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鬼心眼多

翟家村

「阿五，不要啊！阿爹可不可以不要阿五關起來，他會沒命的。」

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小女子正癱在地下抱著一個中年男子的膝蓋苦苦哀求，眼裡還泛著淚花，看上去很痛苦。

「村裡的牲畜已經滿足不了它的胃口了，如果再不獻祭我們整個村子都會栽秧的。」

中年男子目光決絕，容不得一絲質疑。

「阿五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啊，我們這樣做太自私了。」

少女大聲反駁道，眼裡充滿了無奈和憤恨。

「阿五本來就是撿來的，白吃了村裡十二年的糧食，長得肥頭大耳的，讓他去獻祭保護村子的平安，這是他應該做的。」

「阿爹，你這樣做就等於直接殺了他！你們就是殺人兇手！」

少女鬆開了中年男子的褲腿，她知道無論自己怎麼求他，他們是鐵了心要把阿五往火坑裡推。

「這是阿五自願的，除非你能勸動他，那我們尊重他的意見。」

少女對阿五的個性最清楚不過了，他的心智如同孩童一般，心性極其善良。阿五五歲的時候就被村長收留了，也就是少女的父親，阿五來到村裡的時候，剛好只有五歲，所以取名阿五。阿五八歲那年，和少女一同出去狩獵，遭遇襲擊，阿五為了救少女受了重傷，從次智商就停留在了八歲。

由於阿五是外來人，無論是村裡的大人還是小孩，都喜歡欺負他，玩弄他。阿五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始終用善意對待所有人。可阿五的這份善意，換來的卻是全村人用他肉體去獻祭。

紀國公府

此時有一隻尾巴上紅黃綠三色的彩色飛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入紀國公府。如果不是好眼力的人，可能都看不清它的樣子。

「你們紀國公府還喜歡養鳥？」

柳遇知潔白修長的手指正夾著一顆黑色的棋子和他白凈透亮的手的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突出了他的手指白凈好看。

此時，他抬頭正好看見了那隻飛鳥，他的嘴角微揚，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好像看出了其中的玄機，明知故問一般，笑意盡收眼底。

「柳公子說的是阿獃？」

紀暘也忍不住抬起頭看了看天上的一番景色，雖然只是飛過的一個彩色的影子，但他也非常熟悉這隻鳥是他阿姐養的。

「這隻鳥的名字叫阿獃？」

柳遇知心想，能給鳥取這個名字的人一定是個非常懶的人，隨性洒脫。

「這是我阿姐的鳥，阿姐走的這幾年與我們多有書信往來，都是靠它。柳兄是喜歡這鳥？我最初看見這鳥的時候就非常的歡喜，這鳥生的本就好看。」

「嗯，喜歡，這鳥生的確實好看，就是鬼心眼太多了。」

柳遇知說著這話，懸在半空中的黑棋也落入了棋格之中，雖然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確實有另一層深意。

「鬼心眼太多？」

紀暘睜著一雙好看的眼睛，摸了摸腦袋，有些不解，這鳥嗎？只看一眼，怎麼就知道它鬼心眼多了？果然，柳遇知見多識廣，自己應該跟他好好學習學習了。

「該你了。」

「好。」

三色鳥飛入了紀孟姝的住處，紀孟姝在住處清新雅緻，頗有南方小橋流水人家的別拘一格，高雅又不失精緻。紀孟姝的院子里有一處小竹林，此時也抽出了嫩綠的枝丫，一片亮綠清新的顏色，頗有一番韻味。

紀孟姝從三色鳥的腳下取出了信條，紀孟姝大師兄竹陸寄過來的信條，裡面用特殊符咒加印，外人看不出來。必須是夙清派弟子才能破出其中玄機，不足為外人道。

「你讓我查的東西，我查到了和天煜皇城百裡外的翟家村有關。」

「翟家村？」

紀孟姝在心裡默念，看來這個事情不好查，而且還不簡單。紀孟姝回到家之後，就問過葉凝希關於江離的事。按理說，當年江離做到了國公之位，如今的紀國公府，代替了江離的位置。說是皇帝感念紀家勞苦功高。紀家在一眾世家大族中頗有威望，是四大家族之首。可到底江離的事，應該是鬧得滿城風雨才對。可紀孟姝問到葉凝希時，她好像不知道一般。問及府中老人亦是如此，這種權勢滔天的人，怎麼可能在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且眾人對他毫無印象，這其中必有蹊蹺。

至於原因，也是紀孟姝一直以來想要弄明白的事。聽師傅說，那位師叔一直是位正直善良之人，卻因為江離要叛出師門，修習魔道。兩人之間又是什麼恩怨關係，最後鬧得自相殘殺，那個女魔頭，她的師叔在16年前消香玉隕，當年世家大族死傷無數，奮力爭奪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

其實這事也就是他師傅給她講的一個故事罷了，可這件事在他腦中確實揮散不去，甚至是想要弄明白的一件事。

「小姐，在想什麼呢？」

錦瑟在一旁看著發獃的紀孟姝，自從紀孟姝拿到那個信條之後，就一直在發獃。雖是發獃，可還是一副美人樣，只是這美人居然皺眉了。

「無事。」

紀孟姝衣袖一揮，手裡的信條就變成了一縷青煙，瞬間揮散開去。

「小姐，為何要幫紀宓小姐？紀宓小姐的事本就是二房的事，若是幫了她，也就是得罪了二房，得罪了二爺，得罪了黎家。這對我們大房來說並無好處，反倒會讓二房那幫人針對小姐。」

「錦瑟，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自古就有個道理受人之託，終人之事。這是信譽的問題，阿娘既然答應了柳姨娘，這件事就必須解決。否則阿娘是進退兩難，無論救不救紀宓，終究會落人口舌。況且二房的人虛情假意慣了，明裡暗裡總喜歡害人，不如就將他一軍，當是立個威。讓他們知道我紀孟姝回府不是當擺設的。」

「只是小姐這樣一來，你不就被人當成靶子打了嗎？」

「從來都是別人給我做靶子，你見過我吃過虧？」

紀孟姝看著不遠處，自信一笑，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眼眶裡轉動，好像又在想著什麼主意。好像正應了某人的話，鬼心眼多。

「小姐，你去哪兒？」

錦瑟看著紀孟姝又拂袖而去，好像錦瑟也知道紀孟姝從小就是個閑不住的主兒。

「錦瑟，跟上，咱們準備去打靶了。」

「小姐，靶子在哪兒？」

「靶子在來的路上。」

紀孟姝說的這個靶子也就是冤大頭紀宛霜了，只是紀宛霜永遠都不可能想到即使五年未見，紀孟姝依舊寶刀未老。她這捉弄人的功夫，在紀國公府，可是無人能敵。就連當年紀孟姝第一次進宮，太子也被她耍的團團轉，更何況只是一個紀宛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