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3

弄錯粉底液色號這個小插曲，讓李鍇燦對裴幼荔「頗有怨言」，不論她做什麼，他都要跟她反著來，尤其表現在做造型的時候。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李鍇燦很喜歡裴幼荔，只是表達的方式有點特別。

不僅是他，nct127和與他們一起活動的工作人員也都很喜歡裴幼荔。

人長得漂亮，性格又溫柔，經常跟在白智雅身邊，拿著小本子做筆記，或是給她打下手。

最主要的是，好說話。

除了白智雅和裴幼荔，nct127還有兩個固定造型師，一位叫朴熙英，一位叫鄭美宣。

和白智雅差不多，朴熙英在nct127出道次年被調來，鄭美宣則剛剛轉正，哪一位都比裴幼荔的資歷要老。

韓國的前後輩觀念非常重。

雖然名義上裴幼荔只是白智雅一個人的助理，但年紀最小、還是實習生的她經常被另外兩名造型師使喚。

「幼荔啊，道渶差最後一步定妝，你弄一下吧，謝謝。」

「幼荔啊，攸太的眼線被他抹掉了，幫忙補一下！」

鄭美宣稍稍禮貌些，會親切地喚她「幼荔」，朴熙英就有些——

「裴幼荔？在泫前面有一撮頭髮看到了嗎？怎麼翹起來了？給他壓下去！」

已經錯過飯點、正在找零食墊肚子的裴幼荔欲哭無淚。

她好像……真的被當成了打雜的。

「這就來。」

無奈的裴幼荔嘆氣起身，拿著捲髮棒緩慢地朝鄭在泫移動。

他站在房間的另一邊，視線剛好落在她的身上。

這段時間，裴幼荔跟所有的成員都說過至少一到兩句話，唯獨與他……幾乎零交流。

她將捲髮棒插入附近的電源，等待一會兒后，用手隔空試了試溫度。

鄭在泫穿著白襯衣，領口微張，連日的工作讓他看起來有些疲倦，眼睛里沒什麼多餘的情緒。

裴幼荔打算快速操作一番，就溜去補充能量。

她踮起腳尖，伸了伸胳膊，卻沒夠到鄭在泫頭上那撮飄搖的「毛」。

「前……」裴幼荔差點說漏嘴，連忙改口，「在泫xi，可以稍稍低一點嘛？」

鄭在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立即回應，而是先低頭瞅了瞅她不太薄的鞋底。

聲音壓得那麼低，是害怕被別人發現個子矮嗎？

裴幼荔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無形之中感覺受到了藐視。

「我身高有165。」她挺挺腰背。

「……」鄭在泫慢慢靠著牆壁滑了下去，「我180。」

裴幼荔：……

她一把抓住他頭上立起來的髮絲，用捲髮棒將它用力向旁邊按壓。

鄭在泫則微微抬起頭，看著面前女孩子小巧光滑的下巴，眼睛里染了些笑意。

這孩子……以前也長這樣嗎？

他的腦海中依稀浮現出裴幼荔在畢業典禮上作為優秀學生代表領獎的模糊輪廓。

另一頭，李泰絨瞥了瞥角落裡的兩人，一直在滑動手機屏幕的手指停了停。

在泫和幼荔……有點奇怪。

「好了，不要亂碰。」

不多時，裴幼荔停下動作，舉著捲髮棒觀察幾秒，關閉開關。

鄭在泫「嗯」了一聲。

裴幼荔將捲髮棒小心收好，剛要轉過身，就聽見某人悠悠地問：「你剛剛為什麼要叫我前輩？」

如他所想，女孩子心虛地僵在原地。

「嗯？」裴幼荔裝傻，「有嗎？」

鄭在泫：……沒有嗎？

他垂眸注視著裴幼荔，神情篤定。

「額……其實，前輩可能不記得，我和前輩高中在同一所學校來著。」

不記得？他當然記得。

「首爾藝高？」鄭在泫很認真地做迷茫狀。

裴幼荔點點頭，絕口不提情書之事。

鄭在泫也沒戳穿，發動演技，几絲迷茫閃過眼底：「啊，是嘛……好巧。」

裴幼荔心裡鬆了口氣。

不記得就好，不記得就好。

恰在此時，有電視台的工作人員推開門：「nct127？順序到了，提前去準備。」

嗓門很大。

裴幼荔如獲大赦，趕緊對鄭在泫微一頷首，快步走到一邊去拿她的化妝箱。

鄭在泫含笑注視著女孩子的背影，順手拿起旁邊的黑色針織外套。

嗯……陪她演吧。

------

藝人是造型師的作品，需要時時刻刻的保護。

只要已經化好了妝，只要「作品」還沒被搬上舞台，他們就會一直跟在藝人身邊。

裴幼荔背著兩個小型化妝箱，亦步亦趨地與李泰絨保持在同一水平線。

李泰絨歪頭看她一眼。

身材那麼嬌小，也不知道怎麼背的起那麼重的箱子。

明明上次，他看到她擰一個水果罐頭就擰了近十分鐘，最後還是昀昀幫她打開的。

女孩子的力氣是個迷。

幼荔是中韓混血，會說中文，昀昀是中國人，很喜歡和她溝通。

好像所有人跟她的關係都比他親近。

李泰絨不自覺放慢腳步。

裴幼荔的注意力全在他的臉上，沒發現什麼問題，就去檢查李瑪克。

他和李鍇燦分屬兩個小分隊，不僅行程忙碌，要學的歌曲數量都要乘以雙份。

於是，正一邊走路、一邊默背歌詞的李瑪克感覺到自己頭上的漁夫帽被人揪了揪。

