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歸一
恍惚間,陳海看到一個身穿黑衣的「人」向自己望來,雙手秉持一把刀,與自己隔了萬古對視。
他竭力想要去看對方面容,但始終如迷霧般繚繞。
那「人」對著自己翕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向著陳海一刀劈來,那一刀后,黑袍「人」臉色慘白的閉上了眼睛。
接著就是無盡的疼痛向著陳海襲來,撕心裂肺。
他陷入了深淵,四肢陷入泥濘,只能向下永無止境的下墜,死亡的風打在靈魂上,讓他沉睡。
無盡的光穿過時間的束縛,從遙遠的未來與過去而來,最終在現在成為一個點,將陳海的靈魂與軀體包裹,重新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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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盡頭,一座廢墟之上,古老的雕像記載了宇宙的起始,而腳下的壁畫被一種未知的力量破壞,巨大的溝壑將宇宙撕開一道裂縫,就像是一道牆被用蠻力破開。
在宇宙的奇點,一道紅色的刀光化作一隻手,無視宇宙的各種力量,將宇宙爆炸所產生的無數星體揉碎后依次重組,就像是一幅畫被重新打開。
黑洞被手全部扔向那到裂縫,所有的恆星被捏造成唯一,剩下的行星被大手拼接在一起,成為嶄新的大陸。
在這片大陸上,一扇巨大的青銅門矗立在中央,而在遙遠的東方,一顆參天巨樹遙遙相對。
大手瘋狂砸向青銅門,最終只能無功而返,到最後,大手轟然碎裂。
這一切可能發生了無數年,又可能僅僅在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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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球,所有的人在一瞬間全部失神,沒有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驚恐的依舊驚恐,世界已經亂了。
在德卡市c-03區的巨獸出現后,各市都出現了不同的巨獸,或長著犄角的蜥蜴,或鷹頭獅身,又或者巨大的章魚。
但他們好似沉睡。
只有從地底無限冒出來的老鼠與一些不知名的凶物啃食著逃亡的人類。
「暴雨」已經接連下了數個小時,軍隊手持槍械穿梭在城市中,經過觀察,地下這種凶獸最低要持續射擊五次才能真正死亡。
而所有軍人的腳踝處都鮮血淋漓,被啃食過,稍不注意就會被吃掉。
陳俊峰只覺得喉嚨乾燥,手心濕潤,意識恍惚,
他盯向腳踝處,傷口被水澆的沒有了血色,再仔細看去,一天天黑色的絲線在血肉中蔓延。
有毒。
陳俊峰想到了毒,他乾咳著,撕心裂肺,四肢無力。
「軍長,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個皮膚黝黑的軍人發現了異常,首先轉頭跑到陳俊峰面前,看著陳俊峰將槍口朝下,身形定在哪兒。
「撤軍…叫大家撤軍!這玩意帶毒…我怕是要交代在這兒了,你們先走。」陳俊峰虛弱低語著。
「被咬傷的全部留下來,戰鬥到最後一刻,其餘人撤退,回去后看好小海,讓他別做傻事,聽到了沒有!」
「走,全都給我撤退!」小黑大吼。
在灰濛濛的雲層下,軍長帶著幾十號人站在原地,子彈瘋狂向四周掃射。
他們的軍衣在風中作響,凶獸的血液濺在身上。
槍聲中,他們被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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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在凶獸的啃食下,超過一大半的農作地成為荒漠,沒有了糧食。
而凶獸們好似故意不去傷害那些沒有大範圍跑的人,像是圈養,像是在玩遊戲。
人門已經看不到任何希望,他們在凶獸的眼中一步步慢慢的走向各市的軍校,因為那裡地方大,他們能夠互相體諒。
人在經受災難時,往往抱成一團,就像面對火災的螞蟻,但總要有一部分犧牲,在這種情況下,人類的罪惡就開始顯現。
當天夜晚
天空下起了小雨,將地上的血跡沖刷乾淨,凶獸們眼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而在人類眼中,這場雨就像是金色的血液從天而降,打在身上,進入身體里,將身體滋潤的暖洋洋的,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場雨中,向上張開雙臂。
凶獸們神色不解,他們不明白這場雨有什麼不同尋常。
在青銅門周圍,雨滴打在黑霧上,發出滋滋的響聲,最終黑霧被逼到青銅門門縫裡,而大雨在地面上融合,形成一條條絲線,向上攀緣,將黑霧鎖在了門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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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三月五日
陳海頭痛欲裂的醒來坐在床上發獃,雙眼布滿血絲,他做了一場匪夷所思的大夢,夢見自己走了一趟地獄,形銷骨立。
此時的他看向自己的身體,彷彿都能看見自己的骨頭在作響。
他沿著床站起來,看向窗外,絲絲細雨……以及幾百號人。
又是一陣獃滯。
砰!砰砰!
「老爸,在嗎老爸?」陳海敲了敲門,想要問下現在這是什麼情況。
「誒?黑哥,我爸呢?」陳海看見小黑一臉陰沉的從走廊走過來。
「小海,軍長他……軍長在對抗凶獸時壯烈犧牲了」小黑一臉憔悴的看向陳海,雖然他是軍人,但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自己的戰友與上級在自己面前死亡,他不甘。
陳海低下頭,沉默起來,許久后才再次抬起頭。
「老爸生來就是軍人,能死在戰場上,他很光榮吧?」
「嗯,軍長一輩子都很光榮。」
「小時候我問父親,如果有一天他死了怎麼辦,你猜他說什麼?」
「軍長他說什麼?」
「那我一定是為了保護什麼而死的,我死後你也不要傷心,你只要將我們家的精神繼承下去老爸就死而無憾了。」
「我當時就說,但你也是我的爸爸啊,我沒了爸爸就只剩下媽媽了。」
「在去年,老媽因為一場交通事故而去世,在今天老爸又離我而去,現在就只剩我一個人了。」
小黑抬頭看去陳海,雨打在他的臉上與淚水交織,已然分不清那到底是雨還是淚水。
小黑咬著嘴唇,強忍著淚水不再湧出。
這一次的雨下的格外溫柔又格外的長,連續三天,期間陳海與幾個人出去了一趟在超市拿了些食物,看見凶獸,他強忍著靈魂中那股躁動不安。
他看見市中心那巨大的凶獸甚至在想用炸藥能不能殺死它,但他很快否定了這種想法,因為市中心有巨大的空洞,再者飛機已經被啃成一堆破爛。
第四天,陳海看著天空思考了一整天。
第五天,陳海召集了在軍校抱團的人群開了一場關於合理分配糧食的會議,人群中雖有異議但卻只是小數人,很快就被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