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你能不能別死
顧聽只覺得身體不聽使喚地僵硬,一股侵入骨髓的陰冷漸漸滲透她全身。
她強忍鎮定,快速地往槍聲的方向移動著,同時在她的身後是其他兩個歹徒匆匆趕來的身影。
「快!他們在那邊!」
「走!走!走!」
顧聽也瞻前顧後地往小心前移動,防止被身後追過來的人發現了蹤跡。
趴在暗處的她,尋找著靳言他們的方位,靠著聲音還有疤頭掉落在地面上照射的昏暗燈光,才確定了靳言他們的方位。
寒風瑟瑟,凜冽的風在顧聽的耳旁呼嘯著,惹得山間的樹枝搖曳不停,發出了駭人驚悚的鬼哭狼嚎。
詭異又壓抑窒息的風聲瞬間被一道槍聲劃破。
顧聽猛然一震,身後竄過了一抹冷意,身軀發顫又將在了原地。
似曾相識的一幕再次映入了她的錯愕的眼帘之中。
正猶如十幾年前,那位救她的少年為了幫他人販子,最後墜落於懸崖之下。
而遠處一抹高挑又頎長的身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推向了身後的懸崖,再接著消失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她的頭腦瞬間陷入一陣空白,像是不會思索了般,耳邊所有的聲音也都消聲了般。
靳言會死嗎?
她腦海里第一想到的是這個問題。
她的眼角處緩緩落下了一滴眼淚。
遠處繼續傳來了疤頭男的聲音:「繼續找,還有一個女的!」
「是。」
顧聽緩緩閉上了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氣,淡漠地抬起手擦了擦眼角不自覺滑落下來的淚珠。
眼神也瞬間變得犀利起來,她猶如盯著獵物的黑狼般鎖定了疤頭男。
手裡握緊了武器,按照這個距離,並不是射擊距離,但她可以等他走到一定距離,她能解決眼前的疤頭男。
可最後的一絲冷靜讓顧聽收起了殺意。
子彈只有一顆,而且其他兩個人手裡都有武器,都是薩克人,都是專業訓練過的。
這些人殺紅了眼,一陣掃射,在她與他們子彈懸殊的情況下,她並沒有百分百地把握跟他們拼。
她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山坡下的懸崖邊上。
最後迅速又小心地從另外一處走開,在疤頭男他們往這邊找過來之前,顧聽得離開這裡。
思緒混亂的她,像是被牽制地傀儡般往山坡下走著,靠著冷風吹疼引起的理智讓她憑著記憶摸索著去懸崖下面的路。
她記得當年,下面是有河的,很深。
當年的靳澤南就是靠著這條河獲救的。
「靳言,你會死嗎?」
顧聽覺得一陣發寒,刺骨的微風凍得她幾乎感覺不到自己肢體的體感所在。
山上一些帶刺的草叢已經划傷了她的手還有臉,小血跡很快就被凍住,凝固了起來。
鼻尖跟臉頰都十分地通紅起來。
她搓了搓手,隨後呼出一口氣。
雖然是冬天,雲圳市塔絡鎮時不時會下雪,但好在塔絡鎮這邊不至於讓河泊給冰住了。
來雲圳市的路上,好在那個修給她買了一身簡陋的衣服換,不至於穿著禮裙,不然她就凍死了。
那個修雖說是出於不引起外人注意還有耽誤他們趕路的目的,才給她換一身衣服。
她也著實讓顧聽覺得奇怪,像是在…幫他們?
顧聽也沒有心思想這些…
「靳言,你別死了。」
她嘴裡低喃著,有些說不出的更咽。
她鼻子有些發酸。
跌跌碰碰地往山下走去…
明明巴不得他死,但見到他要死的時候,心臟某處卻隱隱作痛。
恨他嗎?
恨。
但好像曾經也愛過。
現在呢?
不清楚。
車禍那會,她對他所有的期望在他冰冷的一句句『噁心』『無理取鬧』『死了也別給我打電話』中消散了。
可見到他跟任薇再次站在人群中耀眼的時候,她卻還是會痛,心臟挺疼的。
有時候真想就這樣離開華夏,找一個不再能見到他的地方,安安靜靜地睡去…
她這一生也就算是可以安靜地躺一會了。
畢竟她也活不了多久的,不是么…
所以何必又跟這些煩人再碰面?
可她還有小靳紀,不能那麼自私…她要把孩子安置好。
靳家太危險,靳言的身邊不安全,無時無刻都可能沒命,他不能繼續在靳言身邊。
雖說小靳紀解釋了靳言並沒有打他什麼,但顧聽不能完全相信靳言在以後會不會照顧好他。
靳言這個人,有時候她也看不懂…尤其是他的感情。
各種對靳言複雜又不明的情感雜糅在一起,讓顧聽也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心情複雜又忐忑的她可算是在天色微亮的時候走到了懸崖下。
找到河邊,她沿著河邊一直走,河邊還有河面上的情況。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到邊上多了一件帶血跡的外套。
她立即跑了上去,眼裡閃過一絲希望,她大聲喊著:
「靳…靳言!」
這裡的風聲很大,很快就埋沒了顧聽的聲音。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簡單地查看了一下地形地勢,最後確定了一個擋風口,飛快地往一處跑去。
又沿著一些被踩過的草的痕迹,繼續往深林深處走去,最後找到了荒廢的防空洞。
「靳言!靳言!」
她飛快地往裡面跑著。
只是不管她怎麼喊,卻始終得不到任何的反應。
走進一看,只能看到裡面的人面色慘白,沒有一絲生氣地萎縮地躺在了地面上,單薄的白色襯衫右肩上滲透著血跡。
地面上是早早息滅的柴火。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狼狽的靳言。
她連忙過去查看靳言的情況,纖細的手在碰到靳言那冰冷的身體的一剎那裡面。
她整個人一僵。
他沒有一點體溫,好似一副屍體般…
她有些害怕,不敢去探靳言的脈搏,眼眶裡轉著淚水,發顫地手小心地往靳言的脖頸。
嗓音也帶著一絲祈求還有顫意:
「靳言,你…能不能別死。」
沒有脈搏。
不知道是心太亂還是他真的死了…
顧聽的心也涼了半截,「喂,靳言,聽到我說話嗎?」
她更咽道,一邊抱著靳言,一邊不停地用手搓和他的手,似乎想要暖和暖和他那冰冷的身體,但動作不敢太大,生怕弄疼他的傷口。
但看唇色,還有身上的跡象又不像是屍體的癥狀。
她查看了他的眼睛。
她才笑了下,但很快又懸著一顆心,脈搏太弱了,幾乎把出來…
「靳言…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發顫的聲音繼續響起。
她在害怕,第一次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果不能及時送去治療,靳言會死。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早已淚流滿面,淚珠順延著凍傷的臉頰滑落在靳言的眼上。
她一邊擦著眼眼淚,一邊環顧著四周,思索著怎麼把靳言背回去。
「是…你…來了嗎?」
一道虛弱也帶著知足的聲音把顧聽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顧聽低頭看著,她又哭又笑的,還沒有說一句話,卻又聽到靳言那沙啞又虛弱的嗓音繼續響起:
「我來找你了,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