抬眸，面前的姐姐皺著眉：「帽子沒固定好，等會怕是會掉下來。」

她翻出幾個小黑夾子，在他的帽子裡層夾了一圈。

李鍇燦默默吐槽：「這麼多夾子一定會把哥的頭髮夾斷。」

裴幼荔沒理他，繼續柔聲問：「敏涥啊，會不舒服嗎？」

「還好。」

其實稍稍有點硌，但不算很硌。

李瑪克沒說實話，葡萄般的眼睛卻很清澈真摯。

裴幼荔相信了。

她又提了提他的帽子，感覺不會再掉，才去「收拾」旁邊的另一位。

「你的頭髮為什麼變成了這副樣子？」

「剛剛有點癢，就撓了撓。」

「李鍇燦，你再亂碰智雅姐給你做的髮型，我就去把《消防車》的造型師姐姐給你找回來。」

「……」李鍇燦立即閉上了嘴。

出道曲《消防車》的非主流過往，他真的不願再回憶。

鄭在泫向兩人這邊湊了湊，狀若無意地在裴幼荔身邊站定，撥了撥自己的頭髮。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沒管他。

------

今天的拼盤頒獎典禮，nct127要表演《cherrybomb》，舞蹈力度非常強，還有下腰、轉體等高難度動作。

平日安靜或是吵鬧的男孩子們，動作整齊劃一，每一個表情都在散發魅力。

裴幼荔站在台側，粉絲們的尖叫聲像潮水一樣湧入耳中。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到了原世界的自己。

如果沒有那場事故，也有可能……會像他們一樣閃耀。

這種想法只維持了一瞬，裴幼荔的心思就又飄回到了成員身上。

[幸虧給瑪克加固了一下帽子，不然肯定會掉。]

[這個向後倒的動作……泰絨砸的這麼狠，腰沒問題嗎？哎？掖進去的襯衫怎麼被他揪出來了？]

[孩子們，拜託劈叉和頂胯的時候小心再小心，不要把褲子崩開……]

[李鍇燦額頭上的那粒汗！識相一點！別弄花他的眼妝！]

……

裴幼荔憂心忡忡地緊盯著她的「作品們」。

表演結束，下了台的李鍇燦就開始用衣服擦汗。

「別別別！小祖宗！」白智雅第一個上去阻攔，「等會還有採訪呢！妝不能花！」

她遞給李鍇燦一塊紙巾，接著去查看李瑪克的情況。

剛抬起胳膊的李泰絨趕緊將手放了下去。

他本來以為沒人注意到這一幕，結果抬眼就對上了裴幼荔的目光。

她笑著走上前，一手用梳柄撩開他的頭髮，一手用紙巾小心地按壓著他額頭上的汗水。

「反應挺快。」

李泰絨：……

「我沒想擦汗。」略顯委屈的狡辯。

因為剛剛激烈的舞蹈，他的喘息本來就急，她一走近，便愈加劇烈。

「別咬嘴啊。」

裴幼荔奇怪地抬眸看了看李泰絨。

他像只軟軟的貓咪，睫毛輕顫、眼睛圓圓地發著愣，和剛剛撕碎舞台的樣子判若兩人。

「算了，口紅乾脆都抹掉吧，我給你重新塗。」

裴幼荔沒忍心多說，進了待機室，直接將他按在離門最近的沙發上。

他的嘴唇保護得很好，入冬也沒怎麼起皮，像小櫻桃。

裴幼荔用卸妝巾盡數擦去上面殘留的口紅。

一旁的助理瞅準時機湊上來：「先喝點水。」

李泰絨看向裴幼荔。

後者一怔：看她幹嘛？又不是她養的貓……喝水還要經過許可。

裴幼荔無意識地點點頭。

李泰容這才接過來，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大口。

他用餘光看到，裴幼荔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塊巧克力。

她有低血糖，跟著跑行程經常不能按時吃飯，所以總會隨身準備糖果或巧克力。

注意到李泰容的視線，裴幼荔手一頓，把拿著的那塊遞給他：「吃嗎？」

「你還有嗎？」

「當然有，你吃吧。」

裴幼荔把巧克力塞進他手裡，又掏出一塊放入口中。

看著李泰容將巧克力嚼完，她才掏出唇膏，小心地塗在他的唇瓣。

化妝箱子還沒卸下來，在她腰間發墜。

李泰絨伸手將它放在了自己腿上。

裴幼荔手一頓，眼睛彎彎地對他笑了笑：「謝謝。」

這是他第二次幫她分擔箱子的重量。

李泰絨輕輕「嗯」了一聲，也跟著笑了笑。

剛跳完舞，身上溫度高，趁裴幼荔低頭找口紅的工夫，他褪下外衫，鬆了松脖子上的領帶。

喉結突出，鎖骨分明，被汗水打濕的頭髮垂在黑漆漆的眼眸前，漂亮極了。

裴幼荔目光微凝。

她急速低下頭，用刷子蘸取一些口紅，按照他的唇形細細描摹。

「其實現在也挺好看的。「

「嗯？」

「要不就這樣去採訪吧。」

「……認真的？」

裴幼荔笑：「是真的很好看。」

「那就聽你的吧。」

「好了，不許再喝水，以免碰壞口紅。」

「嗯。」

「要是真的想喝……」裴幼荔似乎覺得自己這樣限制他的喝水自由很不人道，補充，「記得用吸管。」

李泰絨乖巧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