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解圍
「霜兒妹妹,你這是在做什麼?才五年不見,怎麼小性子還沒改改,若是讓柳遇知知道了,可就看輕你了。」
紀孟姝不緊不慢地走到紀宛霜跟前,雖是臉上含笑,但總有股不怒自威的勁兒。
其實紀孟姝隔在一牆之外就已經聽到吵鬧聲了,紀宛霜喜歡欺負人紀孟姝自小就知道,只是沒有想到,她把柳遇知都搬出來了,紀宛霜還不知道收斂,說她是真性情,還不如說她就是個愚人。
「遇知哥哥,來了。」
紀宛霜的氣勢瞬間弱了下來,聽到柳遇知的名字,她瞬間愣住了。
「柳遇知沒來,你的姝姐姐倒來了。還看到你這麼不長記性,真是覺得懊惱啊。」
紀孟姝也就提了一嘴,紀宛霜瞬間覺得背後發涼,要是在這國公府有一個讓她害怕的人的話,紀孟姝回來了,她就是讓她害怕的人。
畢竟小時候,紀宛霜在整人這方面就從來沒贏過,每次都是被紀孟姝反整,嚇到起不來床的那種。
「這是我們二房的事,我不過就是教訓個丫頭,也礙不著你什麼事吧?」
紀宛霜說著這話,自以為佔據上風,覺得自己的話無可挑剔,若是紀孟姝管了這事,倒是她的不是了。
「霜兒,怕是忘了吧。」
「嗯?」
「今日可是有貴客到訪,你在此教訓下人,打的可是我們紀國公府的招牌,讓外人看了會覺得我們紀府刻薄。陛下信奉道教,且常懷仁德之心,並以此勉勵文武百官,我聽聞孺庄哥哥前腳才封了朔風大將軍。若是此事傳揚出去不僅對紀國公府不利,恐怕孺庄哥哥也會受到牽連呢。」
紀孟姝不緊不慢地說著這話,把紀宛霜也聽得一愣一愣的,就像被她牽著鼻子走一樣。紀孟姝在說話的過程中也示意錦瑟把癱倒在地的紀宓扶了起來。
紀孟姝看了一眼紀宛霜有些慌亂的表情,唇角微揚,繼續說道。
「我也不往大了說,就說這次來訪的可是柳遇知,若是此事讓他知道了,必定是會厭惡你的。且不說柳遇知,柳夫人也來了。柳夫人最看重的就是女子的品行,若是連基本的與人為善都做不到,霜兒,你怕是想要進柳府的門都難了。姐姐我也是擔心你啊。」
看著紀孟姝一臉關切的模樣,儘管知道紀孟姝怎樣都不會安好心,但她這話說得確實有道理。紀宛霜自己也覺得理虧了。
「也罷,不過就是個沒人要的庶女,也配來毀我名聲?此事就此作罷。」
紀宛霜捏著拳頭惡狠狠地看了紀宓一眼,就準備離開了。
「小姐,那位好像是紀宓小姐。」
錦瑟在紀孟姝的耳旁小聲說著,紀孟姝也是一愣,仔細地看了紀宓一眼。
旁人看了也不會想到這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穿得連待客丫頭都不如的人是個小姐,還是紀府的小姐。
紀孟姝也是見過紀宓的,當時她雖然穿著不如紀宛霜艷麗奢華,但也是清新素雅,也看得出是個小姐模樣。才五年不見怎麼成現在這樣了?
