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5

翌日上班，一切都很正常。

朴熙英自然沒有說昨天的事，而白智雅雖然已經在sm待了很久，算是她的前輩，但不會因為一個剛來的後輩就輕易給自己和同事找不痛快。

同樣的，裴幼荔也不會將事情鬧僵。

三個人都在裝傻，天平達成了詭異的平衡。

唯一發生變化的，是裴幼荔的態度。

朴熙英和鄭美宣要求幫忙做什麼事，她不再來者不拒。

「幼荔，條紋領帶去哪兒了？我剛剛還放在這兒的。」

「……」

「幼荔？」

「嗯？什麼？抱歉，剛剛工作太投入，沒有聽到你的話。」

一次兩次，朴熙英漸漸明白過來，裴幼荔嘴上沒說，但對昨晚的事非常不滿，便不再找她做事。

唯獨鄭美宣一無所知：「幼荔，我給大家訂了點飲料，外賣員進不來，你可以去一下嗎？」

聞言，正在畫眼線的裴幼荔手一頓。

被她托著臉蛋的李泰絨轉動了一下大眼睛，包括成員在內，這屋子裡少說得有近二十個人，她怎麼拿？

他伸手拽住了女孩子腰間的化妝包帶子。

裴幼荔垂眸看了看李泰絨，手一滑，將他的眼線畫飛了一段。

「怎麼辦……我這邊還沒弄完，要不美宣姐你自己下去？」

說著，她歪了歪頭，如清泉一般的眼睛漂亮寧靜，含著恰到好處的歉意。

鄭美宣沒看見裴幼荔的動作，以為她是真的為難，不太情願地回：「啊……好吧。」

李泰絨抿嘴忍笑。

他總覺得，她剛剛的動作是故意的。

裴幼荔重新低下頭，用棉簽蘸取了一點卸妝水，小心地擦去他眼角多餘的痕迹：「別笑。」

李泰絨立即輕咳兩聲。

這回輪到裴幼荔沒撐住，眸子逐漸變彎。

鄭在泫朝兩人的方向瞥了一眼，很快便移開了視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裴幼荔和泰絨哥的關係……在慢慢變近。

