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老天愛笨小孩

花痴之後的alisa，心情好了許多。她充分的理解了，荷爾蒙的魅力。一切可以讓人心花怒放的帥哥，都可以用來抵禦壓力。

效果覺得是杠杠的！

她調整好了心情，看到時間的指針已經指向和linda約定的時間。

她深吸一口氣，拿起電話撥了過去。

「喂，您好，linda，您現在方便了嗎？」

「嗯，我可以。來吧，說說對縱橫輪胎你的想法？」

「我很想讓您，給這個企業的額度增加5千萬，原來是兩個億的額度，期望能提高到2.5億，這就是我本次年審，申請的主要內容。」

「alisa，你這番話在疫情當下這個時間點來跟我提，我有理由覺得你瘋了。」

「我知道，現在可能風險大了一點。但這個客戶對我們行很重要，如果您增額5千萬給他，他會全部提款，這樣我們行貸款的指標就更穩定一些。」

「是，你怎麼不幹脆說，你要申請增額1個億，他要是都能提款了，你們貸款的指標會更穩定一些。」

「這也確實是個思路，如果您可以的話。」

「我不可以！」linda在「我不可以」這幾個字上，加強了重音。「並且，我希望你記住，剛才你說的這番話，永遠不要和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一個人說，包括你老闆。」

「您的意思是？我不太明白。」alisa以為linda又想找茬。開始有點不悅。

「我是risk，你應該告訴我這個企業的銷售情況、用款意圖，以及你對這個企業風險的把控手段；對於你老闆來說，你其實你要說明的，也是以上幾點。只是，最後你要再告訴他，做了這筆生意，你們會賺多少錢，也許他更開心。

你這種告訴我，你希望什麼，你將會得到什麼，都不算是一個論點。所以，我希望我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人，會聽見你這種毫無邏輯、毫無觀點、毫無水平卻又言之鑿鑿、大義凌然的論據。」

alisa明白linda的意思了，她剛才表達的東西太不專業了。但這是因為她沒有經驗導致的，並不是她毫無依據的，授信報告早就發上去了，論據不是都在裡面嗎？

「linda，我是想說，報告您也看了那麼久了，企業的財務收入、用款目的、風險把控的方式我們都在報告裡面陳列了。這些都是有非常合理的計算推論的。

您現在是覺得，報告的邏輯出了問題，是嗎？之前我看您和eric往來溝通的郵件，沒有提出對這點的質疑啊？」

alisa其實更想說的是，你是乾脆就沒讀嗎？還是根本就沒長腦子？你自己不好好看，就說你自己不好好看！不要上來就沒事找事的噴我，非把我說成傻白甜，本小姐也不是吃素的。

「你先告訴我，它現在情況是怎麼樣的？它復工了嗎？」linda問道。

「他們還沒復工。」

「那你知道它預計什麼時候復工呢？」

「這不我知道，我想中國現在任何一個rm都無法回答你的問題。」alisa有點賭氣的說道，但她脫口而出后，突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對，這是一個關鍵要素！

如果企業無法確定復工時間，那麼它的現金流就會產生本質的變化，起初他們做的現金流計算測試，是有問題的。

「linda，我想說........」alisa突然語遲了一下，她想試圖這句話收回來。

「嗯，自己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了對吧？」

「是的。」alisa老實地回答道。

「他的終端——汽車主機廠，你也無法確定什麼時候能復工對吧？」linda又問了一個alisa剛才已經想到的更深層次的問題。

這不是他一家的問題，黑天鵝事件后的灰犀牛時局，偶發情況和大家都知道不可預計的最糟情況同時發生，整個的貿易鏈條和終端購買力都有問題！

流動資金測算上的所有依據點，現在都變成虛無縹緲的紙上談兵了。

alisa覺得泄氣，這麼下去，她所有的客戶，都會面臨這種情況。

乾脆什麼都別做了，就待著最安穩。

「那您的意思是，現在保守的看看這個客戶的情況？」alisa試探的問道。

她擔心linda不僅不批她增加額度的請求，還會再給她一個限制放款的要求，那就有妥妥的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我們也知道現在業務難做，但是，這個時候我更偏向於穩健。至少在疫情的發展不明了之前，我不支持增額的請求。」

