫嗜血的傢伙靠什麼修行呢。
宗派總會在人煙聚攏的地方落腳,那樣才有機會獲得更多的資源,就算他們的主要修行材料來自邪祟,可大多數邪祟都是往人煙多的地方去,他們自然也要選擇人煙多的地方。
蘇合才走出沒幾步,就停下來,直覺告訴他有危險在側方。
……
顧青岩在已經破爛的仙人冢里撿到一顆發爛的頭顱,用手彈掉上面生出的蛆蟲,在腦殼上摳開一個洞,放入食腦蟲,取出咀嚼。
眼前出現亡者最後的畫面,她在畫面里又見到了蘇合的樣子,還有一個金色老僧。
正是梁嘯天死亡時候的瞬間。
顧青岩在荒山尋蹤捉跡,終於找到了蘇合離開的方向,下山尋到自己坐騎,駕馬而追。
日夜賓士,顧青岩最後耗盡了快馬最後的力氣,直接向前飛起,重重落地后憑藉雙腿往前跑,頭也不回,可憐那耗儘力氣的馬倒在地上,迎接他的將是荒野的食腐野獸。
她到了一塊地方,抖開夜梟服,蹲在地上檢查土壤,從細微處判斷目標已經不遠,與此同時,她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就在前方不遠處的林子里。
她是大業國京查司的行走,百姓和地方官習慣叫捕頭或者大人。
對於京查司的奇人異士來說,所有的兇徒都是獵物,他們作為獵人,一旦盯上一個獵物,就會死追到底。
也正因為大業國京查司官修的這個特點,邪祟與邪道之人會對其產生畏懼,生怕被京查司的人纏上。
蘇合併不是京查司追蹤最久的兇徒,有人曾追殺一隻邪祟,用了十八年。
但是顧青岩顯然沒有什麼耐心,數月的光陰對她來說,已經讓其煞氣積攢到了頂點。
縱身往前方林子里去,落在一顆巨大古木的樹杈上,見到了下面一片血霧。
她安靜地蹲在樹杈上,當血霧散去時候,一切盡收眼底。
自己苦苦追尋的兇徒又殺了一伙人,那是拜血教的人,他在京查司修行的時候,見過同僚抓過幾次這個宗門的人。
拜血教大部分是用牲口和邪祟的血液修鍊,京查司管不著,可總有那麼些人會越界,用更有效果的人血修行,那京查司便不會客氣,該抓抓,該殺殺。
她見到蘇合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棺材,拖著就要走。
是時候動手了。
顧青岩緊握腰刀,續上力氣,腳下一震,如一陣狂風般沖向拖著棺材的蘇合。
那粗壯的樹杈隨著她借力而直接斷裂,可見力道之大。
蘇合感知到了危險,沒來得及看清來人面目,只聽到刀子離鞘聲音,忙鬆開手上的土龍,身子一縮,往地上趴去。
不管作為道醫,還是遊方郎中,一舉一動都講究一個穩字,比如普通的遊方郎中說話沒個把門,身子動來動去如個潑皮,那麼就沒有病人信你的醫術。
道醫同樣如此,不管袍子怎麼臟,臉上多少泥,動作始終都保持了一定的優雅,抬手銀針取命,揮手醫幡呼風喚雨,都不會有太大的動作。
蘇合現在沒那麼多講究,不顧形象地往地上趴去,生死關頭,誰還在乎那虛無的優雅,就算敵人見到了自己不堪的一面,只要殺掉,就沒有人知道你趴進了泥坑還是糞坑。
躲過一陣狂風般的攻擊,蘇合在起身時候,將白色銀針刺入地面埋著,身子立馬離開棺材邊,往一顆高聳入天的古木邊躲去。
顧青岩偷襲未成,心中已經有了些驚詫,一個剛剛換肉的道醫,沒有理由躲過這樣力道的偷襲,那可是蓄滿了煞氣的攻擊,自己已是肉身錘鍊大半,沒有理由被一個剛蛻皮不久的道醫躲過。
一刀未果,直接折身反衝,地面被踏出一個坑來。
快刀剛猛,斬向蘇合人頭。
蘇合用蚯蚓拉著附近樹榦盪了出去,殺意凜然的刀子上攜著滾滾煞氣,就算刀子沒有斬中身體,烈風的煞氣卻如無數鋼針擦過身體。
黑色的道醫袍子被撕開數道口子。
附近古木脆生生地被斬斷了。
「你真聰明,」顧青岩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棺材:「提前給自己準備好了棺材,其是你不掙扎的話,我倒是願意給你挖個坑埋了,只是腦袋我要帶走,那是我的賞金。」
「姑娘,你認錯人了吧。」蘇合終於看清顧青岩的面容。
是個好端端的姑娘,身子骨婀娜窈窕,夜梟服將其身體裹地說不出的曼妙,快刀閃亮,刀身勻稱細長,較直刀彎曲一些,精緻中帶了些粗蠻霸道,京字腰牌掛在腰上閃動暗沉光色。
再看那張鵝蛋臉,明亮的眸子隱含濃烈殺意。
要不是右邊臉上豎著一道猙獰明顯的疤痕,可稱得上傾城辣美人。
天妒紅顏,莫不過此。
「哼,」顧青岩瓊鼻微動,擺動刀子的位置,準備下一次進攻:「我顧青岩做事,錯不了,你,蘇合,春仁堂殺人殺師殺鎮守,黃連縣殺人奪財殺縣令,荒山裡也沒少作惡吧,不說別的,地上六人性命應該是你的成果吧。」
蘇合看了一眼顧青岩腰上的牌子,知道今天事情大了,他雖然第一次遇見京查司的人,可是非常明白,一個京查司的人出現,事情得不到解決,就註定會有更多的人來。
書上的文字,旁人口中的話,不管多麼扯淡,終歸要信三分。
而且京查司的人一旦失敗死亡,就會有更多更強的京查司的人參與進來,一定會討一個結果。
「別人殺你的時候,難道不應該還手嗎?」蘇合見到對方還願意聽人講理,或許還有些機會:「我確實如你所說,殺了人,可當你的師傅整日惦記著拿你入葯,你會如何做?」
「就像你剛才偷襲我的那一刀,我若不自保,如今人頭已落地,這樣的話,姑娘覺得我可做錯了?」
「我只相信我的眼睛。」顧青岩雙膝微曲,做好了蓄力準備。
「可笑,你又不在現場,怎麼會看到真實。」
「這個不用你管。」
「就算你看到了當時殺人的情況,之前幾年裡別人遭受的痛苦和恐懼,你可曾見到,你們京查司該換個抓人除邪的方式了。」
話音才落,顧青岩一刀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