片刻后，鄭美宣將拿上來的飲料分給工作人員們。

裴幼荔的那杯不知道是什麼，橙色的液體清透活潑，裡面有很多冰塊。

韓國人沒有喝熱水的習慣，所以鄭美宣買的都是冰飲。

裴幼荔現在還不能喝冰的，便沒動。

但她不喝，就有別人惦記。

「努娜，你那杯看起來很好喝。」李鍇燦有意無意地瞥著化妝台上的飲料。

裴幼荔很大方地讓給了他：「你喝吧。」

「真的嗎？」李鍇燦確認了一遍才拿走。

李瑪克跟著湊了過去：「好喝嗎？我也想嘗嘗。」

李鍇燦「哼唧哼唧」地品味半晌，才將杯子遞給他：「還行，挺甜的。」

李泰絨：甜？那個飲料他好像喝過……

「甜的？」李瑪克毫無原則地信任了李鍇燦，吸了一大口。

他的表情管理急速掉線，五官皺成一團：「啊……好酸。」

知道自家哥哥不能吃酸的李鍇燦立即幸災樂禍地大笑。

看著李瑪克掙扎的樣子，裴幼荔一邊笑，一邊提醒：「你喝點別的緩緩。」

這時，有什麼人走過來，擋住了她身側的陽光。

「你喝這個吧，我還沒動過。」

鄭在泫若無其事地把自己那杯冰美式放在了裴幼荔面前，包裝完好，還沒拆開過。

裴幼荔一怔，抬頭：「嗯？」

鄭在泫是不是以為她的飲料是被李鍇燦「搶」走的？

等等！重點好像不是這個，而是……他為什麼要把自己的飲料給她？

裴幼荔覺得毫無進展的攻略好像忽然有了突破口。

旁邊的李泰絨昨天回家時和她一起買過葯，雖然他不太理解女生生理期為什麼不能吃冰，但他猜測，裴幼荔的身體可能不太好。

他張了張嘴，想要委婉地阻攔，然而——

「你喝吧，我不喝。」裴幼荔先開了口。

鄭在泫擺擺手，以為她是不好意思接受，隨便找了個借口：「我不想喝。」

「那……謝謝。」裴幼荔不好再拒絕，便拆開吸管包裝，插進杯子里，小啜了一口。

她微微歪頭看了看鄭在泫，烏黑的眸子里染了點甜味。

李泰絨：……

在泫給的冰飲就能喝？身體不在乎了？還笑得那麼好看……

他移開目光，無意識地咬著吸管，十分不理解。

在裴幼荔沒注意到的角落裡，李泰絨獨自生起了悶氣。

冰美式又冰又苦，裴幼荔沒喝多少，意思意思就擱置在了一邊。

李泰絨用餘光瞥到，她轉過了身，看起來似乎是想要檢查他的髮型。

如果她等會說話，要不要回答？回答的時候，要不要笑？

沒等他糾結幾秒，白智雅走過來，將裴幼荔叫出了待機室。

望著她的背影，李泰絨嘆了口氣。

門外——

「幼荔，我看你今天總扶著腰，不太舒服嗎？」

「有一點，沒關係。」

「昨天辛苦你了。」

「應該的。」

關心幾句，白智雅進入正題：「過階段就是年末了，你知道吧？」

裴幼荔點頭：「嗯，年末有頒獎典禮。」

「對，頒獎典禮有很多組合參加，非常重要，」白智雅輕聲，「今年的mama，127和redvelvet，會有合作舞台。」

「嗯？」裴幼荔沒太明白合作舞台需要她做什麼。

白智雅把手中的資料遞給她：「年末舞台的造型設計，公司會要求造型師提案，擇優入選。」

裴幼荔恍然大悟，內心一陣激動，但她馬上就想起了什麼，失落又猶豫：「可是我現在……」

還不是正式員工。

就算是正式員工，提案也要看資歷。

「公司要求我這次參與提案，但我最近要帶孩子，比較忙，」白智雅明白她的顧慮，輕聲，「你能代替我嗎？幼荔？」

近在咫尺的機會。

她等了好幾個月才看到的機會。

sm的造型師那麼多，競爭激烈，名校出身也很難出頭。

藝人的每一次造型都至關重要，公司憑什麼交給一個實習生呢？

裴幼荔強壓著內心的躍躍欲試：「智雅姐我……」

白智雅好像知道她要說什麼，摸了摸她的頭，阻止了她。

「我在sm待了五六年了，說實話，真的很累，以前還有勁頭拼一拼，現在……更想多陪陪家人。」

「但是你不一樣，我感覺……你是真的想往上走的。」

「我只是給了你一個提案的機會，最終決定權在其他造型師、藝人、視覺設計部和李社長身上。」

裴幼荔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能遇到白智雅非常幸運。

她一掃今天上班時的壓抑和厭倦，眸子變得又黑又亮，像是盛滿了小星星，任誰看了都會心情變好。

「那是什麼表情？」白智雅假裝嫌棄，「你是我帶出來的，好好加油，丟我的臉就直接遞辭呈吧。」

「謝謝智雅姐，」裴幼荔立即應聲，停頓一下后，又補充道，「辭呈肯定不能給你。」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笑了。

回到待機室，裴幼荔顯然比平時開心不少，眉眼生動，一貫的溫柔氣質染上了些許絢爛的色彩。

看著她上揚的唇角，李泰絨沒忍住，問：「有好事？」

裴幼荔順手捋了捋他的頭髮：「嗯呢。」

「嗯」和「嗯呢」的區別異常明顯。

李泰絨不自覺地跟著笑起來，但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還在生悶氣。

於是，他沒多問。

「我們鍇燦的妝保持得不錯哦，」裴幼荔依舊沒注意到李泰絨有什麼不對勁，走到一邊，「今天表現這麼好，感覺世彬哥可以多獎勵你一碗泡菜湯了。」

李鍇燦：？？？

「……努娜，你想下毒直說。」

裴幼荔笑起來，像桌子上沒喝完的、粉嫩嫩的草莓蘇打水。

她的好情緒一直持續了很久，比如——

錄製節目間隙，nct127全員看到，裴幼荔對著他們學跳了幾下《cherrybomb》。

動作挺標準，就是背著的化妝包限制了她的發揮，看起來滑稽又可愛。

李泰絨正糾結要不要回應時，就看見李瑪克帶著昀昀站在了他前面，回應著裴幼荔。

她笑得更開心了。

李泰絨：……早點過去好了，怎麼就讓弟弟搶了先呢？

中場休息，意識到危機的他開始想辦法引起裴幼荔的注意。

她正在給李鍇燦補妝，眼神專註。

李泰絨一邊晃，一邊借著反光的大理石牆壁觀察著自己臉上的妝。

保護得很好，似乎不需要補，但是……不補絕對不行。

李泰絨試著抹了抹眼線。

[這什麼牌子的？怎麼這麼牢固？]

他又蹭了蹭左臉頰的粉底液。

[定妝效果過好。]

最後，李泰絨乾脆胡亂揉了揉口紅。

[還是這個方便，想要破壞輕而易舉。]

他鎮定地移到她面前，自覺半蹲下身體。

看到李泰容的「慘狀」，裴幼荔太陽穴止不住地跳：「……你這口紅是偷偷跑去和誰接吻了嗎？」

「不小心的。」李泰絨聲音有點低，肉眼可見的心虛。

裴幼荔沒再多說，麻利地開始收拾殘局。

看著女孩子認真的眉眼，李泰絨心滿意足。

[算了，先原諒她吧。]

不遠處，縱觀全局的中本攸太無語地低下頭。

泰絨幹嘛呢？

看起來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