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也許是一人對一城

?「別象個白痴，我也叫楊東，我們相同的基因，相同的命理，用一個合理的解釋，就是你就是另一個我。這裡還是地球么?」老楊東沉聲說道。

楊東點點頭。一直按著寶丫的頭，不讓她拱到身前來，一雙眼睛緊緊地盯在那個人身上。

感覺很奇異，象是在看著自己。

寶丫一直在拚命掙扎，想將頭拱到他身前來。

而那個從天而降的某人，微皺著眉頭，打量著這個世界，伸手在空氣中捕捉著什麼，品嘗著空氣中的味道，又抓起地上的塵埃，放在精光四射的眼前細細看著。

「現在是什麼時間?」

楊東一怔。

「什麼……」

「今天的時間！」

「七點多了吧……我沒有表……」楊東猶豫了下，似乎明白了這句問話並不單單在問現在幾點，就又小心說道：「衰落紀2012年3月24日……」

「衰落紀……好強的電磁之力，空氣里五行屬性很強大……這個衰落紀的地球上應該能夠汲取這股電磁之力，哼，這樣好的資源不會利用，難道你身邊沒有修鍊之人么？」

楊東愣了下，細眉皺到了一處。

「你是說金剛武者一類人么？」

「金剛武者，看來修鍊方式與我來的世界不同了。不過既然能夠修鍊，你怎麼敢混成這樣慘，你也叫個男人，還拖著這個大累贅，我不記得自己有什麼妹妹，她是哪裡揀來的！」老楊東疾言厲色！