「好的，那我們的年審您會正常批嗎？」alisa戰戰兢兢地問了句。

「我還在考慮......」linda剛要說，alisa直接打斷了她下面要說的話。

「linda總，您給我留條活路吧」，alisa決定撒潑，沒別的招了。

「按照您這個思路，我們還怎麼做業務啊！每個月都有年審的客戶，我們提一個您給我鎖一個，你還讓不讓我們活了啊。唔.......」alisa開始裝哭。

「誒誒誒」，linda被這突然起來的變化，弄的有點手足無措。剛才不是聊的挺好嘛，兩個女智者之間的溝通，這怎麼一瞬間變成市井潑婦的一哭二鬧了呢。

「你這，誒呀，我話還沒說完呢啊，你這樣咱倆怎麼還聊啊，別弄的這麼可憐兮兮好不好啊。」linda被氣笑了，估計許久也沒碰上這種風格的rm了。

「linda總，eric行長現在不在，rm也不在！就我自己在這，外面支援的人，也進不來。您說您擔心企業疫情時期的情況，不批增額，我理解。

但你能不能高抬貴手，給我們行留點活水的源頭啊。您要想說額度不給我用了，我就真沒別的指望了！那我就等著總行來質詢我們，問你們業績為什麼突然滑到全國墊底？我就哭著跟總行說，linda、linda。嗚........」alisa繼續撒潑。

linda明白，alisa說的也是實情。

如果都不讓做了，那貸款指標掉的太狠，總行肯定會關注的。到時候一問，因為額度都給鎖死了不讓提款，好說不好聽啊。

她想了一下，問了句：「你先冷靜點，我問你，縱橫輪胎從飛馳汽車的回款，你能不能要到我們行？」

alisa想了一下回答，「我記得是縱橫輪胎是從其他行收到銷售回款后，再轉給我們行的。不是直接的回到我們這。」

「問問企業，能不能挪到我們行？」

「這很難啊，linda總，我聽eric提過，這個企業的回款賬戶，萬年沒動過。您這個想法，多少間銀行也都去要過，無法實現。不過，這個企業的存款很好。賬上的存款幾乎是貸款額的60%，十分穩定！」

「存款好，也不是現金質押。一旦有問題，錢說走就走，這沒什麼保障。」

「那企業的母公司是上市公司，輸血能力很強的。」

「確實是，但這也是我最怕的一點。上市公司旗下那麼多的子公司，它的錢到底是銷售來的，還是這麼多子公司之間倒來倒去倒出來的？

我要看的是它真實的盈利能力，錢從第三方買家打過來的，最清晰。這樣我才可以信任它。」

「您是從安全性出發的，對吧？」alisa問。

「不僅僅是安全性啊，如果每個月有穩定的回款，我們行的收入也會增高啊。這對我們沒什麼壞處。」

alisa當然知道，linda說的是對的，明眼人都知道，結算為王。拿到穩定的回款，當然是最好的了。但能不能實現就不好說了，你能看到的好處，一萬個人都能看到。別人試了那麼多年都成功不了，哪輪得上你一下子就成功了。那真是金口玉言、點石成金。

但是她知道，她不去試試，linda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那就闖一闖吧。

「您就這麼這一個要求是嗎？」

「對，暫時來看，這是最重要的一個要求。」

「好吧，我去溝通一下試試。」

「行，那你溝通完，再找我吧。」

電話掛斷了。

alisa深吸了一口氣，拿手機撥通了縱橫輪胎財務部長劉傳玉的電話。

alisa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開玩笑，您家一定有祖傳寶玉吧。劉傳玉幽默的說：「我就是那塊玉啊，傳的就是我嘛。」

劉傳玉，40多歲男性，為人非常豪爽，看事物的角度也很通達。可談的事，他會很明確的告訴你可以；不可以的事情，他也絕不浪費你時間，馬上就會說不行。

alisa預計，這次談話的過程會很快。

電話接通了。

「劉部，您現在方便嗎？我是小嬈。」

「小嬈啊，你快說，我這挺忙的，啥事？」一個非常深的男低音在電話那邊響起。

「劉部，主要是咱的貸款嘛，我剛和風控溝通了一下。核心點還是在第三方回款上的。風控想讓我們來爭取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咱和飛馳汽車的回款賬號改成我們行的。這不是來和您商量一下嘛。」

「啊，這個事啊，小嬈啊，這個事你就死心吧。和主機廠改合同的事，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難度係數那麼大嗎？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那是主機廠啊，誰改輕易的改合同信息啊。尤其還是回款路徑，別說人家同不同意跟你折騰改這個賬號，就是同意了。

