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活祖宗
「姐姐,這是不開心嗎?因為柳公子?可那是柳遇知啊!」
紀宓試探性地問道,紀孟姝雖嘴裡說著要換別處風景看看,可她一直悶頭往前走,一聲不吭,她的情緒紀宓早已察覺。
「對啊,就因為他是柳遇知啊。」
紀孟姝並沒有反駁,而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只是眼見著蝴蝶紛飛,落英繽紛,可這興緻怎麼都提不起來。
她嘴裡吐出來的字,也稍顯無力,但不像是她這個年紀會說出來的語氣。
「外人多說姐姐和柳公子是青梅竹馬,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如今柳公子主動示好,這是多少王公貴女期盼不來的啊。姐姐又為何苦惱呢。」
紀宓只覺得紀孟姝身在福中不知福,現在連柳遇知都不放在眼裡,她覺得好氣。
紀孟姝只是一臉苦笑,獃獃地看著遠處放空:「就因為他是柳遇知,所以他心性孤傲,習慣了眾星捧月,也愛自由,不喜歡做違心的事,也不願屈居人下。」
紀孟姝用右手手指挑起了一縷青絲,纏在手裡打轉,像是在思考什麼,轉而繼續說道。
「我也是這般。我們兩個都是孤傲的人,這樣的兩個人,可以做摯友,可以做敵人,但未必就適合談婚論嫁。」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紀孟姝隱隱地就有了這種感受,好像是很久之前,又好像就在剛剛。
「姐姐,這話未必能當真的。你和柳公子,無論從家世門第,還是從才情樣貌都是十分相當,這天底下恐怕沒有比你們二人更合適的了。」
紀宓雖然覺得心酸,可這卻是人們口口相傳的,她不願當真,可這卻是事實。
「你說的都是身外之物,柳遇知那樣驕傲的人,未來的妻子必定是溫柔得體,賢良淑德,以他為重。他和我骨子裡都是強勢的人,誰都不願意服軟,這樣的兩個人湊在一起最後多出的只有埋怨罷了。」
紀孟姝轉而看向了紀宓,嘴角笑得淡然,坦坦蕩蕩。
「就這麼放下了?這麼不當回事?」
紀宓反倒有些驚訝和欣喜,不過她準備乘勝追擊,繼續試探。
「青梅竹馬的情誼,只做朋友豈不可惜?」
紀宓面對紀孟姝突如其來的目光,只是對上去一眼,眼睛就瞥向了另一邊,聲音也柔柔弱弱的,讓人有些聽不真切。
「你把她們支開就為了問我這個?」
紀孟姝自然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珠若和今鴿,然後又自顧自地說道。
「我這個人骨子裡要強得很,以前我總覺著只要是我喜歡的東西,我就一定要得到。但可能到外面多經歷了快五年的時光,我看東西就看得淡了許多。我不喜歡勉強,若不能被堅定選擇,只要那人棄我欺我,我便不會再回頭。」
紀孟姝不緊不慢地說道,頗有些從容不迫。春風拂動她的髮絲,輕輕露出她臉頰的肌膚,那樣美貌的人,怕是女子也會喜歡吧。
何況,她雖擁有一切,卻還是那樣不驕不躁的性子,甚至現在還不爭不搶了。紀宛霜與她簡直是天壤之別,這一刻,紀宓倒是有些欣賞眼前這個少女了。
「柳公子是那樣的人嗎?他會棄你?騙你?」
紀宓的情緒放鬆舒緩了不少,以前那些人從來都不會以平等的姿態待她,除了她母親,也就只有紀孟姝了。
她甚至還願意跟自己這個不算親厚的人,推心置腹地說這一番話,紀宓的心倒是有幾分動容了。
「他不會。因為他不屑,如你所說他可是柳遇知啊。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柳遇知。」
紀孟姝的情緒也放鬆了不少,側臉沖著紀宓笑道:「不過我也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紀孟姝。紀宓也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紀宓,無人可以取代。」
聽到紀孟姝說她和柳遇知無別的可能,看著紀孟姝對自己笑,她嘴裡還說著紀宓是獨一無二的。不知怎的紀孟姝這個人在紀宓心中的形象瞬間開闊了不少。
「她也不是那麼讓人討厭…」
紀孟姝直接向不遠處的珠若招了招手,不遠處的二人看見也跟著過來了。
「宓兒,我們走得差不多了,換個地方歇息吧。」
說著紀孟姝自然地往前走了,紀宓這次也有些心悅誠服地跟了上去。
直到走到一處種滿青松的小院子,上面掛著牌匾用行書刻著「靜室」二字。
這個地方相比別處要清幽許多,甚至沒有花鳥,十分幽靜。但就是那樣幽靜的地方,卻有兩名看上去靈力高強又很年輕護衛把手。
紀宓有些不敢直視二人的眼睛,只是盯著那塊刻著「靜室」二字的牌匾看得有些出神。
「大小姐,安好。」
兩個護衛齊刷刷地做著恭維的手勢,看上去十分謙遜有禮。
紀孟姝對他們點頭微笑,說道:「辛苦兩位大哥了,下次有時間可要賞臉切磋一把呀。」
紀孟姝知道二人武功高強,所以從小她阿爹不在家,她又不能出門的時候,她總喜歡纏著這兩個人。
而她一直都打不過這兩個人,這兩個人還要裝作打不過紀孟姝,紀孟姝很厲害的樣子。
如今在這兒見了紀孟姝,二人只覺得渾身都是冷汗,有些害怕這個滿臉是笑的活祖宗。
二人相視一笑,微微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了,因為說什麼也攔不住紀孟姝的熱情。
「你喜歡這牌匾上的字?這是我阿爹寫的,看上去不錯吧?」
紀倫的字是紀孟姝一直都喜歡的,可她倒不像是他阿爹親生的,她雖生來好看,可她的字實在難如其人。更不能說是見字如面了,她從小這心就靜不下了,自然字也端莊不了了。
「喜歡,甚好。」
紀宓淡淡地說道,擠出一個微笑回應。
「這是我阿爹的靜室,也算是書房,可他從來都不許讓人進去。就連我也沒進去過呢。」
紀孟姝看著這大門只是有些觸不可及的心酸勁兒在這裡。
「為何?」
紀宓不解。
紀孟姝一副難為情的模樣,看著眼前這兩個守門神。紀宓大概猜到意思了,就是不讓進。
「打不過,實在打不過。」
不知道的還以為少林弟子不讓下山,被法力高強的長老阻攔,故此一輩子都下不了山呢。
紀孟姝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畢竟這二人的本事她是見識過的,堪比兩大宗師了。
「總之,這地方你還是不要靠近為好,省得自己受傷。」
說著,紀孟姝就有要拉著紀宓走的意思了。
「相國的書房,都是些重要的物件,但如果還藏著些別的東西呢。比如,軟肋…」
想到這兒紀宓眼眸沉了一分,不一會兒便恢復了一副單純無害的模樣,乖乖地待在紀孟姝身後,獃獃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