楊東退了半步，將寶丫強行護在身後。

「我妹妹，當然是我娘生的！」

寶丫已經從另一面拚命擠出小腦袋來，大眼睛直瞪著那人。

「我不是累贅，我是寶丫，他是我哥哥！你也是我哥哥么？」

她聲音清脆，無一絲畏懼。

老楊東微怔。

目光與那對清亮目光碰到了一處。

小寶丫倏地鑽回到楊東背後。

過了會兒，又皺著小鼻子探出半顆頭來，瞪著老楊東。

「……我想要一塊肉餅！」她高聲宣布，直對著老楊東投過來的目光。

孩子的內心最純凈，也最能感覺到大人無法感知的感覺，對面這個大個子的楊東，給她的感覺就如同身邊的哥哥一樣，所以她就無視了一些奇迹，直指本相。

老楊東內心掙扎了一番。

符修道心清明，超脫在凡人之上，視感情羈絆為最大障礙，但對著這樣的目光，百年修鍊所得的一顆堅定道心，忽然很柔軟。

「一塊肉餅是吧……」

「對！」

「我為什麼要給你肉餅？」

「因為你也是楊東，你是我哥哥！」寶丫理所當然叫道。

「寶丫，不許要別人東西。」李東出聲制止，想將她按回到身後。

寶丫忽然轉頭瞪著楊東，細細的眉尖皺起，細細的脖子梗得筆直。

「我不是累贅，我是為了照顧你，才沒有跟媽媽去！」她大聲呼喝，簡直是在向全世界宣告。

楊東輕輕將她抱到懷裡，心頭感動，「是啊，你是媽媽留下來照顧哥哥的，哥哥謝謝寶丫才對。」

楊寶丫的淚水這才流了下來，小臉上再添新道道。

老楊東搖了搖頭，看了眼楊東，轉身向外走去。

「好吧，先吃飽了再說。」

楊東跟在後面。

寶丫不肯下來，就坐在楊東的肩膀上。十四歲的少年，扛著五歲的妹妹，跟在老楊東後面，一行三人出了廢墟，走了一陣子，老楊東皺眉說道。

「哪裡有肉餅賣？」

兩條胳膊一長一短，齊齊地指向某處。

咕嚕！

響亮的腹鳴聲，出自楊東勒得無法再勒的肚子。

一路走出荒涼的廢墟群，老楊東神念衝上半空，看著這個世界，這座城。

大洪城如同大海中的一片孤舟，孤零零地立在這片神念所覆的世界上。

城外百里，全是黑色的塵埃，無一絲生機的塵埃，一直覆蓋到神念的盡頭，別說動物植物，連草根也沒有半個，一派末日荒古般的景色。彷彿整個世界只有大洪城一座城市一般。

大洪城是個巨城，高大的金屬城牆上，到處是戰鬥留過的痕迹，高達五百米的城牆上，雷達炮塔林立，重甲車不時緩緩駛過，時刻戒備著。

城市上空游弋著各種飛行器，從高處監控著整個城區。

近千萬人口的巨城，到處瀰漫著一股絕望的氣息，這氣息之重，任何人都能感應得到，老楊東不禁皺起眉頭。

在探頭林立的街上走了好一陣子，才來到寶丫所指的那家劉師傅肉餅店，是一家小店，店內的一塊牌子上，寫著百年老店的徽記。

小寶丫兩眼亮如晨星，一頭衝進裡面。沖忙碌的服務生伸出一隻手，眼睛在老楊東與服務生之間轉動。

「我要這麼大一塊兒肉餅……」

她將小手整個張開，比了個讓她自己都害怕的大塊兒。

其實也不過是一小塊兒罷了。

服務生職業性的微笑著，將目光落到老楊東身上。

「小朋友，那是你的親叔叔？」

老楊東無奈點頭。

片刻之後，寶丫伸著兩隻手，表情幾乎是一片虔誠地接過了一大塊肉餅，然後認真地分出一份來，遞到楊東手上。

「哥哥快吃，油在滴呢……」

老楊東嘆了口氣。

「你可以再要一塊兒。」他淡淡說道。

寶丫頓時小臉脹得通紅，幾乎不能呼吸。

「……老闆，再要一塊兒——」她大聲叫，聲音如同天籟。

然後轉過頭來，決然問道：「大哥哥，我能再要一塊兒么，我想嘗嘗吃飽是什麼樣的。」

老楊東在那雙渴望期盼的黑亮亮眼睛下，點了點頭。

「再一塊兒！」

「……還要一塊兒！」

「……再來一塊兒！」

「再來——」

……

大洪城的夜色依然昏沉沉的，月亮在迷霧上顯露出一個黃白色的牙體。

寶丫在小床上睡著了，臉上是極其滿足的笑容，睡夢裡一下下打著油汪汪的飽嗝兒，一隻小黑手死死地拉著老楊東的一隻衣角，睡夢裡，小手竟握得發白。

老楊東隨手拂過去，用一隻剩下的肉餅換回了自己的自由。

兩個楊東遠離了鐵皮房。

「這麼說，你就是我……你從哪裡來？」楊東使勁壓住了一個飽嗝兒。

「公元紀的地球。不過因為我們的生命體相同，很短的時間內，我就得回到我的平行世界里去，不然我們中的一位，就會受到影響。」

老楊東一直注意著身外的這個世界，這時轉頭看著楊東說道：「衰落紀是怎麼回事？」

「衰落紀就是衰落紀，人類從蒙昧紀到新人類紀，大光明紀，直到現在的衰落紀，我們縮到大生存區里，等著去死……」

老楊東經過了兩個世界，見得多了，也不驚奇，對著大洪城東方望過去。

「那裡倒是一片生機……」

「那是生命園區，幾十里的生命園內，是大洪城所有食物的來源，那裡面什麼東西都有，是大洪城的天堂。」

老楊東哼了一聲。

「一路走來，飯店糧店超市，所有的食物，包括你吃的肉餅。都是合成的，相信我，那累贅活不長，這裡所有的食物，都是一種藻類與一種箘類的合成體，這種微毒的東西，吃多了，一樣死人，而那片生機內，才有真正的食物，大概能供應幾千人的量，除此外，那裡的食品工廠時時刻刻生產著合成食品，也就是你吃的肉餅，還有標著一些天然標誌的食品，都是某種速生的藻類與箘類罷了，也許幾年，也許幾個月，這座衰落紀的大洪城，除了那幾千人，無人能活。」

話語平淡，聽得楊東全身冰冷。

他回過蒼白的小臉，看了眼身後。鐵皮房內，小寶丫吞咽著口水，吃得太多，胃液成了負擔。

「你能帶我們走么，至少帶寶丫走。」

「不能。」

「你到這兒來，就是為了告訴我我和妹妹早晚得死這回事嗎。」

「當然不是。我的修為與世界規則註定我無法帶你們離開，但是我能改變你。而你能讓你們活下來。楊東，我們的命理註定我們不是常人，你要強大起來，這座城裡最後一份食物，只應該是你的！」

語氣一樣的平平淡淡，如同在說著肉餅里根本沒肉，全細箘合成一樣地無動於衷。

「那可能是與整個大洪城為敵……」

楊東騰地站了起來。

「而我才十四歲……」

「我十四歲時，已經很強了，你也一樣，別把自己當成孩子，十四歲，足夠屠掉這座爛城！」

楊東失魂落魄地重新坐回到地上，只是屁股下的地面，如有火燒，坐如針氈。

「這個世界是屬於強者的，只要你修鍊有成，這世界上的所有物品，隨你予奪，想活得好，取來就是！」老楊東伸臂向著身前一揮，整個大洪城都在這一揮之下，劃到隨意取奪的範圍之內。

「好了，我的時間不多，現在讓我幫你強大起來。」

事涉生死，不容楊東不鄭重起來，十四歲的艱苦歲月，造就了他極度地早熟的心智與心性。無論是不是要與整座城市為敵，能強大起來，至少會讓自己與寶丫更好地生存下來。

老楊東伸出一隻手來，平伸在身前，靜靜地等待著……

空氣中起了些漣漪，身周那些塵埃忽然懸浮而起，一層金屬的元素，就在老楊東的身周凝聚。

老楊東神情專註，細細體會著這個世界的能量波動。

「是電磁之能，奇怪，修鍊這種能量如何戰鬥呢……」

「電磁之能，是為了修養身兵的。」楊東抬頭說道。

「身兵？」

老楊東手臂微震，空間里起了一聲暴響，砰地一聲，所有的金屬元素忽地在他的手端凝成實體，竟然是一把黑色的金屬唐刀。近一米長的平直唐刀，冷光森森，看得到上面流動著的沒有完全凝聚的金屬元素。

「這就是身兵！」楊東一臉震憾地挺直了身軀。

「原來你也是位金剛武者。」

「狗屁金剛武者，我修的是符，我在體會屬於你們衰落紀的修鍊方式，嗯，看來你要修鍊的不是什麼天地元氣了，應該就是電磁能。你體內能容納這種能量的所在是什麼地方？」

「身磁海……可惜我不能開闢出來，無法修鍊……」

「那好，我會用我的方法，幫你開闢出來，幫你強大起來，時間不多，小子，別讓我太失望啊！」

說著，公元紀楊東的一隻大手，輕輕地落到了衰落紀楊東的頭上。

「我再給你些好東西，有了我的幫助，你如果還活得人不人狗不狗的，我他媽就親自跑來斃了你！」

轟……

巨大的能量流只一瞬間，就沖入了楊東的體內，無限壯麗的景緻，就在少年的眼前，轟然展開……