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婚約
一輛高大華麗的馬車,正在緩緩駛入一條巷子,周圍都是高樓大戶,亭台樓榭交錯相通,既華麗又不失風雅,想必能住在這種地方的人家,不是富甲一方,就是在朝中身居高位。
等到馬蹄聲和車輪聲停下的時候,抬眼望去,大門前掛著一個牌匾,上面赫然寫著「紀國公府」四個大字。
只聽到馬車外的小廝,規規矩矩地鞠著身子朝馬車裡說道:「大人,紀國公府到了。」
馬車裡的少年穿著玉色的長衣,看上去飄飄欲仙,不染凡塵,可那樣白衫的衣裳上卻沾染上了血跡,看上去顯然有些格格不入。
一個身著紅衣的少女,青絲散亂的靠在少年的懷裡,馬車外的紗帳被清風緩緩撩起,大門外掛起的燈籠光反射在她的面龐上,她的面部光滑平整,皮膚就像剝了殼的雞蛋,又嫩又白,吹彈可破。
此時的少女就像一個熟睡的嬰兒,靜謐甜美,均勻地呼吸著周圍的空氣,長長的睫毛就像小帘子一樣,又長又密的透著些許的間縫,遮蓋在少女嬌嫩的眼周。
柳遇知看著這張臉,也不知看了多久,竟有些出神了。此時,少女脖頸處的一滴血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想要拭去少女脖頸處的血跡。
等他的指腹與少女的雪白的脖頸接觸的時候,少女那嬌嫩的肌膚,微微發燙的體溫,竟讓柳遇知不覺喉結滾動,好看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
看到紀孟姝,微微皺起了眉頭,柳遇知在心裡想道:「難道是剛剛動作太大弄得她不舒服了?眉頭皺的這麼緊,難道是做噩夢了?」
柳遇知的眉頭不自覺地跟著紀孟姝的眉頭一起皺了起來,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竟有幾分可愛。
當柳遇知想要撩動紀孟姝的髮絲,為她擦拭額間的細汗時,那樣親昵的動作,卻被馬車外傳來的小廝的聲音給打斷了。
紀國公府大門外站著一個身穿褐色長衫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良國府的主事付元,素來敦厚良善,柳遇知兒時與他頗為親近,也是紀孟姝信得過的人。
柳遇知抱著紀孟姝,緩緩地從馬車上下來,清風飄動著他的長衫,此時玉色與紅色交織在了一起,就如同少年與他懷中的少女一般。
他每一步都走得非常的穩健,一路都是抱著紀孟姝,就算是上了馬車,他的手臂一直也是挽著紀孟姝的身子。儘管他的手臂已經麻木酸痛,但他仍舊不願意放手,或者是交換別的姿勢,可能是害怕懷中少女的傷口裂開,又或者是害怕她不舒服。
「柳公子,安好。我家小姐這是怎麼了?」
看著面色蒼白的紀孟姝躺在柳遇知的懷裡,她紅色的衣衫上似是滲透著血液,紀孟姝衣衫的右胸處的布料,明顯要比整體的衣服顏色要深。儘管付元有些擔心,可他還是十分懂禮數的,先給柳遇知問好。
「她傷的不輕,我喂她吃了一顆定心丹,現下止住了血,但她的元氣受損,須得給她找個大夫。」
柳遇知沉著嗓子,面色冰冷,眉頭也微微皺起,表情有些許凝重。見柳遇知步履從容地往大門口走,付元也跟了上去說道。
「錦瑟和珠若已在門中等候,柳公子還是交給她們吧。」
柳遇知似乎並沒有放手的意思,明明小時候每次對紀孟姝都是冷冰冰的,離得遠遠的,就好像從未在意過她,而他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放手。
「不必,她現在身子弱,顛不得,還是我送她進去吧。」
說著柳遇知就抱著紀孟姝進了紀國公府的大門,只留門外的小廝候著馬車。
錦瑟和珠若看著柳遇知抱著紀孟姝,簡直嚇了一跳。柳遇知素來不近女色,今日卻是抱著紀孟姝回來的,而他的身上還染著血跡。
「當真是出大事了!」
錦瑟在嘴裡喃喃的說道,並跟著珠若湊了上去,緊緊的跟著柳遇知。
二人明顯感受到了柳遇知些許強大的壓迫感,那樣一張好看的美人皮上竟皺起了眉頭,一路上柳遇知沒有說話,二人一前一後提著燈籠,跟在柳遇知身邊,稍顯緊張的氣氛,連錦瑟都忍不住冒冷汗。
等到把紀孟姝送回了她的閨房,輕輕放下時,柳遇知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酸痛麻木的手臂,此時才鬆弛了下來,沒了力氣。
「照顧好她,還有今晚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看到柳遇知那張臉,錦瑟不自覺的機械般的點著頭,此時她已經有些嚇懵了,心裡想的全是怎麼交差的事情。
等到柳遇知走出紀孟姝房門后,一個目光祥和的老婦人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老婦人恭敬有禮地給了一隻行了個禮。
聲音不大不小,十分恭敬的說道:「柳公子,老太君有請。」
一處清幽古典的院落處,一個身著低調華麗絳紫色長裙的老婦人正閉著雙眼數著拿在手裡的佛珠。
等到張媽媽的聲音傳來,她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柳遇知十分恭敬地向老太君鞠了一躬並問候道:「老太君安好。」
老太君劉氏微微地揚起了唇角,用右手升起了長袖,柳遇知坐到她旁邊的座椅上。等到柳遇知坐下了,她便說道。
「我們已經有五年未見了吧?多年不見,長大了,滿煜城的人都在誇你,看來此言非虛。」
老太君劉氏細細地打量著柳遇知,像是客套的誇讚,柳遇知卻並不覺得輕鬆。
「老太君過譽了。」
柳遇知那張臉依舊恬淡平靜,讓人看不出心思。
「我記得姝兒小的時候,你們倆就常常在一起玩耍,姝兒十歲那年離家我這顆心也便跟著她揪在了一起,姝兒走了,你也便再沒有來過紀國公府。現下又熟絡起來,想必兒時的情誼一直都在。」
老太君劉氏不緊不慢地說道,看似是客套話,細細品之倒是別有深意。
「是遇知唐突了,未曾請示老太君及府中長輩,更深露重進了她的閨房,實在唐突了。」
見老太君劉氏嘴角那抹微笑,並沒有散去,就好像她並不責怪柳遇知剛剛的行為。老太君劉氏素來有溫婉恭謹,賢良淑德之稱,又是貴府名女最注重門第規矩,如今,她的臉上緊絲毫沒有一絲不悅之色,在外人看來,倒是稀奇了。
「無妨,我知道你是在意她的。關心則亂嘛,更何況年輕氣盛。我記得你今年已有十八?我們家姝兒再過幾日也快及笄了…」
沒等老太君劉氏,說完話柳遇知便站起了身子,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
「老太君,您這是何意?」
柳遇知不卑不亢的說道,他的母親在盤算著柳家的前途和未來,而紀國公府的人,也只是靠著兒女的姻親來達到促進家族利益的目的嗎?
「你們兒時便有婚約,只是你母親不知,只有我和你父親知曉。你今日所做的事都是有據可循的,也並不算是壞了規矩,也不算是壞了姝兒的清譽。」
見柳遇知有些猶疑,老太君劉氏繼續說道:「老生雖然老了,但是眼睛卻沒瞎,你自小就愛慕她,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