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重逢
馬蹄聲起。
頭戴兜帽的騎士們穿梭林內。
人數近乎二十,每個騎手都穿戴輕便甲片、佩刀具、弓箭,馬背攜帶作戰行囊,全副武裝。
用不久便抵達了那個戰鬥過的現場。
「...那是!?」
領頭的騎馬人拉起韁繩,驚異地遙望前方。
那片樹木稀疏的林地上,布滿肢體殘骸和衣甲碎片。
爆炸的灼痕、地面受撞擊的不規則坑窪。
無不表明戰鬥有多慘烈,宛如有兩隊人馬進行過交手。
而不是三兩人。
「麥茶!」領隊人高呼道。
麥茶就靠在前邊的一棵樹后,愣愣地走神,竟一時未覺察隊友到來。
眾人騎馬靠近。
「你後邊補充說,戰鬥已經結束了?是真的嗎!?黑磐和炎空被神秘男子和暗精靈公主殺死了!?」
領隊一邊前進,接連發問。
將戰鬥過程從頭到尾看在眼中的麥茶,找宇奕搭話前就飛書進行了二次彙報。
「我...我和他們接觸了...和殺掉兩個軍長的人...」麥茶想想就后怕,最後高呼請求時的勇氣,事後就泄空了一般。
「結果如何!?」領頭人旋即下馬,走到他面前認真傾聽。
麥茶仔細敘述了跟蹤兩軍長,直至他們死亡,以及和黑衣男子接觸的經過。
這裡只有麥茶一人是能力者,連他都表現得如此膽戰心驚,其餘馬背上的普通人更難以想象他看到了多麼可怕的事。
二十個騎手加麥茶一起上,對陣兩軍長估計也沒勝算,即便今天是他們落單的好機會。
這些人馬稍有信心解決的,只有炎空,炎空的防禦能力薄弱,找機會遠程弩箭包圍,大概能狙殺他。
可黑磐就麻煩了,普通的箭根本穿透不了其皮膚。
只能期待後方部隊運來的床弩,拔下麥茶長出的毒刺裝到巨箭前端,並祈禱該攻擊力道可行。
原計劃如此。
可當麥茶送出隨身攜帶的第二隻信鴿,就在遠處發現兩軍長撞見暗精靈公主。
快要殺死她的時候,神秘的黑衣男子出現……
麥茶由一開始看到暗精靈時的嘆惋,認為她今日必將遭遇不測。
到最後眼睜睜目睹兩軍長被殺,目瞪口呆,注意力之集中,事態之匪夷所思,鼻涕滴到地上都沒及時發現。
現場所有騎兵聽完,皆沸騰,陷入議論與嘖嘖稱奇。
有人不禁發問:
「暗精靈公主是如何變成這樣的...她哪有本事殺死黑磐,若真有,宴會上就不該落荒而逃!」
參與弓術研討會的,也有安插的革命軍成員。
「不知道。」麥茶也是滿腦袋霧水,搖搖頭。
「剛麥茶說了,黑衣人動用了某種能力,讓暗精靈公主的實力得到質的飛躍,而且還獲得異能。」
「異能不是只有服用魔葯才可得到嗎?」
「大概是傳承系的能力吧。」
「大部分魔葯被人族壟斷的如今,傳承系也變得極為珍貴了...」
「有這般實力的人,會幫我們嗎?有他們在,革命一定勢如破竹,神鹿城有救了!」
「麥茶懇求過,天神保佑,他們兩日後能來吧。」
「什麼樣的人會對四十五萬元聯幣開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走了,那可是整整五百枚金幣吶...」
「那麼厲害的人,一定是神派來的使者,要心懷敬畏與感激...」
「咳~咳。」馬隊領頭阻止了人們嘈雜的議論。
他率先從馬背上騰出一個空麻袋,彎腰撿起護甲碎片,丟入袋內。
提高嗓音鄭重地安排道:
「炎空和黑磐的死,已是驚喜之外的驚喜了,至於那兩位英雄願不願助我們,之後看上天安排,現在抓緊時間,我們還有事要處理,必須趕在王國反應過來之前。」