改完了，一旦有一個月回款出現問題，匯錯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啊。這個你就別想了，肯定是不可能的。多少家銀行找我們商量這個件事，我們都拒絕了。

也不是針對你們一家啊。」

alisa聽到這，就知道這個事是鐵板釘釘，沒有任何迴旋餘地了。

企業拒絕的這麼明顯，這就不是靠商量或者單純營銷能解決的問題。

但到底怎麼辦才能既讓風控覺得安穩，又不調整客戶的賬號呢？

alisa的腦筋在飛速的轉動。

咦，好像有了主意！

她試探性的問：「劉部，那您看，這樣行嗎？您能把每個月咱們回款賬號的流水，給我們一份嗎？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太麻煩啊。」

「這樣啊，我想想啊，行吧。現在疫情時期，銀行也謹慎了是吧？行，可以理解。這個要求我答應你。」

alisa知道，撬動linda這個嚴防死守的血媚娘法門，應該是找到了。

「謝謝劉部，太感謝了！」

「沒事，互相幫助嘛。有事電話啊，要流水的事找我下面的人，你都認識。一會兒我和她們打個招呼。」

「好的好的，劉部就是靠譜，太謝謝您了！以後有事兒我再麻煩您！劉部再見！」

alisa心情愉快，她覺得這份東西，可以交差了。剩下的事就是真偽和實效性的問題了。

有，總比沒有好吧，而且這也是很有力的evidence。

她興奮地撥通了linda的電話。

「hello，linda。」

「嗯，聲音這麼雀躍啊，要到第三方回款了啊？」

「嗯，那沒有。但是！我可以讓企業給我們提供每個月，它第三方回款的流水為做憑證。您看，這個可以嗎？」

「這樣啊」，linda停頓了一下，alisa的心懸到了嗓子眼。這應該是她唯一的一招兒了。她在心裡默默的祈禱，老天爺，請說服對面那個固執的女人，我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那......你能保證在疫情沒完全結束之前，月月都收集的得到嗎？」linda問道。

「我可以，我可以！對這個客戶，我很有信心。」alisa馬上拍著胸脯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好吧，那我給你恢復一半的額度，在疫情沒有完全控制之前。」

「誒呀，linda總，就不能一下子都放開嗎？」

「你不要得寸進尺啊，它每次提款也不是一下子提完，也有個提款周期嘛。等看看疫情控制的情況，和整車銷售的情況再說。

如果這個你要是不同意，那你去找我老闆吧。」

linda下了逐客令，alisa知道能這樣已然不容易了。

見好就收，鳴金收兵吧。

「謝謝您！那就這樣吧。」

「好，那你申請系統吧，我這邊給你通過。」

「我知道了！」

alisa剛想掛電話，linda叫了一聲：「alisa。」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要囑咐我啊？」

alisa以為linda要反悔，突然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額度，我批給你了。後面的事就靠你了。」

alisa明白了，一旦linda批完，主動權就完全交到她手上了。

「我知道，相信我，這個客戶是我最有信心的客戶，也是我接觸過最守規矩的客戶。」

「不要過於大意。火雞原理，聽過沒有？不要讓我變成火雞，不要讓我們變成火雞！」

火雞原理，是一隻火雞每天等著人來喂它，天天門打開就是好吃好喝，直到聖誕節的那天，火雞被宰殺都在詫異這個每天給予自己飯菜的人，怎麼突然就變成宰殺自己的劊子手。

一旦一件事情，你過於放心，很可能，問題恰恰就在這個地方。

alisa心裡升起一種感激，這個來自於前輩的提醒，她確實沒想到。

「我知道了，謝謝您。」

「加油，你可以的！」

linda掛斷了電話。

sabrina看見alisa拿著電話久久的沒動，慢慢的用手揉著眼睛。

「怎麼啦？哭了啊？你也被罵哭了啊？電話打完了嗎？」sabrina關心的問。

alisa把聽筒放在了電話上。

「丫的，她要是真罵我，我還不怕。這突然說句人話，真讓人受不了。」

alisa決定，要好好努力下去。所有的狹路相逢都是一個嶄新故事的開始。誰說真心沒有回報？這個冰塊臉都能露出難得的微笑，以後所有的問題也都會迎刃而解！

老天愛笨小孩，她很滿足。

她要晚上回家好好的泡個熱水澡。享受一下生活，明天的仗就留在明天吧，今天她做個快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