紀宓感受到了紀孟姝稍顯關注的目光,眼前這個神仙模樣的女子明明是跟自己一樣的年紀,看她現在的模樣,就像個承載世間所有美好的貴氣嬌小姐,是個人見了她都會喜歡她吧,反倒不會像自己一樣惹人生厭。
紀宓不敢直視紀孟姝只是趁她不注意時偷瞟她,她連直視她的勇氣都沒有,只是覺得自己有些可憐,但不需要別人可憐。
「錦瑟,到底怎麼回事?」
錦瑟貼著紀孟姝的耳朵,小聲地回道,此時紀宛霜已經離開,紀孟姝這大概了解了其中緣由。
紀孟姝走到紀宓的跟前,溫柔地對她說道:「既然沒了依靠,那更應該好好活下去,儘管現在覺得委屈,也請再忍忍。我阿娘既然答應過趙姨娘就一定不會放著不管,只是現下她找不到好的辦法幫你。我有一計,你可願試試?」
紀宓看著紀孟姝有些覺得不可思議,自己本來就是一趟渾水,連葉凝希也是個假菩薩心腸的人,為了自己的好名聲也不願意幫她。可憐她姨娘臨終之前還拚命掙扎,想要給她某一條生路,以為葉凝希不會見死不救,不成想葉凝希也是放她在一邊不管。今日紀孟姝居然說要幫她?紀宓只是覺得有些好笑。
原來在趙姨娘的死,本就是她自己設計中的一環。趙姨娘知道自己時日不多,這才託人找來了葉凝希,葉凝希本來和自己也沒什麼交情。但她知道葉凝希是個非常要面子的人,人人都說她是名門閨秀,菩薩心腸。趙瑩兒就是要利用這一點,只要葉凝希當著旁人的面應下她的囑託,一個將死之人的囑託若是應下之後不作數,傳到外人耳中葉凝希也落不到什麼好名聲。若是她不答應,那更讓外人看出了她的為人,她不答應也得答應,這本就是讓為進退兩難的事。只有這樣她的女兒紀宓才能活下去。
紀宓知道送她姨娘上路的那劑草藥就是姨娘自己準備的,只是她的姨娘走了,卻還是沒有挽回什麼,難道說她們真就是命如草芥的下等人嗎?紀宓也不甘心。
「姐姐,你能幫我?」
但凡是有一根救命稻草在紀宓也會牢牢抓住,畢竟對她來說最大的敵人不是紀孟姝也不是葉凝希,而且二房的主母黎沐鶯。
純孺軒黎沐鶯住處
「母親!母親。」
紀宛霜哭得梨花帶雨一臉委屈地跑進了黎沐鶯的住處,完全沒有了小姐模樣。
紀宛霜從紀孟姝那裡敗了下風回來的路上越想越氣,自己可是賠進去了一個心愛的貴妃玉鐲,而紀宓居然還安然無事受到了紀孟姝的保護,紀宛霜想到這裡就隱隱地不甘心。
「怎麼了,是誰敢欺負我的霜兒?」
此時紀宛霜已經一頭栽進了黎沐鶯的懷裡,聽著黎沐鶯的語氣像是在責怪下人沒有保護好主子一樣。
雖然黎沐鶯安慰紀宛霜的溫柔的語氣,但是她盯著丫鬟寶珠的眼神,卻是像要扒了她的皮一樣,好像在說她的主子受了委屈,自己卻好好地現在這裡就是不合規矩。
寶珠顫巍巍地說道:「是,是紀宓那個死丫頭,把小姐心愛的玉鐲給撞碎了。」
「只是一個鐲子而已,犯不著為了一個下等人氣壞了身子,教訓她一頓,讓她再也沒有膽子犯事就是了。」
黎沐鶯一句話輕描淡寫看上去是說給紀宛霜聽的,但又好像是說給寶珠聽的,有種殺雞儆猴的感覺。寶珠聽了心裡也有些發麻,教訓一頓?黎沐鶯說的教訓一頓可不是簡簡單單地打罵一番而已,當真是會抽人筋扒人皮要人半條命的。
「不是。」
紀宛霜更咽地說道,帶著一絲小女孩的撒嬌。
「是孟姝小姐。」
「嗯?」
「孟姝小姐幫了紀宓,害得小姐有氣出不了,這才受了委屈。」
寶珠說著這話,心裡也泛著嘀咕,真怕下一秒黎沐鶯會拿她開刀。
「那你是幹什麼吃的,主子受了委屈,你也不知道幫忙,真是白養了你一場。看來周媽媽的柳繩辮是不夠硬,該換換了。」
黎沐鶯說著這話,把眼底的陰狠毒辣都表現在眼裡。明明是個艷麗的貴婦,誰會想到竟會有蛇蠍一樣的心腸。
「都是奴的錯,求夫人原諒。」
寶珠早已跪地服軟,像她這樣人輕命賤的人,就算被折磨致死也不會有人管的。她癱倒在地,渾身顫抖,額間還泛出了細密的汗珠。
「母親,不怪她,要怪就怪紀宓那個賤丫頭。母親,還是想想辦法替女兒出氣吧。」
雖然紀宛霜平日里對寶珠刻薄,但總還沒到黎沐鶯那樣狠辣的地步,現下是把寶珠救下了。
黎沐鶯轉動著手中佩戴的翡翠玉戒若有所思,眼中卻已經顯出了殺意:「不急,處理紀宓那個賤丫頭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只是這紀孟姝可是個不好對付的主,還需要從長計議。我要讓她們知道,我黎沐鶯的女兒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