隨後所有人著手處理現場。
將敵人的碎片搜集起來,尋找隱蔽地方深挖填埋。
並把被血染紅的、爆炸熏黑的泥土和樹皮也挖走,填補密密麻麻的小坑,重整現場。
最終,那大致看上去已無端倪。
……
……
坐在床頭的安幸,正端起碗,喝下蘇里為她準備的熱粥。
未喝完一口,迅速放入托盤,她捂嘴輕輕咳嗽。
昏迷了一天一夜,喉痛、鼻塞...後續的輕微癥狀可能還要慢慢才能好轉。
聽力是朦朧的,但也察覺屋外木地板,異常急促地腳步聲傳來。
咯吱——
門被一下推開了,闖入屋內的人,臉上滑落欣喜的淚水。
「...公主殿下!」安幸瞪大雙目,喊道。
星弦月趕來,張開的雙臂將安幸摟進懷裡。
她十分高大,安幸顯得嬌小。
她的眼淚浸濕安幸肩膀,一時泣不成聲。
安幸也喜極而泣。
宇奕、神獸和蘇里,剛進入門口,默默欣慰地守望這一幕。
漸收淚水,星弦月與安幸暢談片刻。
身邊的暗精靈一個個逝去,星弦月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作為發小的安幸能安全待在她身邊,這一刻心就像融了一般溫暖。
安幸旋即落寞,為星弦月講述其隨王離開后,暗精靈國度的悲慘遭遇。
「嗯...我已從宇奕那兒得知。」星弦月回眸,帶有歉意,「可是我一開始並不相信。」
宇奕只是搖頭,示意沒關係。
星弦月堅定地握住安幸雙肩,勢在必行地說:
「但發生的事已經過去了,接下來我會去神廟尋找倖存者,然後對這次戰爭的始作俑者與幫凶們展開復仇!」
安幸沖她點了點頭,眼裡也暫時消散悲哀,表露堅強。
星弦月的左手背,那道紅色的弓箭圖案從開始就一直閃爍,而後漸漸發熱。
與安幸見面心切,星弦月這才遲疑地轉身,將手背展現在宇奕面前。
「剛才就這樣,這是出什麼狀況了嗎?宇奕?」
宇奕也驚奇地望著那一明一暗的魔印,與自己任命部下時的狀況別無二致。
「這真不錯,」瞭然於心的蘇里推了推眼鏡,對星弦月說,「星弦月小姐,恭喜您,現場有可任命的對象了。」
「魔將也可以任命他人嗎?」宇奕略感吃驚。
「是的,魔王大人。」
蘇里懷著激動的心,解釋道。
「魔王可以直接任命魔將和魔兵,而魔將,也能任命魔兵,兩種魔兵不同之處在於,前者為直屬魔兵,即親衛兵,後者是征討兵,魔兵不會被賦予可施放的能力,只是才能和體質會被強化,才能的類型受上屬所影響。」
就算被魔將任命,那也算是魔王的下屬,不可違抗魔王旨意。
「這就是可任命的狀態嗎...」星弦月不可思議地望向手背,記憶里確有相關描述,但真正發生時還是措手不及。
現場可任命,合適的人,無疑只有安幸。
星弦月與他們,都不約而同投來目光,弄得安幸有些緊張。
「怎、怎麼了?公主殿下?」
宇奕輕拍了下星弦月的肩膀,示意放心。
「安幸,成為我的魔兵吧,那會帶給你力量。」星弦月猶豫片刻后說。
安幸將雙腳移出被子,端坐床邊,沒什麼負擔地欠身行禮。
「我從小追隨公主殿下,今後必將也是,」她抬起頭,微笑溫和地說,「雖然不是很理解魔兵為何,但如果能讓我為公主的功業貢獻一份力的話,我都願意接受。」
星弦月原本還有些僵硬的表情,緩和了,洋溢被信任的觸動笑容。
緩緩將左手對準安幸,閉上雙眼。
頓時,暗紅色的能量從手背圖案溢出,流動,圍繞了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